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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大佬的短命白月光(五叶昙)


顾竞文:……
他觉着这人的脑子不是常人能理解。
可能是脸皮厚吧。
“怎么样,合作不?”
周熊问他,道,“我这人实在,跟我合作,总有好处,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怎么合作?”
顾竞文问。
“我负责收山货粮食,你负责卖出去,你也不用跟我平分卖来的钱票,我就用咱们县城那边黑市的价格卖给你,你拉到北城,能翻上几翻那都是你的本事。”
周熊道。
可不管有些人的心思,程柠和韩东塬他们都忙着。
厂子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在推进。
村民知青这边的分工安排好,程柠的设计稿也定了稿,韩东塬就打算去公社给北城挂个电话,约木工师傅姚师傅过来了。
韩东塬下乡前在北城建筑工程集团上班,干的是和下属家具厂协调安装家具的活,这位木工师傅姚师傅是家具厂的老师傅,两人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等韩东塬下乡,把工作给了程柠,单位觉着他以前干的活程柠干不了,正好家具厂有个位置,就把程柠安排了过去。
所以这位姚师傅,程柠也认识。
程柠听说韩东塬要去公社给姚师傅打电话,心思就动了。
她道:“东塬哥,上次你不是在跟知青的会议上说,让我跟进姚师傅培训工人的事吗?你时间宝贵,不如就让我去公社给姚师傅打电话吧。”
韩东塬看她。
她笑得……殷勤。
一般她这么笑着跟他说什么事的时候,通常都是有所求。
是想打电话回家吗?
韩东塬看着她的笑脸……似乎比她刚来时笑得还要明媚些。
其实她也才刚来没几天,但于他来说,又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他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的震惊。
她说“不放心他”,所以就过来了。
他想着,是因为那愚蠢的愧疚吧。
不过就她那风吹一下就要倒的样子,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受不了。
还是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结果并没有。
“嗯,”
韩东塬低头继续干活,道,“想去就去吧。”
不就是想打个电话回家吗?
“那个……”
韩东塬抬头看她。
得偿所愿竟然还不走?
“你想说什么?”
程柠吸了口气,再挤了一个笑容出来,道:“东塬哥,其实还有一件事。”
韩东塬看着她没出声。
程柠就正了正神色,道,“是这样的,我想着,等我们办了厂子,肯定需要一个厂房,总不能就一直把木场当成厂房,那里就几件茅草房,等我们厂子真的开始投产,根本就不可能共用。而且一直以来那里还都是村民们共用的,总不能说,我们要在那里开厂,就不许其他村民去那里干活了,那他们想劈个柴编个席子要去哪里呢?”
“所以我就想着,这回请姚师傅过来,不如就顺便也请个建筑工程师过来,帮我们看看,选个合适的地方起一个厂房,顺便也做一做预算,另外你不是说等厂子效益好了,还给大队办个小学吗?那也总要几间课室吧?不如也一起做一个规划,算算需要多少钱。”
厂房的事韩东塬当然考虑过。
这是紧接着必须要解决的事。
不过他原先想的是就在木场旁边起一个院子,砌几间屋子也就是了。
这事也不难,就叫村民们帮忙砌,人多个来个月也就完成了。
倒没想过叫个建筑工程师过来。
“不用,”
他道,“这里起房子都是简单的土坯墙或者木板房,村民们有经验,单位里的建筑工程师,他们做的预算都是砖瓦房,情况跟我们这里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
“这个简单,不就是原材料的不同吗?”
程柠道,“我们把这边的情况跟做工程的师傅说一说,他们有经验,自然知道怎么调整。”
“其实我想请一个工程师傅过来,重点不是做什么预算,重点是咱们是在山区,可能会有很多天灾,森林火灾,地震,山洪啊什么的,还有山体滑坡,我想请工程师傅过来,在考虑厂房地点,设计厂房的时候,把这些都考虑进去。有专门的工程师傅,起房子的时候也不容易漏着啥,什么仓库啊,材料室啊,生产车间注意事项啊,还有办公室,这些咱们都要考虑啊。”
韩东塬:“……”
他就是懒得下地种田,搞个厂子而已,请问原来就是砌两间土坯房的事,为什么变成了这么复杂?
