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回到先前应淳善摇摆不定的时候,还真不会这么明显表态。
但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已经选了、且只能选择一个女儿,自然得不遗余力地帮应采澜!
浸淫朝堂多年的人,他也不废话,朝随从招了招手,道:“王氏,既然你非要把家事闹到外头来,我便成全你!”
“老想着把脏水往采澜身上泼,你当她的亲生父亲是死了吗!”
“来人,把当年给夫人与王氏接生的稳婆,以及院子里被发卖了的丫鬟婆子,都带过来!”
王姨娘顿时窒息。
没想到,应淳善能做这么狠!
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应淳善竟还能把那些卖去偏远地方的丫鬟婆子找来!
围观群众沸腾了:“……”
“所以说,八九不离十了!”
“还真的是偷梁换柱之计,把自己生的庶女,跟应夫人生的嫡女给调换了?”
“刚刚我还在怀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生母亲,此时便得到了解答!”
“哦,原来真不是亲生的啊!”
也难怪,王氏会一直帮衬着应彩月、对应采澜跟对付仇人似的了!
如果应采澜是她亲生的,这很不合理啊!
再怎么帮理不帮亲的人,何至于此?
而此时,应采澜也低声问应淳善:“父亲,没想到你已经都把人找回来了?”
应淳善回应:“是的。本想把这些人交给你,算是为父给你的一点诚意。然后,将你才是嫡女的消息放出去,以正声名的。”
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找到了这批人证。
只是当时他还有些犹豫站位问题,没有将事情摆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就在今日用上了!
很快,两个稳婆,三个婆子,五六个丫鬟家丁,被带了过来!
围观群众也都停止了交谈,站在吃瓜第一线,等着切瓜!
很快,这群人都招供了,基本口供一致:
是王氏调换了嫡女,应采澜才是嫡女!
可是,王姨娘还是不肯承认,她尖叫道:“不是这样的!”
“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怎么能设局害我!”
“纵然你为了抬高世子妃的出身,也不至于这般苦心孤诣得要置妾身于死地吧?”
“你为了成全她,就要把我往死地里踩吗?”
众人一听:咦,有反转!
说的也是!
如果应淳善是为了讨好康亲王府,把世子妃的庶女出身抬高、踩低应彩月,设了这么个局,完全是有可能的。
一个庶女做了世子妃,的确够不着。
甚至,这婚事还是生了岔子,送错了新娘。
康亲王府能吃闷亏?
那么,应淳善要巴结康亲王府,如此设局,绝对合理!
只听得应采澜嗤笑一声,道:“设局害你?”
“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王氏,我父亲可没有拿刀逼着你,他没让你跑到这里来膈应人!”
“是你自己想要害我,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
“你故意趁我开张这一天抹黑我,想用众人悠悠之口对我口诛笔伐,让我诸事不顺!”
“碰巧,你掐住的重点,被我们反杀了!”
“现在恶人先告状,说父亲设局害你,是不是太搞笑了?”
“自己一身的屎,去弄脏别人。然后空口白牙污蔑别人弄脏了你,哪来的脸呢?”
众人:“……”说的也是哦!
的确如此,又不是应淳善逼着王氏过来闹事的!
王氏自己跑来,在人家开张大吉喜庆的时候膈应人,人家应淳善也不知道她要用这些点来攻击应采澜啊!
只不过应淳善准备充分,王氏求锤得锤罢了!
王姨娘依旧嘴硬:“我没有做过的事,打死我也不会承认的!你们别想欺负我!”
应采澜也不着急,转头看向应淳善,道:“父亲,春喜也在呢。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成婚前夕,便是春喜把毒药交给我,让我在被康亲王府发现新娘掉包后,服毒自尽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一脸天真无辜,眸中都是期盼,看向应淳善,道:“是不是也得好好问问?”
不承认掉包嫡女的事,没关系。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可不会管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就对了!
吃瓜群众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热闹!
谁被人下了既定印象,被对手抢占了至高点,谁就倒霉!
比如好好一姑娘,被传成水性杨花,不管事实如何吃瓜群众总是兴奋的。
今天这事儿也一样,掉包嫡女这个事儿对围观者来说,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事儿可聊!
而替嫁的事,总也要有个说法。
王姨娘别想糊弄过去!
这边,应女儿的要求,应淳善一挥手:“春喜跪下,好生说清楚!”
王姨娘嫁过来的时候带的春兰和春桃,都已经被她作没了。
春喜是太师府的丫鬟,虽然是效忠王姨娘的,但身契的确属于太师府所有。
也就是说,如果应淳善要她死,她还真就得死!
“希望不需要本官给你一顿严刑拷打,才肯说实话!”
春喜如今在王姨娘房里,是大丫鬟。
她招供的话,比应淳善找来的证人,还要更强力一些!
她被应淳善的随侍捉过来,强迫她跪在地上。
面对这么多人,这样大的压力,她浑身发抖。
“说话!”
等了一会儿,不见春喜供诉,应淳善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呵斥道:“倒数三个数,若还不说话,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愿意招供为止!”
