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婉儿正地站在一个幽深大殿之中,冷凝着一张俏脸,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你把喜乐藏在哪里?”
“呵呵,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回来。怎样,回来的感觉是不是很熟悉?”江涛笑道。
“废话少说,我知道是你抓了喜乐,到底把人藏哪了?”
“她跟你无亲无故,我才是你的亲外公,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来跟我作对?”江涛收起笑容,怒目圆睁。
“在西山上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白,喜乐是我朋友、我的妹妹,当初是她信我保我,如今也该轮到我来守护她!”这里是幽冥殿的据点魔窟,以前江涛曾经带婉儿来过一次。知道喜乐是被幽冥殿抓走后,她就找机会偷偷潜了进来。这一次她独自过来,并没有带上其他人,就是希望再给江涛一次机会。云天既然能伤了灵王镜,自然也能杀了江涛。
“这么说,你娘的仇你也不管了?”江涛半眯着眼,他就不信提到江岚,婉儿还是如此固执。
“这跟我娘的仇又有什么关系?”婉儿愣了下,不明白江涛此时为什么要提起江岚的死。
“在皇宫里,如若不是他们故意放掉玉音公主,你觉得她能这么容易逃出去?”江涛冷笑道,“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通过玉音公主找到去沐氏秘境的路,好让喜乐救回她爹。别忘了,是玉音杀了你娘,喜乐为了自己的父亲,却眼睁睁地放走杀你娘的仇人,你真觉得她心里有你?”
婉儿听着江涛的话,紧咬着下唇并不回应。但两弯秀眉不自觉地皱紧,放在两侧的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泄露出一丝压抑的心境。
看到她这个样子,江涛决定再多加一把火。“当初你不是说喜乐会保护好你娘,结果呢?还不是让她遭遇毒手,死了也只能偷偷摸摸葬地在城郊的寺庙里!这事兰贵妃难辞其咎,但为了保护她你还得一忍再忍。这就是你那个好妹妹给你的承诺?!”
“够了!不要再说了!贵妃娘娘和喜乐都已经尽力,多亏了她们娘也总算过上一段舒服日子。”婉儿忍不住出言驳斥。
“舒服?你娘最舒服的日子就是没遇见林冰洋之前!虽然是在城郊别苑,可是吃穿不愁,过得的千金大小姐的富贵日子。如若不是林冰洋骗她哄她,她会落得如此田地?!”江涛冷哼,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婉儿:“你也是!你当真相信那个莫凡会一辈子对你好?!现在你年轻长得漂亮,等你老了起皱纹了,看他对你还会不会上心?”
婉儿再度咬紧下唇,江岚以前的话又飘荡在耳边:“记住,永远……永远别相信男人!”
“胡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婉儿愕然,转身便看见莫凡气急败坏地冲了上来。在他身后是云天和紫尾貂。”你……你们怎么也来了?”婉儿惊讶问道。
“回去客栈后你就不见了,云天猜你大概一个人追去幽冥殿,所以我们也赶过来。”莫凡的嘴角绷紧,抓起她手腕仔细打量:“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婉儿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轻轻挣脱他的手:“我没事。可是你们怎么知道魔窟所在?”莫凡发现了她的疏离,不由一怔。
“是紫尾貂带我们来的,它说很久以前曾来过一次,所以试着带我们找路。”云天代替答道。紫尾貂虽然被封印了灵力,但还能正常行动,只是身体越来越虚弱。看样子必须得尽快找到喜乐的下落才行。莫志轩那里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婉儿又不见了,云天和莫凡便打算赌一把,带上紫尾貂直接去幽冥殿的据点。幸好过了千年,这臭貂还能记得路。
婉儿听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抬头猛然撞入莫凡复杂的目光,里面交织着各种情绪,焦灼、担忧、愤怒,还藏着一丝的受伤,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婉儿心中一痛,可是江涛的话言犹在耳,于是又踌躇在原地。
莫凡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瞬的空洞,防备和警惕,仿佛一夕之间,她又变回了那个习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女子。
他知道婉儿为什么会背着他们独自前来,说到底还是没有完全交心。更可恨的是,她居然会被江涛几句话而动摇。“我说过,一辈子都会守在你身边,爱你,信你!同样,我希望你也能信我……”莫凡叹了口气。
半晌,林婉儿咬了下嘴唇,深呼吸:“莫凡,对不起。可是……”
“可是什么?”莫凡一把拽住她,不容她逃避。
“因为人心易变,我……我不敢相信。”林婉儿垂眸,语气略带冰凉。
“要怎么你才信?用我的命吗?”莫凡突然肃然说道:“我莫凡今天对天起誓立下血咒,这一生永远只爱林婉儿一人,尽我全力爱她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如若违背,噬心吐血而死!”
说罢用剑对准心脏位置用力一刺,带出心头血滴在婉儿的掌心。这是炎武大陆最古老的血咒,把自己的血滴在对方手里,此后如果违背誓言对方便可以将其诅咒。
“你干什么!”婉儿大惊,怔怔地看着那几滴血慢慢渗进自己的肌肤,融为一体。
“我想让你相信的,哪怕是要用上我的生命!”莫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
林婉儿哭了:“我信,我信!”