你真当这里是北城,搞个北城第一竹木制品厂吗?
他又想起来上次她神神叨叨说什么“万一他要是身体不行的,你一脚把他踢死了,怎么办?……万一你早上说了这句话,晚上他掉河里摔死了,别人就说是你杀了他怎么办?”
他看着她,生出一个荒谬的疑问……面前这个,真他妈是他家里那个不小心把她本书踹到地上,嘴都能翘上一天的主?
真不是个,披着她那张漂亮皮囊过来骗人的,精怪?
程柠看到韩东塬看自己跟看个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她不气馁。
她也知道这请求有点古怪,但这对她太重要了,所以一定要坚持。
她道:“我知道这好像考虑过多了,但这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啊,就是请个工程师傅来看看,他说的咱们就做个备案,起厂房的时候做个参考也好啊,我跟姚师傅说,让他帮忙请,而且工程师傅跟姚师傅不一样,只要来住个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费个路费钱,几天的补贴,肯定花不了多少钱的。要不,这钱我来出,成不?”
韩东塬狐疑地看她。
程柠纹丝不动。
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你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韩东志韩一梅在寄宿学校。
他在外面打了一架,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他爸从医院回来还没坐下就有人来上门告状,他可不是会低头的人,他爸本来就是暴脾气,直接拿鞭子抽了他一顿。
半夜三更的,她拿着药瓶要给他上药。
他让她滚。
他以前欺负过她很多次,她从来都没哭过。
但那天他骂她,她却哭了。
她说:“我也不想给你上药,你有那么多人给你上药呢,有奶奶有大哥有二姐,可是如果我连姑姑也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死,你流了这么多血,要是死了,怎么办?”
他不知道她那是个什么逻辑。
可是她眼里挂着泪,死死咬着嘴唇,却固执地把药递到他面前。
那时他是想一手把她手上的药瓶打翻的,可伸出了手最后却是一把把那个药瓶拽了过去。
韩东塬莫名其妙想起那件事。
又想,她在家里突然固执地要求下乡时肯定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那时家里肯定翻了天吧。
她那姑姑把她看得眼珠子似的,竟然也拗不过她,让她下了乡。
“成吧,”
韩东塬想到小时候的事,总是容易妥协些。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自己是建筑工程公司出来的,当然知道找个专门的人设计厂房肯定周全些,虽然是个小破厂子,他自己也能设计,但她想请人那就请人呗。
他松口道,“你想请就请,不用再特别强调钱你来出,前面的钱也是你送来的,不记得了吗?”
程柠听他答应,哪里还在意他的阴阳怪气,立马就笑了,眼睛弯弯,一下子笑得差点闪瞎韩东塬的眼。
至于吗?
他没好气的想。
第二天一早程柠就拿了大队盖了章的介绍信坐了牛车去公社了。
韩东塬对着越来越小的牛车若有所思。
朱先开瞅见了,道:“塬哥,不放心的话你怎么不送她过去?或者让我们去也成啊?程知青长得跟仙女似的,万一在山上被啥人见到见色起意,抢到山里做媳妇去了可咋办?”
韩东塬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廖盛一脚踢开他,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瞎咧咧啥呢,赶牛车的二庆伯是死的呢?这十里八村村民们谁不认识谁?怎么可能出事。”
韩东塬的面色阴沉,没理会廖盛的贫嘴,却是直接跟他道:“你,追上去,跟她一起去。”
廖盛:“啊???”
