摁下确认前,女生双手合拳到脸边,攥得指节发白,闭眼虔诚祈愿。
春畅比她还激动紧张,催促:“快点啊!”
春早嚷出声:“急什么。”
说着附上鼠标,左击。
网页显示系统繁忙。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嘘声。
“再来再来。”春初珍拍拍她肩膀。
春早的手指开始颤栗,抖如筛糠。她攥了攥,稳住它们,再次录入,咯哒,白底的成绩页面闪跳而出,她几乎是下意识挤起眼皮,偏头不敢看。
下一刻,脑袋紧贴着她的姐姐爆发出一声刺耳惊叫:“啊——!!!!!!!”
继而搂住她脖子开始用力摇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657!!!!!!!!!春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太棒啦!!!!!!!!!!!”
657?
比她预估的还要高么?
持续颠晃的视野里,女生扩大的双眼也映上显示屏的亮点。
那些夙兴夜寐,竭尽全力,也咬碎牙往肚里咽的浩瀚时光,此刻就浓缩在这些微小的字符间:
语文:136
数学:130
外语:142
综合:249
文化课总分(不含政策分):657
全省排名18位
她的梦想,稳如磐石,触手可及。
“哇靠——”春早释放地振臂高呼,而后拍案而起,回身直视包围她的所有家人。
女生的眼眶湿红而顽强,罕见地粗口,也逼问所有人:“你们说,我是不是很牛逼?”
她就是强,就是优异,就是无敌。
她看今后还有谁敢否定她!!!
春畅一把拥住她:“你是全世界最牛逼的!!!!!!”
两姐妹紧紧相拥;春初珍怔立在那里,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只能单手使劲抹眼。春畅留意到她,不由分说把妈妈揽过来。就这样,母女三人团团抱,转圈圈,蹦蹦跳跳,持续不停。
心绪稍平和消化完自己的分数后,她唯恐慢了地拨通原也电话。
嘟了两下,那头旋即接起。
春早呼吸急促地关心:“你查到分了吗?”
“还没查,”他周遭环境似乎有些嘈杂,人声不止。而男生态度平静,唯独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能等我会吗?”
春早疑惑:“怎么了?”
原也:“我被你梦想学园的老师关酒店里了。”
作者有话说:
清&北:我抢!我狠狠抢!
祝二位梦想实现,顶峰相见。
对于这个查分日, 原也并无太多焦灼感,更多是期待, 还闷声干大事。
提前一周将市内的所有黑珍珠米其林餐厅查一遍, 细致甄选和预定,打算出分后就邀请春早去庆贺。
可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没到查分时间, 他的手机就开始被打爆。
先是父亲原屹,他立马调成静音模式, 假装在午休没听见。
接着是老班齐思贤的连环夺命call嗡个没完, 男生才崩溃地接通。
那端, 齐老师火急火燎:“原也!在哪呢,你爸说你不在家,赶紧给我到学校来!”
男生只得套上T恤打个的士去学校。
结果一到那,就见四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立于校门口车前,彼此交谈。
齐思贤站在里边,眉头紧锁,一瞥见他就遥遥指过来, 舒口气的样子,而后喜笑颜开。
原也隐隐听见一句急促的:“就他, 就他!”
然后其余三人齐刷刷包夹过来,将他不由分说地推入银色商务车。
车行上路后, 当中一位慈眉善目,穿墨蓝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坐来他身边,笑眯眯问:“原也同学是吗?”
原也:“嗯。”
他自作介绍:“我是北大招生组的老师, 你叫我老袁就好。咱俩一看就有缘分, 都姓yuan。”
“袁老师好。”原也抿笑, 跟他交握一下。
然后他就被带去五星酒店偌大的商务间, 全程一气呵成,半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客房里,除了其他招生组老师,还有两位学长学姐恭候已久。他们在茶几对面热情倒水,又问他要不要喝点别的饮料,可乐还是雪碧,或者奶茶,随要随点。
酒店侍应生又从自助餐厅送来缤纷果盘,待遇堪比贵宾级。
“小原啊,”那位袁老师一直和蔼可亲地套近乎:“你考完估过自己分数么。”
原也回:“跟平时差不多吧。”
本还不算十拿九稳,但见此刻此景,他大致预感到了,心也真正放平。
男生抽出手机按亮,顺势瞟眼微信置顶,确定没新消息才收回去:“不是还半个多小时才能查到成绩么。”
那老师还在故作玄虚:“那我猜你半个小时后可能也查不到。”
原也配合他的演出:“为什么?”