莫凡把她轻轻搂进怀里,笑着说:“以后我的命就攥在你手里,任你拿捏了。”
今天他亲手废了父亲的修为,也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一个女人手里。但是他不后悔,这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的选择。从此,他要为自己新建一个家。有妹妹,有朋友,有爱人,一个温馨充满爱的家。
第203章 谁敢动她!
江涛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眸光晦明交替,婉儿本来有所动摇,没想到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鬼尊不必恼火,孙女找到良人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云天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嗜人的寒意:“不如再多做件好事,告诉我喜乐在哪?”
鬼尊看向云天,还有他脚边的紫尾貂,心头一凛。好骇人的气势,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强?还有那只白貂,看起来十分虚弱,但一双紫眸却无端给人压力。他暗自算了下,时间差不多,顺利的话那边应该就会有消息。
想及此鬼尊的心神总算稳定下来,对云天桀桀笑道:“你们能找到这里实属不易。可惜啊终究是晚了一步,那个小姑娘现在大概已经被抽干血了吧。”
云天听罢一颗心猛地收缩起来,手指在剧烈的颤抖,指甲不由自主陷入了手心!不!不会的!喜乐不会有事的!下一瞬便看见他修长的身形便如闪电般迸射而出,冲到鬼尊跟前伸手狠狠地攥住他的脖子:“说!喜乐到底在哪?!”
鬼尊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天,根本没料到他的速度竟如此之快而自己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因为无法呼吸的缘故脸色变得越加苍白透明。
“云天!”婉儿不由喊道,毕竟是她的亲人,她不忍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外公,你就告诉我们喜乐在哪?求你了!不然他真的会杀了你!”她对着鬼尊苦苦喊道。
“呵呵,来不及了。主人一直在等着她的血,很快……很快我们伟大的冥王就能重见天日!”鬼尊嘴角的笑意不减,自从他在夜幽海第一次见到冥王,他就发誓一定要帮主人解开封印重临大陆。幽冥殿被压制太久了,大家都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只要冥王回来,就能带领他们重现昔日的光荣,不必再害怕宗门的追杀。
“冥王……原来是为了他……夜幽海,喜乐在夜幽海!”紫尾貂喘着气缓缓说道,知道喜乐在夜幽海它反而不担心了。那里除了封印着冥王,还有另外一个人。如果那人知道喜乐有危险,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而此时的喜乐呢?她的意识早就不受控制与身体分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哪里。一开始她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知道云天就陪在身边。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和挣扎,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和紫尾貂再做联系,本应在空间里的五彩鸟也不知所踪。她就像是一个人被拉入一个密封的空间里,而那个空间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没有门窗没有任何出路……
在密封的空间里,喜乐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力量牵引拉扯着,耗尽她所有抵抗的力气,最后再也无力维持清醒,只能被动地顺着那股力量来到了一个更大更幽暗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世界,死气沉沉,到处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寂静得让人害怕。明明从未来过这里,可是喜乐却觉得自己十分熟悉,甚至一下就能叫出它的名字:夜幽海。
夜幽海常年没有阳光,湿气不能蒸发,郁结着一团死亡朽烂的气味,任何强旺的生命,来到这里都会如同沾染了最毒的霉菌,一点一点开始腐烂。它的中心,是一个连鸟雀都不曾涉足的小岛。
“桀桀,沐家的小姑娘。你终于来了!”随着一阵桀厉的笑声响起,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形突然出现虚空之中。狭长的丹凤眼,一张脸俊美异常,只是血色的唇瓣映衬着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无端地让人感到危险,还有他那笑散布出一层寒栗的气氛,让人不由汗毛悚立。
“你是……冥王?”喜乐想起来,让宗门闻之色变的幽冥殿冥王,就是被封印囚禁在这小岛之上。
双眼微微眯起,喜乐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个猜测:“根本没什么秘术,真正需要神血的人是你?”
“你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冥王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足足有三百年了……这三百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我说话,连只鸟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真的很无聊?”
冥王顿了顿,原本饱含愤恨与不甘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异常兴奋,他阴鸷的双眼盯着喜乐兴奋说道:“可是十五年前,我发现幽冥海的海底深处封印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只要找到神之血脉就能解开封印。有了这股力量,我就能重获自由!”
原来幽冥殿一直以来寻找神血,为了的帮助冥王解开封印。
“所以你便盯上了药家,还有沐氏一族?”
“沐氏是仙侍的后裔,拥有东皇上神赐予的凤凰神血,只要用沐氏的人献祭自然就能解开封印。可惜沐云不知下落,只能退而求之,用药家的神之血。”冥王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下唇,嘴角挂着贪婪的笑容。“没想到沐云还有你这个女儿,你身上的神之血脉更为纯净。而且如果用你的灵魂来献祭效力更大,说不定还可以彻底得到这股力量。这样我不仅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还能实现当年的愿望让幽冥殿壮大发展,成为大陆宗门至尊。”
“然后呢?成为至尊又怎样?”喜乐不明白,为什么玉音公主,冥王一个个地都那么喜欢权利。
“呵呵,以后炎武大陆所有的人都得听命于我。当初他们把我封印在这里,三百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把这笔账讨回来!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匍匐在我脚下求饶!”
