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闻言回头,她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因为我不是大不列颠人,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她伸出手说道:“请相信我,我绝对是一位纯血统。”
——而且我敢打赌,也许我比那一位混血的黑暗公爵身上的“血统”都要纯正。她在心里偷偷又加了一句。
“哦,那真是失礼了。”‘路西法’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他赞叹的说道:“您的美丽果然名不虚传,让人惊艳。”
宋慈的脸皮又抽了一下。她的眉尖在面具后面不自然的跳动了一下,她身上穿着柔光晚礼服,这让她整个人都处在朦胧之中,尤其是她的脸,被面具遮盖了三分之二,如果这样还能看到她的美丽,那可真不是普通人的眼睛。
——没有看出来,他竟然也是氪星人?和超人克拉克一样都有着透视、显微和望远的超级视力?
她心里腹诽着,脸上却带着受宠若惊的笑容:“您过誉了,‘路西法’先生。”
“不,我句句真心。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光的人就能看出您的美貌,它是遮掩不住的,女士,哪怕它被如此深藏。”‘路西法’在吻手礼过后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又举起来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宋慈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他用叹咏调赞美的说道:“真是迷人,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也许我也应该给我的未婚妻购买一瓶,它绝对是一件非常棒的惊喜礼物。”
这句话虽然是在询问香水,但是宋慈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暗示,他是在称赞自己的非凡品味。和这些贵族们打交道真是麻烦,而且梅林知道——宋慈笑容僵在嘴角,她身上什么香水都没有擦,她是一朵金花,本身就带有香味。然而,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的时候,一边的西弗勒斯就一把从‘路西法’的手里就抽出了她的手,他下颚的线条冷硬,声音坚实的像块石头:“也许,如果有一天当你高贵的头顶上也开出一朵花来的时候,你就也会有这种‘迷人’味道了,‘路西法’!”
宋慈哽了一下,她抬起脚狠狠的在西弗勒斯的脚背上踩了一下。
‘路西法’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西弗勒斯的话一样,彬彬有礼的伸手对着宋慈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很抱歉,她是我的舞伴。”西弗勒斯拦着‘路西法’的伸出的手臂:“而且,我以为,你在请柬附信上所说的‘重要的事情’,不是指向我的舞伴散发你那过剩的荷尔蒙!”
“当时我还不知道你会有舞伴,西弗勒斯,说实话,我还曾担心过你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单独一个人赴舞会。”‘路西法’拖着贵族老爷似地腔调说道:“不过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他再一次伸出手:“可否赏脸?”
然后,他在西弗勒斯阴鸷的眼神中用非常迅速的语调说道:“我不方便和你谈,这里人多眼杂,西弗勒斯,如果你信任你的‘未婚妻’,可以让她在这支舞曲过后和你说。”
他的声音很小,又很轻,说完之后还状似无意回复了正常音量调笑的问向西弗勒斯:“只是一支舞而已,‘潘恩’,别这么小气。”
西弗勒斯冲着‘路西法’几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宋慈说道:“我在这儿等你。”
他把宋慈的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拿出来,放到了‘路西法’的手中。而宋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路西法’牵进了舞池。
在舞曲开始的时候,宋慈笑着说道:“‘路西法’先生,如果你要和我跳华尔兹之外的舞蹈,也许你的脚背就要遭殃了。”
“那我们就只跳华尔兹。”‘路西法’苍白的尖下巴微微含笑,似乎像是十分亲切,但是宋慈还是敏锐的从里面看出了几分疏离和冷淡,他执起宋慈的手说道:“慢华尔兹,怎么样?”
“那真是谢谢您的体贴。”宋慈微笑道。
‘路西法’招来一个侍者:“告诉乐队,演奏华尔兹舞曲。”
当带着羽毛面具的乐队将圆舞曲奏响的时候,‘路西法’带着她蓬嚓嚓的跳了起来,他用正常的音量和声调说道:“我喜欢华尔兹。”
整支舞他们几乎都在闲聊,只是在最后几小节的时候‘路西法’突然轻快的在她脑袋边说道:“黑暗公爵需要更多的支持者,告诉西弗勒斯,他和马人学习草药的事情已经被主人知道了,如果他毕业之后要是真的不打算加入食死徒的话,那就一辈子别从禁林里走出来!”