齐思贤在旁边倒水,哼笑接话:“因为咱们省前十名的成绩都要被屏蔽的。”
原也“哦”一声。
“这小孩,很淡定哦。”袁老师闻言瞠目,看向齐思贤,大加赞赏。
齐思贤呷口热茶,合不拢嘴:“他在学校一直第一,习惯了,高一还拿过奥数金奖呢,大风大浪的什么没见过,能不淡定么。”
“哎呀,那时候怎么没先跟我们学校签协议啊。”
“我也搞不懂他。他说要高考。”
“也好,也好,太阳到哪边都是最亮的,没得说。”
他们有说有笑。
原也的手机再次在裤兜里振动不停。
他拿出来,见是老爸电话,终于心烦意乱地接起来,那边劈头盖脸一顿问:“你到底在干嘛,什么时候了,电话不接,人没影,清华招生办在我机构和家门口两头跑半天了,这会儿还在等,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原也闭了闭眼,撂下一句:“……我现在抽不出身。”随即挂断电话。
原屹声势汹汹,听筒拦不住,被一旁的老师听个大半。
他咳一声,委婉问:“你家长啊?”
原也颔首:“嗯。”
心猜没一会隔壁贵校就要杀过来拼个你死我活。袁老师再不掩饰和曲折,直奔重点:“想必你也差不多猜到自己的成绩了。我们北大诚意非常足,如果你愿意选择我们,光华、元培,随你挑。你数学好,喜欢数学,我们北大的数学科学院也是国内一等一的,还有奖学金……”
他长篇大论,原也认真倾听,但最后只回:“谢谢老师。但我现在无法做决定。”
“不急,不急,我可没催你哦,”袁老师立马变更口吻:“你在这边空调舒舒服服吹着,吃吃东西,一下午的时间呢,慢慢想,你要一个人决定不了,我们现在就派车子把你家长接来,一起商量。”
他指一指齐思贤:“你看你班主任还在旁边帮你把关呢,他为什么跟我们走呢,怎么没跟别的招生组,对吧。”
齐思贤无言以对。
若不是跟老袁是旧识,他还真不想来蹚这趟拉仇恨的浑水。
领导关心得紧,袁老师去一边回电话。
而那两个外形漂亮的学长学姐又来到原也身边,缝插针左右夹击,热情洋溢。
中途原也接到春早电话,得知女友成绩后,他不再落座,环视一周:“我要先走了。”
老袁忙不迭跑来挽留:“这么快?不是啊,小原,你听我说,你还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尽管和我们提,能满足我们全满足,你别忙走啊。”
原也面不改色:“没什么要求,就是要先问下我女朋友。”
袁老师一怔,抓住他胳膊:“……你、你先等会。”
男人眉一拧,回头去找齐思贤私语探问。
齐思贤也很纳闷,不是说分了?又和好了?是那个吗,他也不知道啊。只得茫然作答:“是听说有过一个女朋友,学文的,也我们学校的,成绩不错。”
袁老师又问了几句,立马重整思路,回来一拍胸脯承诺:“你女朋友也一起带上好了,我们北大——众所周知的——人文气氛浓厚,自由,兼容并济,环境比公园还要好,未名湖边散散步,吹吹小风,很适合谈恋爱的。你女朋友要是差点分,老袁话就给你放这了,照样破格录取。一起来!不分开!”
直立的少年忽而沉静。
“破格录取?”他敛了敛睫,随后一扯嘴角,与有荣焉,也笃信不疑地看过来:“她不需要。”
近两年不允许官方炒作状元概念,但原也荣登省一的喜讯还是不胫而走。宜中师生线上线下奔走相告。这位才貌俱佳的少年的姓名,如细雨,如疯长的密林,飞速覆盖过整个校区,整片学区,整座城市。而各大社媒平台留言区的网友们纷纷顶礼膜拜并把他的总分帖当锦鲤池一般许愿。
密切关注男友分数的春早,在班级群刷到了原也是省理科状元的喜讯。
女生在卧室里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的嗷叫。
姐姐闻声,端着打好的鸡蛋液找过来:“你干嘛呢,成绩稳了人却疯了?”