又是一个被权欲熏心的疯子!若是药松,还有莫志轩知道,他们勾结幽冥殿的最后结果是为了放出大魔王,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不管如何,先要想办法逃出去再说。
喜乐悄悄后退,一边戒备地看着冥王一边寻思逃走的方法。可是对方早就看透了她的举动,冷笑道:“小姑娘想逃去哪?你的体内已经种入了我的死灵气,乖乖听我的话还能少受点苦。”
“我的体内怎么会有你的死灵气?!”喜乐惊讶问道。
“你还记得丹药比赛中途刮过的那一阵风吗?我让人把死灵气嵌到你的天火里去,然后跟着天火进入你的身体。”
怪不得那天炼丹她会这么累,原来是有外来的气息潜进了身体里。喜乐心头一慌,不断尝试叫唤紫尾貂和五彩鸟。
“别浪费力气了。嵌在你体内的可是我冥王的死灵气,它已经融入你的意识之中切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就算是你的契约兽也无法突破。”冥王的眼中再次迸发出贪婪的目光,“你居然还有契约了神兽。呵呵,只要把你献祭,你的契约兽也将归我所有,我看这一次还有谁能挡得住我?!”
冥王一步步靠近,喜乐想要跑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被定住。不管她如何挣扎双脚就像紧紧地粘在那里一样。
“好香……”冥王弯下腰,冰冷的嘴唇贴在喜乐的脖子引起她一阵战栗。她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生疼,似乎有把刀在里面一寸寸地来回切割。
疼……好疼……
喜乐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感觉自己的意识再一次逐渐模糊。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光闪过,然后就看见冥王被打飞了出去。白光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谁给你胆子居然敢动她?!”
“谁?你是谁?!”虽然是被封印在这里,但三百年来冥王从未断过修炼,他无法离开小岛。但在岛上他就是王拥有绝对的控制。所以他根本没料到居然有人能打破结界,而且还能轻易地把他打飞。这人到底谁?!
一个虚影出现在半空,像蒙着一层白雾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依稀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到你。”那人根本没理会冥王,只是温柔地看着喜乐。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在幽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空灵而飘渺。
喜乐楞了一下,疑惑道:“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虚影越发清晰,男子逐渐露出俊美的五官,如同地狱中盛开的火莲一般,耀眼如星辰……他的眸光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似乎想要把她彻底禁锢在内。
这样的眼神喜乐很是熟悉,她经常在云天的眼里看到同样浓烈的感情。只是如今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眼里,不由囫囵愣住,一时间进退维谷。凭着直觉,她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这人看似温柔且十分关心她,但她莫名就带着点戒备和害怕。
“你怕我?”男子脸上出现一抹忧伤和自嘲,“你该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喜乐皱了皱眉,对眼前的人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中间还夹杂着心疼和内疚,甚至有些许的厌恶和抗拒,一堆矛盾的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让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时候被打翻的冥王不甘心地上前,对着那年轻男子怒喝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坏我大事!”
男子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恰巧有人撞上枪口,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旋,冥王四肢似乎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不断地拉长再拉长,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四分五裂。
喜乐捂住嘴巴,震惊地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冥王,居然就在她的眼前轻易被人拿捏。就在冥王的身体快要被完全扯裂的一刻,她忍不住大喊:“不……不……别,别这样!”
男子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吓到她了,慌忙收起了灵力,然后不停懊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又忘了控制,你别怕。是他想要吸取你的灵魂解开封印在先,所以他这是自作自受!”
第204章 家人之间不用说对不起
看着如同破布一般摔落在地的冥王,喜乐连连后退,心里突然漫上一股浓郁的悲伤和愤恨。她对着男子大嚷:“放我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放我回去!”
“雪儿……”男子大惊,想要上前安慰。但他上前一步,喜乐便后退一步,而且情绪越发地激动:“你别过来!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说到最后,她已经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喜乐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是突然而来的悲伤彻底淹没了她的思绪,她感觉心好痛好痛,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悲剧,让她绝望而生恨。
大概是喜乐的悲伤太过浓烈,紫尾貂终于接受到了她的求救信号,下一瞬,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瞬间把她带出了夜幽海。
男子看着喜乐消失的地方愣在原处,片刻后嘴角弯起一抹苦笑。对不起雪儿,我又犯错害你痛苦了。这么多年,我怎么还不长记性呢!下次,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再伤你的心!
“主人……是你吗?”冥王爬过来,匍匐在男子的脚下,颤颤巍巍问道。
男子瞥了他一眼,冷冽冰寒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杀意骤起。冥王大惊,为了保命他忍着遍体的寒意咬牙说道:“求你别杀我!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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