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一生喜乐(Kiss)

“对不起了家主，夜冥殿的人想让你死，有什么冤屈你见到阎王就找他们去吧。”说罢，刺客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看就要刺向药老爷的喉咙。
“住手！”二长老大喝一声，挥手扬起一股灵力，把刺客手中的匕首打飞，同时飞身上前右手一抓，直接就把刺客的面罩扯了下来。
“果然是你，二爷！”二长老虽早有预料，但看清楚对方的脸后，内心还是不由升起一阵急痛。
“怎么啦？真的有刺客？！”大长老的声音也随之从门外响起。他和药衡一起冲了进来，待看清屋内的情形后两人惊愕得呆愣在那里。“二爷，怎么是你？！”
药二爷眯起双眼，事到如今被抓了个人赃并获，根本无从抵赖。二长老来得如此及时，恐怕他一早就等着自己。
“二长老，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
“我原本只是猜测，你今天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总感觉是故意要破坏家主的治疗。但我又不想胡乱怀疑伤了大家的感情。于是约了大哥和衡儿在湖心亭喝酒。”二长老叹了口气，继续道：“在湖心亭能看到你的住处，我一直留意着你那边的动向。如果你没出来我也就不会再怀疑些什么。可是……”可是药二爷偏偏就动了，他出来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根本就没留意到湖心亭那边有人。
“所以你跟我们说不对劲，今晚可能会出事，说的就是这个？”大长老后知后觉，他就奇怪明明是二弟主动邀请他们喝酒，怎么自己却一整晚心绪不宁的样子，还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湖心亭外某个方向。后来喝酒喝到一半，二弟突然丢下一句「家主有危险」就直奔家主房间去了。
药二爷脸色一白，都怪自己过于冲动才露了马脚。可是他待在房里一直没法安心，只要明天大哥醒过来他做的事也会败露，横竖都是要搏一搏。
“为什么？家主可是你的大哥啊，为什么你要杀他？！”二长老痛心疾首地发问，兄弟相残的事没想到居然会在药家上演。
“为了神之血。”一把苍老虚弱的声音从床上缓缓传来。“爹！”药衡连忙走过去，把已经醒过来的药老爷扶了起来，“爹，你觉得怎样？”
“放心，我没事。”药老爷拍了拍药衡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转过来看着药二爷，眼里布满伤痛：“想必二弟你是跟夜冥殿的人联手了吧。”
那天在炼丹房，药二爷突然暴起重伤了他，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他隐约还看到一个黑衣人向自己施展死灵术，接着就被死灵缠身失去知觉。
药二爷紧抿双唇，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间接承认了药老爷的指责。
“跟夜冥殿联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长老急切地问道。
药老爷顺着药衡的手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就开始讲述事情始末：
因为三十年一届的丹药比赛，他一直把自己锁在炼丹房里苦想对策，府里珍藏的奇珍异草像不用钱一般源源不断倒进丹炉里，但始终一无所成。最终，他不得不放弃炼丹，打算拿出家传的七品凝气丹参加比赛。虽然只是七品低级，但好歹也是神丹，也不算是污了药家的名声。
就在这个时候，药二爷主动过来找他商量。
“大哥你可曾听过神魂丹？”
“神魂丹？你说的可是传说中那个八品神丹？”药老爷惊讶地看着药二爷。
神魂丹是八品逆天神丹，一直是炎武大陆上的传说。一颗神魂丹能让一个灵师五阶以上的人直接一跃进入灵尊境，也可以让一个灵尊五阶进入灵王境。更重要的是在升阶过程中不需要接受天劫的淬炼。因为神魂丹里最重要的一样材料是神之血，得到神之血意味着有了神的祝福和庇佑，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天劫。
“有了神魂丹还怕我们药家会输给韩家那小子吗？”药二爷道。
“神魂丹自然不会输，只是要炼制神魂丹就必须要用神之血……”药老爷心中一动，随即又皱眉连连摇头。药家立足凉城已有三百年，迁到凉城之前一直也是个隐秘的世家，祖上据说还曾追随过远古上神，所以他们的确藏有神之血。这是药家世代家传之宝，历代只有家主和族中长老级别的人才会知道这个秘密。那可是比神丹还要珍贵的东西。
“药家家规言明，非到家族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能动用神之血。”
“如今不就是到了关键时刻嘛！要是我们输给韩家，这丹药世家第一的位置就要拱手让人了，家主你可要三思啊！”
