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
昨天两人领证,因为他爸和她姑姑都在,他一直表现得很克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像往常他面对他爸和程姨任何时候一样。
这也让他对领证这事有一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还差了点什么让他的心踏实起来,让这件事落实,让他有真实感。
他看着身,下的人。
也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美得像是一个梦,原先白嫩的肌肤染满了红色,好像触上一触就会破,很多处更是已经红得触目惊心,让人心疼又让人想要继续去吻上一吻看她发出难耐的声音,这多少是有点变态的,他想。
他对她的欲念一直都是有些变态的,以前被藏在了心底深处,从来都不敢露上半分,等两人在一起之后,才一点一点掀开。
好在她会惊慌,会怕,会吃惊,但从来没有半点厌恶。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总是一边惊慌一边嗔怪他,一边又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是的,她总是毫不保留的信任他。
他那时候脾气差,她生气恼怒,可却仍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她。
“柠柠。”
他唤着她的声音嘶哑又低沉,甚至带着些颤抖。
程柠睁眼,就看到了他额上的汗水,和他眼睛里再不加掩饰,深不见底,又像是满到要倾泻出来的爱念和欲念。
这其中太多的情绪,还有开出了缺口的克制和隐忍。
程柠被他眼睛里的情绪震住。
她怔了片刻,心里被另一种情绪胀满,压过了原先的慌张。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喊了一声“三哥”。
再探头吻了吻他的唇,道:“我记得的三哥,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即使短暂分开一下,你记住我也是想着你的,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我最爱你了。”
韩东塬再没想到会听到她这样的表白,他抓着她的肩膀几乎控制不住力道,紧得她疼痛了,又微微颤抖,黑色的瞳竟是像火一样在燃烧。
他哄她:“柠柠,你再说一遍。”
程柠有些害羞起来,探身将脑袋搁到他的肩上,脸蹭着他的脸,低声道:“三哥,我最爱你了。”
很早以前她也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爱。
可经历了这么多,这会儿说出这句话,竟然是无比自然,那样的理所当然。
她当然爱他,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陪着她度过了几十年那么孤寂的时光,他的印记早就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他抱着她。
她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道,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程柠眼睛酸胀。
是啊,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前世的她就没有说出来,前世的他们也没有像他们现在这样亲密过,那时候的他在他们相处的时候多么隐忍克制,连亲吻很多时候都是她主动,他吻她的时候也小心翼翼,温柔爱怜,却绝不把欲望露在她面前。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侧了脑袋亲了亲他的脖子,跟他道:“我爱你啊三哥。”
虽然,可能没有像他爱她那样多。
这种东西虽然没得比较,但她却又觉得是这样的。
韩东塬怎么受得了她一遍遍说着这样的话。
这简直像是掐住了他的命门在引诱着他。
他亲吻她的脖子。
她那样纤细,像长长的鲜嫩的莲藕,他的力道重一点,仿若就能折断了一般。
完全的失了控。
程柠承受着这般狂风暴雨般的席卷,好像夏夜里暴雨下飘荡在河面上小小的扁舟一般,随风摇摆。
以往的时候他都会哄她,哄她叫出来,可这一次她根本不需要他再哄着她,声音都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
风吹过窗帘,那窗帘缝隙撒进来的斑驳亮影已经移了长长的位置。
而她也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哭了又哭,声音都嘶哑了,可甚至都还只是个开始……他那边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他搂着她喂她水,程柠泪眼弯弯地看他……这会儿连惊吓都没有力气惊吓了,只是哑着声音跟他道:“三哥,这样……我会不会死?”
韩东塬:“……”
他道:“不会。”
又哄她,道,“哪一次我不是顺着你?”