应采澜挑眉。
还别说,太师不愧是朝廷大员,这官威还是挺唬人的。
春喜身子一抖,唇瓣蠕动了几下,内心似乎挣扎得很厉害。
一方面,不说真话就要挨打;
另一方面,说了回去王姨娘能放过她吗?
左右都是悬崖!
应淳善已经开始数数了:“三!”
“二!”
眼瞧着马上要数最后一个数,他带来的人已经准备上去按住春喜了。
“父亲且慢!”
应采澜上前一步,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人说真话!要么,不招;但凡开口,必定口吐真言,不会说假话!”
众人都朝她看过去。
只见她摊开手掌,上面放着一只瓷瓶。
她看向春喜,微微一笑,道:“把这个药吃了,一旦说假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众人哗然。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药?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当然,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并不可怕。”
“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却都是受不了的!”
“你若说假话,这药吃下去,从你的口腔到食道,一路下去到腹部……”
“都会滚烫如火烧一样,翻江倒海地疼!”
“这种疼痛,看不见摸不着,你却能扎扎实实地感受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滋味!”
“现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就看你了!”
她把瓷瓶递给了应淳善。
提供药物,她可以。
但出手的人,还得是这便宜爹!
不能脏了她的手,对吧?
理由也很充分:“父亲,怎么说春喜也是太师府的人,我如今已经出嫁,不方便处置。还是您来吧!”
应淳善:“……”竟然无言反驳!
见状,一直「安分守己」不吭声的世子爷,没忍住微微笑了。
得,这种场子的确用不上他出手。
他家世子妃,聪明着呢!
且观望着,当个背景板,给他家世子妃一个独自发挥的空间。
待后面需要他的时候,他再站出来便是。
现在,压力给到了应淳善这边!
应淳善又不是个蠢人,哪里看不出来她应采澜是故意的?
所以说:他这个女儿是真有手段的!
眼前,被女儿赶鸭子上架,滋味虽然不好。
可是想到:她如此的心计,在夫家必定如鱼得水,前途无量。
只要父女关系保持下来,少不得应家的好处!
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
他伸手,将瓷瓶拿在手里,递给了一旁的随从:“给她吃下去!”
而阎佩瑜这边,微微弯腰在应采澜耳边低语:“真有真言丸这种东西?”
应采澜回头看他一眼,没发出声音,用唇语吐出俩字:假的!
现代科技也没办法提炼出来什么药物,能让人口吐真言的。
测谎仪的存在,也不是完全准确。
所以,测谎这事儿,还是原始的逼供手段来得更有用些!
阎佩瑜:“……”
行,我家世子妃真行!
他想:肠穿肚烂是真,疼得死去活来也是真,唯独说真话是假的!
事实的确如此。
春喜被强行塞了一粒药丸下去后,下意识想要呕出来,却被那随从按住了喉咙,强制她吞咽下去。
药物落肚,效用很快就出现了。
随从松手后,春喜倒在地上。
随着药丸化开,她感受到了喉咙、咽部、食道的灼烧感。
宛若吃了木炭似的,一股滚烫的火气往肚子里窜!
人在外部皮肤被火灼烧的时候,那种皮肤爆裂的感觉,会下意识避开。
但身子内部结构出现这样的感觉,却完全无能为力!
这药效实在是又快,又霸道。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充满了绝望!
没一会儿,春喜便痛苦得在地上疯狂打滚!
应淳善逼问:“怎么样,现在还不肯招吗?”
王姨娘惊呆了,问:“不是说,说谎才会疼的吗?她一句话还没说呢,怎么就开始疼了!”
众人都看向应采澜。
应采澜笑了,道:“你不是一口咬定我不会医术吗?怎么我说这是口吐真言丸,你就信呢?”
王姨娘:“!!”
“说白了,这就是严刑逼供的药罢了!”应采澜笑嘻嘻地道:“说实话,我就给解药。不肯说……那就一直这么痛苦着,死不了、也活不好!”
她一摊手:“如此一来,跟真言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呢!都是要说真话,才能免除痛苦嘛!”
那副样子,太叫王姨娘生气了!
这么说还不够,她又转头看向阎佩瑜,找认同似的道:“世子,你说对不对?”
阎佩瑜岂能说不对?
他点点头,道:“对,不能再对了!”
复又看向应淳善,道:“岳父大人,该我家世子妃的公道,总是要给的,你说是与不是?”
世子都这么说了,应淳善哪儿敢说不是?
“那是自然!”
他转头看向春喜,道:“还不快招供?”
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王姨娘,又说了句:“不然,给王氏服一粒药,让她自己说?”
春喜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抱着头撞向地面,恨不能把自己撞死。
应淳善让随从去压住她,不让她动。
这种痛苦果然非常人能忍受,春喜终究扛不住了,哭喊着道:“我说!我说!”
她的声音都是干哑的,但不妨碍说的话让人听清楚:“二小姐……世子妃说的都是真的!”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围观群众恍然。
但应淳善没有停下追问:“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啊!”春喜哀嚎着道:“让二小姐替大小姐出嫁,因为大小姐怕死,不想去给世子冲喜,王姨娘便出了这个主意!”