“你让我再想想。”药老爷的确有所心动，但这事关重大，还得仔细考虑。
“大哥你可要尽快定主意，离比赛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了。”药二爷催促道，如若这时候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眼中的算计。可是药老爷完全沉浸在他的思绪中，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药二爷等了三天，依旧没等到药老爷的答复，一直没收到消息的夜冥殿这时候也找上门来了。
“神之血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座主的耐心快用完了，到时候你和我也得跟着完了。”
“我去找大哥，就算是抢也得把神之血给抢回来！”药二爷阴沉着脸，像是下定了决心。
炼丹房里，药老爷就坐在丹炉前，两鬓不知何时夹杂了不少银丝，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这段时间为了准备丹药比赛实在让他心力交瘁。
“大哥，你考虑得怎样了？”
“神之血我们不能用，药家还没到最危难的时候。”
“要是没有神魂丹，这次的丹药比赛药家一定会输，难道这也无所谓？”药二爷脸色阴沉，语气焦急。
“输了也好，药家这么多年太安逸了，也许经此一役能让大家都积极起来。药家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下一届我们再把第一挣回来。”药老爷这几天想得很透彻，药家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比赛输赢，而是一直都没有危机感。这几年药家一直占据丹药第一的位置导致族人大多懒散安逸不思进取，现在出了一个韩东，刺激一下他们也是好的。
药二爷不明白，为什么药老爷能如此云淡风轻，这可是事关药家的百年声誉。他不由心头恼怒，为了能让药家更上一层楼，他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灵魂卖予魔鬼，可偏偏身为药家家主的人却毫无所谓。
“你觉得没关系，就没想过其他人吗？这几年药家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了，整个炎武大陆都在传言说，我们药家就要被韩家所替代，这你也都觉得无所谓？！”
“二弟，你担忧太过了，药家的底蕴没那么容易倒的。”药老爷惊讶地看着药二爷，不明白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弟弟为什么突然震怒了起来。
“把神之血交出来，有了它，我会成为药家的第一个进入灵王境的人，以后药家就会永远成为炎武第一的丹药世家。”药二爷的目光瞬间变冷，全身寒气大盛，一双阴鸷的眼眸里全是野心和欲望。
“你说什么？！”药老爷大惊，这下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药二爷不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双手结印祭出一招，药老爷只觉得面前的空气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周边温度急降感觉身体像被刀割一样疼。说实话，他完全没料到药二爷会突然对自己出手，而且下手还不轻。毫无防备之下他被重伤倒地，胸口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神之血在哪里？”药二爷步步逼近，此刻的双眼全是贪婪与狠戾。
“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药老爷捂着胸口强忍疼痛，他偷偷把手藏在身后想要施法放出信号通知其他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破顶而入，扬手带起一股黑风直窜入他额头。药老爷只觉得脑袋一痛，意识开始模糊。
“告诉我，神之血在哪里？”黑衣人紧盯着药老爷的眼睛，沉沉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魅惑。
药老爷双眼早已失去焦距，他拼命想要清醒，奈何脑子像针扎一般疼，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像被魔鬼催眠了一般，他无意识地答道：“神之血藏在了药家老宅的密室里，必须要有药家的嫡系血脉作为开启钥匙。”
“怎么这么麻烦！”黑衣人嘀咕了两下，然后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只听得「呜呜」几声，一个黑色人影从符咒里飞出然后又瞬间飞入药老爷的额心。
“你这是干什么？”药二爷问道。