他再失控,每一次她一哭他还是会心软。
他不舍得,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再忍一会儿也死不了人。
程柠真的觉得要命。
她柔声道:“三哥,我真的不行了,我们晚上好不好?我要睡会儿,你给我睡一会儿,晚上我一定答应你,你要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她眼泪汪汪地求他。
韩东塬心里软成一片。
可是什么“你要怎样就怎样”他是不信的,而且偏偏他再失控,只要一听她求他,看她受了惊吓的样子,他就狠不下心来让她受那样的痛楚,看她苍白着脸,他就心疼得要命,哪怕是他再想要,胀得要命,疼得要命。
“你说的。”
程柠很累,可也知道他很辛苦。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脑袋蹭了蹭,道:“嗯,对了,昨天我们买了红烛,晚上可以用。不然就这样也太草率了,总要有点仪式感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三哥,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韩东塬:“……”
他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又有些火起。
不过仪式感,她想要仪式感,这让他有些愧疚,他们这婚都结得太仓促了些。
他摸了摸她,道:“好。”
顿了顿又道,“过一段时间也成。”
“晚上,”
程柠困得不行,但她还是安抚了一下他,闭着眼,声音跟蚊子似地低声道,“不用。”
她其实不是不乐意,只是每次临时都犯怵,而他关键时候又太顺着她了。
“三哥,我休息一下,等晚上我一定由着你。”
她低喃道。
韩东塬垂眼看她,看她闭了眼,睫毛有些不安地颤动,面上潮红一片,叹了口气。
他是想给她快乐的,不是难受。
他伸手拍了拍她,低头在她耳边道,“嗯,知道了,你不要紧张,真害怕我们再等等。”
又道,“你不喜欢吗?我亲你,给你…的时候你不喜欢吗?柠柠你太紧张了,别那么紧张,跟我在一起,就好好体验就行了,你每一处地方从头发丝到脚趾我都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叫出来的样子尤其喜欢……”
程柠很累,真的很累,想睡觉。
但他这一番话刺激得她一下子又醒了神,虽然也不多。
她无力地掐他,差点脱口而出,他这些话到底是哪里来的,她这个活了几辈子,还做鬼做了几十年看过不知道多少片的人也没他这么会说这种话……他到底哪里学来的,亏他前世那样禁欲地活了几十年。
“我睡觉了。”
她实在太困了,什么念头也只浮于表面漂上一漂,嘟囔了一句,再闭眼,侧了侧,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虽然他总骚扰她,她却还是睡在了他怀中没有让他离开。
好像不知不觉中,她也已经习惯于他这么无赖,甚至有些依赖。
“三哥,”
她喃喃道,“你要是能快点来南方就好了,还要等两年,我突然觉得分开也挺不好的,但两年也很快,到时候你就过来南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韩东塬一愣。
他经常听到她说这个时间点。
以前她是说两年后她就离开下乡,回城或者读大学。
后来她说两年后他们一起离开。
现在她说两年后他来南方。
非常笃定,两年后他们一定能回城或者离开这里,哪怕对很多知青来说,几乎都已经绝了回城的梦。
他又想起了她的梦,关于山洪的梦。
还有赵枝的梦,赵枝说的那些话。
赵枝也说过山洪,说过在山洪中,他会受重伤,说过他因为杀死周熊入狱。
说过那些梦中,从来没有程柠这个人,没有她在他身边。
赵枝说将来他会很有钱,程柠一定也是有预知能力,知道他将来会很有钱,所以才会特地跑到他身边,还从一开始就对她有敌意。
韩东塬现在已经相信了赵枝一部分的话。
不过关于程柠的,他觉得她说的都是狗屁。
但他心里却慢慢浮起了另一部分的猜测。
他低头看她,想问她一句什么,可她却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心道,钱算什么,他命都可以给她,要是她喜欢钱,她想要多少他都给她赚。
转头看了看身边,再看了一圈屋子,韩东塬不在。
她怔了怔,坐起了身,然后发现身上竟是不着片缕,扯了薄被盖上,就隐约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
她心头一惊,仔细听了听,就听出了是许冬梅和廖盛的声音。
他们竟然回来了。
她转头去寻自己的衣服,并没有看到,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才想起来应该是韩东塬拿去洗了。
她轻吐了口气。
虽然知道可以继续睡一会儿,等韩东塬过来肯定会给自己拿衣服,但这样躺在他床上,听着外面许冬梅和廖盛的说话声,这样躺着着实不踏实,索性就裹着床单起身,去了韩东塬的衣柜,扒拉了一下,找了一条军绿色的短袖和短裤换上,顺了顺头发,拿小镜子稍微照了照就出去了。
许冬梅和廖盛刚回来没多久,正在堂屋里跟韩东塬说话,猛地看到他屋里走出了个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廖盛,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一样。
“柠柠,柠柠妹子?”