韩东塬一脚踢了他,道:“这深山里什么事很难说,你跟上去,有什么事就放机灵点。”
廖盛:“……”
但他看出韩东塬是动真格了。
啥也没说,转头真的就直接跑着追牛车去了。
朱先开:“……”
他,他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牛车比人快。
廖盛跑了半个钟头跑得一身大汗的才追上前去。
程柠本来还在欣赏着山上的风景,然后就看到廖盛气喘吁吁的追在牛车后面跑,她忙叫停了牛车,让廖盛上车,开玩笑问他:“廖盛哥,你干嘛?晨跑呢?还是东塬哥有什么事要你交代我吗?”
廖盛摆了摆手,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塬哥他不放心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公社。”
不放心我?
她也没在意韩东塬不信任她,只是笑道:“怎么不放心了?不就是跟木工师傅约个时间过来吗?他还怕我得罪木工师傅,请不过来他?”
“不,”
廖盛再摆手,道,“他怕山里有人见色起意,抢了你去什么深山老林做媳妇。”
程柠:“……”
她面色一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随即恼怒道:“他脑子有病吗?!”
她是坐二庆伯的牛车,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走山路。
“不,有病的是朱先开,”
廖盛这会儿坐上车喘了几口气已经缓过来,喜笑颜开道,“不过也多谢他,柠柠妹子,回头你给家里打电话,让你家里人叫一下我妈,我也跟我妈说两句话,不然她老写信叨叨,我得亲口告诉她,我过得好着呢。”
程柠都没转过神来。
她什么时候要打电话回家?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哦,可以顺便打个电话回去,姑姑和韩奶奶她们不知道有多担心自己呢。
廖盛又问她:“柠柠妹子,你带钱了啊?我刚刚才刷完牙,早饭都没吃呢,就被东塬给踢过来了,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带。”
程柠这会儿已经觉着廖盛追上来这事可能跟韩东塬无关。
应该是廖盛自己想给家里打电话所以撺掇着韩东塬让他跑过来的。
实在是有些幼稚。
可是想到他前世就死在那场山洪之中,从下乡到死前不要说见他爸妈一面,怕是连电话也没打过一通,程柠立时心里就酸起来。
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一个葱油饼来,递给了他,道:“早餐都没吃,这到公社要好几个钟头呢,先吃这个垫着吧。”
廖盛接过葱油饼,还是热乎乎的。
他咬一口,松软喷香,还夹着肉香,好吃的差点咬掉舌头。
“柠柠妹子,这你自己摊得饼子?昨晚没看见你做饭啊。”
大队食堂的葱油饼可不舍得放肉。
厨房就一个,就在廖盛宿舍旁边,谁做饭,做了啥,一眼就看到。
“没,这两天光顾着忙厂子的事了,哪有时间排队生火做饭。这是我昨晚去周三婶子家借火做的,早上有拿一些给东塬哥,你跟过来了,不然东塬哥他肯定会分给你们的。”
知青们平时大多吃食堂,灶房很少用,连现成的柴火都没有,她刚来,又没买油盐酱醋,又没什么材料,她现在跟周三婶子处得好,她一家人也都很朴实实在,程柠就索性从食堂里买了面粉,去她家借火,说想要什么材料,酱菜葱花什么的,周三婶子家的小丫头立马就能从地窖或后院里摸了来。
原先程柠是说给周三婶子粮票。
周三婶子摆手,笑着说:“用什么粮票,不就是借个火?不带这样的,你哪次来空过手?跟婶子客气什么。”
程柠每次过来不是给她家孩子拎点水果糖就是给周奶奶拿个白面馒头,做了什么也多会给她家留上一份。
次数多了周三婶子还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程柠的便宜,欺负了远离家乡,单纯好骗的小姑娘,所以每次程柠过去做饭她都一定要坚持拿出一个自家从来都不舍得吃的鸡蛋出来给程柠用……
廖盛吃着饼子感叹,自从程柠过来,这日常伙食改善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说韩东塬那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两人一路吃一路聊,原先漫长的路上时间竟然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公社两人直奔公社办公室。
公社里也就大办公室一台电话。
两人拿了大队证明给公社办公室主任薛主任,薛主任却没让他们直接用电话,而是带他们去了公社书记的办公室,道:“徐书记特别交代了,说要是韩知青或者韩知青派了什么人过来,就让我请你们过去他办公室喝杯热茶。”
喝杯热茶?