“我在他的身体里放进一个死灵，死灵会控制好死气吊着他一口命，只有神之血可以救他。你想办法让药衡去取神之血，我会途中抢回来。”黑衣人转身冷冷地看了药二爷一眼，“记住，一定要让他儿子去取药，座主快等不及了。”说完，他纵身从破顶中跃出，如同来时一般消悄无声息离开了。
之后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第23章 药家的异类
“二弟，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夜冥殿勾结在一起？”药老爷痛心地看着药二爷。他们从小一起修炼感情深厚，成为家主之后自己对这个弟弟依旧照顾有加，从未因为自恃身份而与之生分。可为什么到头来他却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为什么？我的修为比你高，能力比你强，只不过因为你是大哥所以就能拿到家主之位，而我永远也只能缩在你后面做药家二爷！你看看你带领下的药家有多窝囊，居然还要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韩家小子。如果是我做家主，一定不会让药家落入如此境地！”
药二爷突然咆哮道，他冷冽的目光逐一扫过屋子里的人。从小他就很喜欢炼丹，也深受父亲赞誉说他聪颖有天赋，什么样的药方看一遍就能炼出来。跟他相比起来，大哥就显得资质平平，十分平庸。
可是大哥从小对他就很好，所以他们兄弟两在幼年时期的确是感情深厚和乐融融。只是随着年岁渐长，一直不断被身边的人夸奖，药冲的野心开始膨胀甚至觉得药家家主之位说不定会落在自己手中，毕竟大哥的能力远不如他。
结果到了最后一切都是空想，哪怕他当着父亲的面炼制出六品成色最好的紫丹。
如果能接受药家的传承，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炼出七品甚至八品神丹。但父亲最后还是把家主之位给了大哥。甚至于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反对，那些平时不断夸他厉害、恭维他有能力的人，在选家主之位时全都不约而同把票投给了大哥。他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他排在老二出生吗？！这不公平！
这么多年来，其实他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只是他掩饰得很好，也渐渐学会了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不甘和愤慨。直到最近一届丹药比赛，韩家出了个天才，而他们药家居然无力反击！如果当年接受传承的人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用担心，是以潜藏在心里多年的愤恨全部被勾引出来。这个时候幽冥殿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要跟他做一个交易。
“可是你也不能勾结夜冥殿的人，来伤害药家啊！”
“我没想过伤害药家！夜冥殿的人答应我，只要我给他们找到神之血，他们就帮我跃升至灵王境，而且还会给我一枚七品高级的紫凝丹，有了他我们就不用担心丹药比赛会输给韩家。”药二爷脸色阴沉，眼中却带着狂热，“这不过是场交易！”
“神之血是我们药家传家之宝，怎么可以交予外人？！”
“为什么不可以？药家家规明言，家族生死存亡之际就可以拿出神之血。”药二爷轻蔑的眼光扫了一下药老爷，继续道：“如果大哥肯拿出来并炼制神魂丹，保住药家地位的话，或许我还会考虑放弃这个交易。可是，他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你说神之血不适宜拿出来，说到底还不是你根本就没法炼制出神魂丹！对不对？”药二爷大声质问药老爷。
“你说得对，我没这个能力，药家没人有这个能力。药家必须承认，我们技不如人。”药老爷大方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那天其实早就很明确说了。药家输了没关系，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下一次他们总会赢回来的。
“哼，你是无所谓！可是药家其他人呢？你想过他们没有，我们「丹药第一」的名号在炎武大陆上已经维持了三百多年，怎么可以轻易就把这个位置让出去？！”
这是药二爷和药老爷最大的分歧，成不了家主已经是他心中的痛。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药家从神坛上摔下来，把第一的位置拱手让人，这让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接受得了！可纵观整个药家上下，虽然愁苦却也从未有人质疑过药老爷的能力，为什么？他明明资质平平，凭什么就能得到大家无条件的支持？！