廖盛喊了一声。
程柠穿着韩东塬的衣服,也不害臊,就很落落大方地冲廖盛笑了一下,冲两人道:“盛子哥,冬梅姐,你们回来了。”
……她没有必要害臊啊,虽然这还是大白天,但她跟韩东塬领证了,领证了呀,穿一下他的衣服怎么了?
程柠大大方方,廖盛和许冬梅却是一副受了惊,又吃惊又茫然的表情。
韩东塬则是从程柠穿着他的衣服出来,他看着她的眼睛里的宠溺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廖盛嘴巴快,吃惊完就咋咋呼呼道:“柠柠妹子,你可吓死个人了,刚刚你这刚一出来,我还以为塬哥屋子里藏了个女人,还想着这家伙竟然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得好好修理他一顿呢。”
程柠&众人:“……”
韩东塬转身直接给他脑门上来了一下,骂道:“你脑子里都是屎吗?”
程柠:“……”
她轻咳了一声,道:“对了,盛子哥,冬梅姐,你们在乡下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惨呗,”
廖盛收回自己一惊一乍的表情,叹了口气道,“也是山洪来得不是时候,那时候正好是大家已经放工在溪边洗菜洗澡玩耍的时候,又连着下了那么多天的暴雨,好不容易放晴一下。”
所以邻近东山溪的大队都是伤亡严重。
不过廖盛很快就收了一下表情,道,“也多亏柠柠妹子你搞出来的雨后防灾章程,还是减少了很多伤亡的,有的大队也跟我们一样,暴雨连下了几天,就把低洼的村民暂时移到了地势高的地方住,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程柠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房间去了,说一会儿换了衣服出来。
程柠一离开,廖盛就猛地转头看向韩东塬,有些不赞同,道:“韩哥,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韩东塬面色淡淡,道:“过分什么?”
就在廖盛要骂他不做人时,韩东塬顿了顿,就接着道,“我们已经领证了,是合法夫妻。”
虽然语气仍是淡淡的,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但那股子嘚瑟和得意来还是掩都掩不住。
廖盛&许冬梅:“!!!”
“已经,已经什么了?”
廖盛差点跳起来。
“领证,”
韩东塬扫一眼廖盛,他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他一惊一乍的。
他道,“我跟柠柠结婚了。”
廖盛差点被韩东塬那嘚瑟的样子闪瞎眼。
“塬哥,你骗着柠柠妹子跟你在这里领了证?”
廖盛叫道,“你这,这也太夸张了些吧?你就不怕程姨她跟你翻脸?”
别人不知道韩家的情况,他能不知道?
他竟没想到韩东塬做出了这种事!