这待遇!
程柠感叹,道:“咱们公社可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公社,徐书记也是平易近人的好书记,不但给咱们打电话,还体贴咱们大冬天的吹几小时冷风,特地请咱们喝杯热茶,难怪一到周末大家都往公社跑。”
薛主任一脚踩门槛上好险没被绊倒。
廖盛嘿嘿笑。
两人去了书记办公室。
徐书记看见他们就起身迎了他们进去,请他们坐下。
他先招呼了一声廖盛,然后就看着程柠笑眯眯道:“程知青,是吧?我记得你,印象很深刻,穿了一件特别大特别厚的军大衣,一看就跟你表哥一样,特别机灵。”
程柠:“……”
表哥……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说韩东塬。
对了,韩东塬他爸是他姑父,外人看来,韩东塬可不就是她表哥?
薛主任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两杯热茶进来,递给了廖盛和程柠,然后也不走了,就坐到了另一边的凳子上。
这架势?
不止是喝杯热茶啊?
程柠疑惑中,就看到徐书记拿了他们的大队证明看了看,再放回桌上,然后就看着他们乐呵呵开口,道:“小廖啊,这次你们过来,又是为的啥公事啊?”
廖盛道:“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咱们不是成立了一个竹木制品厂吗?东塬他请了一个退休的木工师傅,想教教大家木工手艺,这样大家也好开工了,不然不管是村民还是知青,都快吃不上饭了。”
这没啥不好说的。
大队成立一个竹木制品厂,不是说自己想成立就能成立的,是要跟公社报备盖章的。
所以这事公社这边早就知道了。
“还专门请了北城的师傅吗?”
徐书记好奇,问道,“你们这竹木制品厂,主要是做些什么产品,以后卖去哪里,这些都定下来了吗?”
开个木头厂家具厂没啥稀奇。
他们坞山这一片老百姓靠山吃山,附近公社开这种木头厂家具厂的不少,其实他们公社也有个这个想头。
可这其中困难也不少,没钱,没技术,前期培训木工师傅周期长,做出来也卖不了几个钱,树木长得还慢,还不如种粮食作物呢,至少有收成就有的吃。
但韩东塬有能耐,能折腾,徐书记又忍不住想打听。
“这事您今天还问对了人,”
廖盛笑着看向程柠,道,“你要是问我我只能说个大概,具体的还真不清楚,但程知青却最清楚,她是我们厂子的办公室主任,产品设计都是她做的。”
程柠这会儿已经大抵看出了徐书记的意思。
但他们厂子这些事并没有必要瞒着公社。
说到底,这会儿办厂子,不管是在大队,还是在公社,那厂子也都不是自己的。
脑子里甚至闪过,如果因为公社对办厂子有兴趣,把韩东塬和廖盛都调到了公社,那自然就解了他们后面的山洪劫,韩东塬应该也能避开后面入狱的事。
她认真道:“我们上韩大队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坐个牛车都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公社,所以我们肯定不能做什么大件的家具,就打算从小的家居用品入手,像是勺子筷子砧板笔筒竹尺木头尺子这些,这样运输起来方便,也不浪费木材。”
他道:“成,你们到时候请了姚师傅过来,也请他到我们公社来坐坐,我们也请教请教他,有空让东塬过来聊聊。”
上韩大队穷。
所属的石桥公社也穷。
徐书记看韩东塬脑子活络,真是动了心思。
但开厂子不是简单的事,什么都要钱,可公社实在拨不出钱来,所以他也在观望着,看韩东塬能不能搞出花来。
聊了一会儿徐书记就放了两人去打电话,还特地贴心道:“小程你离开家,家里肯定惦念得很,也打个电话回家报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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