宋慈震惊的看着他,他最后冰冷的看了宋慈一眼说道:“这是我作为学长给他的最后忠告。”
宋慈恍恍惚惚的走到西弗勒斯身边的时候,‘路西法’则站在了舞池中央对着一众霓虹灯高声说道:“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惊喜没有说,那就是,黑暗公爵即将来到这个舞会上……”
当人群爆发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的时候,宋慈的眼睛却开始隐隐发黑,她虚弱的说道:“西弗勒斯,快,我们快走!……”
☆、第㈢㈩㈧章
宋慈双眼隐隐发黑,她抓着西弗勒斯的手,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身上。
一股令人极度厌恶的气息越来越近,宋慈仿佛能够看到不远处一片遮天盖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正缓缓朝这里走来,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她感到一阵窒息,恍惚中甚至产生了即将枯萎死亡的错觉。
“快,快带我离开这里,西弗勒斯……”她的手紧紧抓着西弗勒斯的手臂,将柔软滑爽的丝绸抓拧成了一个阄。在她的嘴部肌肉——口轮匝肌的皮肤上密密匝匝的渗出一圈冷汗,脸色青白可怕。
西弗勒斯双臂环住她,他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克里斯朵,他们都堵在门口。黑暗公爵要来了。”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宋慈觉得西弗勒斯的声音仿佛是从另外一个遥远的世界里传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羸弱:“也许就在今天晚上,我就会被浸泡到他盛满红酒的高脚杯里,让他不死的美梦成真!”
西弗勒斯看了一下宋慈,她的双眼迷离,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匆匆在她的头顶上印下一吻,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酒吧里所有的人都聚拢在门厅,他们交头接耳兴奋的谈论着,西弗勒斯听到他们不断提到“The Dark Lord”,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他拦腰一把将她抱起来:“别说话,我这就带你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厅那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听见那位马尔福学长用一种非常崇敬口吻的高声说道:“让我们有请我们今天晚上最尊贵的客人……”
他拢了拢怀里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克里斯朵,情急之下旋身钻进了身边垂地的印花绒布窗帘后面。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帘后的那一刹那,一个器宇轩昂,气势强大,身材纤长的黑色人影踏进了酒吧的大门,他带着一个造型华美的黑羽面具,眼光凌厉的扫视了一圈站在门厅两边恭迎他的众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询问道:“今天晚上都有谁来,‘路西法’,我忠实的仆人?”
西弗勒斯抱着宋慈悄然无声的翻过窗户,从酒吧后门走了出去。他带着宋慈一路小跑。
宋慈窝在西弗勒斯的怀里,脸上微醺,她的头正好依靠在他的胸口,里面强健有力的心跳和结实的胸肌灼红了她的耳朵,她看着西弗勒斯绷得紧紧下巴,心里泛起一股一股的暖流,她轻声说道:“西弗勒斯,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走。”
西弗勒斯低头看着她,他眉眼里透出担忧:“你确定?”
宋慈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放下她,宋慈脸红红的看了看周围,这里好像是店铺的后巷,铺着石板的小巷子里僻静无人,她突然掀起西弗勒斯的面具,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在西弗勒斯反应过来之前,她头一歪,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耳朵然后猝然消失在空气里。
西弗勒斯愣了愣,他摸了一下自己被亲吻的地方,嘴角抿出一道笑纹。
而等宋慈再一次从耳内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晚礼服已经被换下,面具、首饰也都摘了下来,她穿着一件蓝色连衣的大蓬蓬裙,头发高高绾起,头饰像是自然风干的金色枫叶,她状似轻松地长出了口气,然后笑着上前挽住西弗勒斯的手臂,说道:“我们走吧。”
“你感觉怎么样?”西弗勒斯低头查看她的脸色。
“好极了,只要是能让我远离那个黑巫师聚集的地方,然后再脱掉身上不透气的油漆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一切就都好了。”宋慈的嘴角噙着甜蜜的笑容:“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健壮的可以和一头公头牛搏斗。”
“收起你的花言巧舌,克里斯朵,下一次我不会再带你来这种场合了。”西弗勒斯说道,他看起来似乎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