“并且,让我给了二小姐毒药,让二小姐第二天早上畏罪自杀!”
“然后,大小姐过去解释,是二小姐要争夺这门婚事,才把大小姐捆了的!”
“由此,康亲王府肯定会大怒,退了这门婚事。”
“以后大小姐就不用嫁给世子,坏名声也不用自己背,世子若活不下去,她也不用陪葬了!”
“呜呜呜!我都说了,给我解药……”
“我不想死啊!”
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替嫁那个事,真相是这样!
“那嫡女掉包那件事呢?”
应淳善还是十分理性的。
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听到这样的话,大概要暴跳如雷,立即冲过去打死王姨娘了。
但他没有。
他需要女儿飞黄腾达,所以捧着,却不见得真心疼爱。
应采澜将他的态度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嘲讽。
不过问题不大!没感情,就要钱呗。
怎么说也是个太师,有个娘家撑着,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边,面对应淳善的逼迫,春喜哭嚎道:“嫡女掉包的事我不知道!太师,我今儿个还不到二十岁,十六年前我还没有来太师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有亲自经历过的,哪怕偷听过零零碎碎的信息,她说的话也做不得准。
这倒是实情。
应淳善转头,不再管痛得死去活来的春喜,而是看向王姨娘身边的婆子,道:“给她服药!”
立即有人上前,将那婆子押住。
随从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还没喂呢,那婆子扑通跪了下去。
“太师饶命!”“我说!我全说!”
“嫡女确实是掉包了的!确实是的!我作证、我作证!”
“当年,王氏与夫人那边的婆子串通好,花了一两金子,将嫡女从主院抱出来,把她自己刚生下的女儿,交给了那婆子。”
“王氏亲生的女儿,便被当成嫡女抚养,也就是彩月大小姐。”
“这么多年来,因为女儿不是亲生的。所以王氏对二小姐非打即骂,还纵容院子里的下人可着劲儿地欺负二小姐。”
“并且,不教她诗书礼仪,目的便是为了养废她!”
“说是……说是即便是将来有一天,事情的真相败露了,一个粗鄙不堪的嫡女,在家中也不会有地位。”
“而她亲生的女儿,接受了嫡女的教养,一样压在二小姐之下!”
生怕自己会落得像春喜那样的下场,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完全不用任何逼供手段,一股脑全招了。
声音清晰,所有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至于背叛王姨娘?怕什么!
替嫁这件事,王姨娘已经死罪难逃了,以后哪儿还有机会责怪打骂她呢?
事情就这么急转直下。
应采澜头歪了歪,看向围观群众。
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齐齐看向王姨娘。
震惊了!这是个狠人啊!
对于这些八卦小能手的心态,应采澜在现代也是见识过的。
网络上的键盘侠,躲在键盘后面唧唧歪歪,说着不切实际的谣言,逼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类人自古以来,哪儿都有。
说别人的时候自己身上不疼,图个嘴爽。
只有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才知道别人有多绝望!
她笑了笑,轻声问道:“王氏生产在夫人之前,却为何府中无人得知?我被掉包成了庶女后,一样还是二小姐!”
“自然是……”婆子看了被控制住的王姨娘一眼,狠了狠心,说了个明白:“自然是王氏原先就算好的。”
“夫人与王氏同时生产,整个府里都紧着夫人那边,没什么人关注一个妾室如何。”
“而且,大夫早便说了,这孩子是个女胎,自然也没谁上心。”
听到这话,应采澜朝应淳善投过去一眼。
应淳善:“……”
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本来就是这样的。
更何况,想要传宗接代,谁不想要儿子?
一个庶女,自然是没多少人上心的!
也许有少数人家,会把庶女也培养起来,但在他们应家……
至少他的庶女,全部都是交给夫人打理。
而裴淑云那个女人不想管束,就让各自生母自己养。
正常亲生母亲,只要有资源,怎么可能不好好养?
倒也不是所有庶女,都像应采澜一样被刻意养废。
那婆子继续说道:“故而,二小姐被抱回来后,王氏才让人报的庶女出生。”
应采澜嗤笑。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应淳善的脸色比刚刚还阴沉。
这件事,他查出来的时候内心已经震怒了。
毕竟是自己的妾室,丢的是他的脸面!
现在,又被当街扯开遮羞布!
都是王氏这个贱人出来作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非要跟应采澜过不去,按照他的计划,会直接跟康亲王府对质。
即便爆出来这件事,外人终究会知晓。但不会闹得这么难看,以后的流言也不会被传得太难听!
可现在——
他愤怒至极:“好你个王氏!”
“胆大包天,十几年前敢掉包嫡女,十几年后又想害死真正的嫡女,让采澜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嫁去康亲王府冲喜!”
“怎么说,你也养了采澜十几年,竟然一点儿感情都不念及!”
“干出这等丧尽天良、有辱门楣之事,家法不容、国法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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