春早握拳上下挥舞,像卡带的歌碟,快乐重复着这五个字:“原也是状元!原也是状元!原也是状元!”
“什么?”春畅瞠目结舌:“他这么牛啊?”
春早热泪盈眶:“对啊,他就是这么牛。”
春畅山根微皱,挤挤眼:“但我还是觉得我妹妹最牛诶。”
春早心花怒放,持续做深呼吸才能缓释心跳。兀自宣泄完,她坐回床边给原也发微信:状元郎,你好啊。
原也:这哪是状元,感觉自己更像在逃嫌犯,悬赏还很高的那种。
春早笑出声:那你现在“逃”出来了吗?
原也:逃出来了。
春早:回家了?
她猜,这种此生仅此一次的荣光时刻,再有芥蒂也应该会与家人同喜共贺吧。
原也却回了个:没。
春早瞪瞪眼:那你在哪,不会又回出租屋了吧?
原也回得摸不着头脑:我在,衣锦还乡。
怎么总爱打哑谜。春早不懂:什么啊。
原也:下来。
他又传来一条语音,少年微喘的声线裹风而来:“我要到你家楼下了。”
春早顷刻起立。
随即咧唇而笑,马不停蹄地趿上拖鞋,奔跑去玄关,家居服都来不及换。
正往桌上端菜的春初珍瞄到,疾疾喊住她:“干嘛,马上要吃晚饭了,你又往外跑什么?”
春早底气充裕地挺直腰背:“原也在楼下。”
春初珍顿住:“他跑来干嘛?拿个状元不回家的啊?”
“你管人家!”女儿大声甩下这句话,拽走挂门后的钥匙,屁颠颠开门下楼。
全程围观的春畅泄出一声讥笑。
春初珍回头看大女儿,难以置信:“她嘚瑟什么哦?不得了了这个成绩出来了,要无法无天了是吧。”
春畅嘁声,往桌边排放玻璃杯:“人家有省状元男朋友撑腰呢,挑不出差错,你还能管得到?反正我是管不到。”
话音刚落,门又被打开,母与姐二人就直勾勾目送春早直奔阳台,又风驰电掣地消失在眼前。
冲出楼道,干净挺拔的少年已立在那里,头顶是浓绿的树涌和层叠浸染的黄昏。
明明穿着款式最为简单的白T,甚至因灌透了暑气的风,他的黑发还有几分潦草。
但春早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两句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因为他无需雕琢,且独一无二的生机与自信。
原也笑眼愈浓,小幅度摊开手臂,意图不言而喻。
春早立刻跳下楼道台阶,飞扑到他怀里。
两人紧密相拥。
“你好棒噢!”她埋在他胸口,激动到口舌打结,完全意义上的词穷。
好讨厌哦,明明下楼途中脑子里闪放着千万句颂歌,可见到他,就只会说这四个字了。
原也下巴贴在她鬓边,心满意足:“你也是。比我还棒。你第一,我第二。”
即使将要迎来万众瞩目,至上荣耀。
但这一刻,第一秒,他只想给她一人看到。
一腔蜜饴的春早翘高唇角,抬手戳戳他心口的位置:“你的衣锦还乡就是这样还的啊?”
“昂。”他淡淡应一声。
原也拉开二人间距,伸手:“我的礼物呢。”
春早这才眼皮翕动:“哪有人才当上状元就上门讨要礼物的啊。”
原也心安理得:“有啊,我。”
春早抽抽鼻子,收回搭在原也后腰的一只手。
女生秀窄的指尖交互蹭了蹭,变魔术般,拈出一朵饱满秾艳的长尾红山茶——是她的清闲老爹平日精心伺候在家中露天阳台的盆栽之一。近日恰逢花期,正派上用场。
但因刚才的拥抱过于沉浸,她不经心间将花朵攥得太紧,此刻有少量花瓣散了些,也有花汁蕊粉黏糊在手心。
春早将花举高:“还记得我说过的在古代中状元是要簪花游街的吗?”