韩东塬脸一黑:“什么叫骗柠柠跟我在这里领了证?你脑子是真进了水?今天早上我爸和程姨他们才离开。”
廖盛:“……程姨竟然就让你们在这里结婚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
韩东塬就是跟大家宣告一下这个事情就行了,他可没兴趣跟廖盛解释什么。
他道:“我去看看柠柠,你们自便。”
韩东塬说完径自往程柠的屋子里去了,剩下廖盛瞪着他的背影一直等他进了程柠的屋子,门关上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许冬梅,想找个同盟军找一点共鸣。
许冬梅也惊讶。
不过她不知道韩家事,更不知道韩东塬和程柠小时候互不理睬的事,所以对这事惊讶是有些惊讶,但也还好,毕竟两人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可能家里人过来,看都已经这样了,就让两人直接结婚了。
“这是多好的事,”
许冬梅笑道,“这么多天,总算听到一点喜庆的事。咱们一会儿看看厨房,再去门市部那边买点肉和菜回来,也跟厂长和柠柠一起好好庆祝一下。”
廖盛:“……”
他总觉得这事肯定是塬哥干了点啥才会让程柠跟他领证的。
那人就是个心狠又黑的,柠柠哪里是他的对手?
刚刚不过才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韩东塬进了屋子程柠还在衣橱前找合适的衣服,正拿了一条布拉吉碎花裙比划,可是先前她就发现了,她小腿上有好几处痕迹,她皮肤白,看着特别显眼,所以就有些犹豫,但这大夏天的,她也不乐意穿劳动长裤,能闷死人。
还在犹豫时,韩东塬进来了。
他上前从她背后抱住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道:“你穿这件短袖很好看。”
事实上她穿什么都好看,但穿上他的衣服,格外的宽松,有种别样的味道,让他有一种冲动。
程柠侧开他的亲吻,道:“你试试穿我的衣服出去?”
韩东塬就低声笑了出来,然后问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话时就贴着她的耳朵,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
程柠觉着现在的韩东塬简直就是……真的跟以前完全两个样儿,现在的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喜欢抱她,亲她,哪还有以前半点凶狠冷漠的样子?就是前几天姑姑和姑丈在,他在人前看着人模人样一派的冷漠禁欲样,但偶尔看她的眼神也让她觉着热得不行。
她不想说身体舒不舒服的话,免得一会儿又一发不可收拾。
她推他,道:“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盛子哥和冬梅姐回来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他们这些天在大队里肯定很辛苦,我看他们整个都瘦了一圈。”
韩东塬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道:“我只有一天假。”
程柠“扑哧”一声笑出来,推他,道:“这你也计较。”
晚上大家一起做了一顿饭。
虽然因为山洪门市那边能买到的菜十分有限,但搜罗搜罗家里的存货,还是做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土豆炖咸肉,酸菜粉条,干菇腊肉,还有一份腊肉炒野菜,当然了,什么咸肉腊肉,物资不丰富,省着用,每份菜都只是加了一点点,但吃起来味道却好了很多,还有野菜这会儿根本买不到,是许冬梅自己拿了粮票从下面的大队里买了粗粮,再找老乡换来的,这样也能帮老乡一些忙,毕竟粗粮抵饱,野菜不抵饱。
吃饭的时候韩东塬一直慢条斯理地照顾着程柠,连粉条里的洋葱都给她剔掉了再放她碗里。
廖盛看得眼晕。
他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下筷子,忍不住冷嘲热讽道:“塬哥,所以以前你在咱们面前表现出讨厌柠柠妹子的样子,那都是装的?亏得你十几年如一日,装得还挺起劲?”
韩东塬撩了撩眼皮,扫了一眼廖盛,他都懒得理他。
程柠和许冬梅却都十分有兴趣。
程柠问廖盛:“盛子哥,以后三哥在你们面前说很讨厌我?”
“说那倒是没说,他怎么会直接说?”
廖盛冷哼一声,道,“但那时候他那副样子谁不知道?谁在他面前提柠柠妹子那就黑脸,别人要是喜欢柠柠妹子,他能直接上去给人一脚……”
他说着突然顿住了,目光诡异地看韩东塬。
许冬梅瞅一眼这会儿听了廖盛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韩东塬,冲程柠笑道:“原来咱们厂长那么早就喜欢你了,可真是令人羡慕。”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程柠瞅一眼韩东塬,就没把他小时候对她干得那些坏事一一说出来了,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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