“二爷……”二长老长叹了一声，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封住他体内的灵力，“你勾结外人，伤害家主，意图抢夺药家之宝，我只能将你关在地牢，等家主身体恢复后再行处理。”药二爷愤恨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是我大意，被你们抓到了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们。”
“我最后问一句，夜冥殿的人怎么知道我们药家有神之血？他们要神之血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夜冥殿的鬼尊四处发散人手要找神之血。至于找来做什么就不清楚了，他们还说要找什么沐氏的血脉。”
“带下去吧。”二长老吩咐下人把药二爷押走后，转身不忍再看。一时之间，屋内没人说话，气氛变得非常凝重。
药二爷的这种行为等同叛家，按家规怎么也要与之断绝关系从家族中除名。想到这，大长老和二长老不禁一阵心酸。
药冲的确是个天赋不错的人，但他从小就骄傲自大，刚愎自负，跟药家人生性淡泊的性格不似。所以当年老家主觉得他不适宜担任家主之位而选择了更为忠厚豁达的大哥药松。家主之位定了以后，药冲变得沉默寡言做事低调，大家都以为是他开始懂得修身养性，没想到只是把怨恨藏起来而已。药家人天性善良，阖家上下一直和睦共处，相互坦诚信任，自然也没人留意到药冲的心思。
药家的历史很是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如果从头算起他们在炎武大陆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几度起起落落，历代家主对名利权势看得很透彻从未有这般执着之人。这一次，打败药家的并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自己。
第二天一早，药老爷便能起身，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看起来已经比昨晚又精神了许多。他让药衡把云天和喜乐请到正厅，说要当面感谢他们。
“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药某感激不已！”身为药家家主，药老爷并无骄矜，反而像是个慈祥的长辈，对着云天他们两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十岁的小辈躬身行礼也毫无芥蒂。这一下，让云天颇为意外，心里对于药老爷多了一份敬重，立刻回礼道：“药老爷言重了。”
其实这药家人还是挺不错的，世家大族的人难免都会有带点傲气，但他们不会随便轻贱他人。自从喜乐治好了药老爷，连带大长老对他们也变得礼遇起来。对于喜乐不需要金针术就能治病的手法表示十分敬佩。
药家人天生豁达，可惜出了药冲这个执念颇深的异类。昨晚的事虽然他们不在现场，不过有紫尾貂在，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了它。是以，今天看到所有人在场偏偏不见了药二爷，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这是一枚七品凝气丹，请笑纳。”药老爷拿出一个紫檀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紫红色圆丹，瞬时整个房间光彩四溢，并伴随淡淡的紫兰幽香，一看就非凡品。
“这丹我们不能收，我答应过药大哥救您，这是我们该做的事。”不用云天介绍，喜乐也能看出这丹比之上次，药衡在小树林里送给他们的紫丹还要珍贵。她帮药老爷，真的只是出于对药衡的承诺，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本就是常事，怎么能随便收礼。
“喜乐说得对，这七品神丹太过贵重，我们不能收。”云天接着收，如果没估计错，这神丹怕就是药家传言中收藏的两枚神丹之一。这可是药家的镇家之宝，而且这应该也是药家准备拿来参加一年后丹药比赛，给了他们药家用什么参赛？
“要不是你们，我跟衡儿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比起这救命之恩，这丹药又算得是什么。”
“我们并非是修灵师，这药对我们也没用。”云天落落大方地承认，他相信以药老爷和两位长老的修为，应该一早就看出他们身上根本没灵力。之前不接受药衡的紫丹，一则是他们的确无用，二则是因为不想跟药家有过多交集被牵扯进追杀的事中。现在拒绝更多的是因为敬重药家的人，而且出力的是喜乐，喜乐把药衡当做朋友云天自然也不能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