原也心领神会,眉轻微一挑,倾身将脸送来,并别过头去:“来吧。”
春早扯下自己头上固定刘海的小黑卡子,将茶花固定到他浓密的发间,然后称心如意地笑开来。
原也全程乖乖不动,等她完全弄完,确认稳固,才竖起脑袋。
春早扬眸端详他,无声尖叫,救救——怎么会这么好看适配啊。
本还担心格格不入,现在看来,只能叫作锦上添花。
那花就像团不朽的赤焰。
雕饰他,也被他映亮。夕阳下的少年,唇红齿白,永不泯然众人,永远意气风发。
簪花的少年出现在家门时,春畅率先掩唇惊呼,挤眉弄眼:“哦唷~什么意思啊,一中状元就要来咱家提亲了啊?”
又取闹道:“聘礼带足了吗?”
两句浑话,果然收到春初珍的重拳出击。
春早的脸被姐姐两句戏言刺热,挡在自己男友身前,梗起脖子:“别瞎说。明明是文曲星登门,还不速来迎接。”
春畅哈一声,愣是不动:“关我屁事。我又不用考试了,我只迎财神爷。”
见大女儿说话没个轻重,春初珍又拍她胳膊一下,从厨房转出来,给原也找出一双备用男士拖鞋。
原也道声谢,换上。
春初珍瞥他一眼,不解:“这头上的花是什么意思啊。”
春畅戏谑:“人家小男孩小女孩的小情趣啦。”
春早:“……”
春初珍不再多言,叫春早领原也去洗个手,就上桌来吃饭。
春早得令,双手火速拽上男友胳膊,远离姐姐犀利促狭的目光袭击。
春畅没眼看地扭身去厨房,多拿出一副碗筷和酒杯放来桌上。
春早与原也并排站在面积有限的镜前,春早踮脚抬手,想替他摘掉那朵有些喧宾夺主的花。
男生昂首一避,牵拉出清晰的下颌线:“干嘛?”
“意思一下就行了,看久了还蛮搞笑的。”
“没有啊,我很喜欢。”
春早执意要取,原也便也顺了她的话,垂下眼,细致地将它别回春早头上。
镜子里的女孩拘谨站着,双眼流盼到身侧的男生脸上时,又是人面茶花相映红。
再出来后,春畅立马洞悉到这两位少年人已偷偷摸摸完成换花仪式,不由胸口中箭般,痛苦嘶喊:“妈妈——我也想谈恋爱——”
春初珍:“?”
而春早整张脸都要憋笑到僵掉。
几分钟后,参与完查分又赶回单位加班的春父此刻才归,正式加入家宴。
目及原也,男人先是一愣,不多问,又注意到女儿头发上的花,才犹豫开口:“这……花,怎么有点眼熟呢。”
春早立即接话:“没有,不是,你看错了。”
原也嘴角偷弯一下,夹起春早添他碗里的糖醋排骨,咬一口,就听侧面传来问话:“你这省状元,高考出分了不回家就算了,还来我这边蹭饭哦。”
来自春早妈妈。
原也敛目,但笑不语,有几分腼腆。
春初珍仍奇怪:“你妈不问的么?”
“是我非要拉他上来吃饭的,你们谁都不准为难他!”春早忙维护起来,替他出头回话,又侧头温原也:“可以说吗?”
原也搁下筷子,看她:“什么?”
春早吸气:“你家的情况。”
原也:“没事啊,你说。”
春初珍被他们小年轻这一来一回的暗语搞迷糊;而作为其一知情人春畅截下话头:“原也他妈妈离婚了,都不在国内了。”
春初珍双眼霍然瞪大,牢盯原也几秒,脑里遽尔闪过那有过一面之缘的“一家三口”,以及那个夜晚她盛怒之下的钻心刻薄话。
此时心头只余一个念头:她真不像话。
也难怪女儿会那般爆发。
春初珍暗恨不已,卡下大块鱼肚肉放原也碗里,关心起来:“你家在哪,过来远吗?”
原也不想再瞒,也不想提前知会春早,直言:“我在隔壁小区租了房子。”
就是赖上你们家女儿了。
他现在有足够的资本,也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他不会再退缩,也不会再瞻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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