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报仇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择手段的。
无辜?对富有正义感心存善念的人才能讲无辜,对一个复仇者讲什么无辜就可笑了。
人们能用道德准则去要求一个好人,却会对一个恶人下意识放低要求标准。假如那人在偶然间做出点什么好事,立马周围的人就会将其捧为圣人,感激涕零。
这就与所谓的假如你想要开个窗,就必须先要去掀房顶一样,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两个少年人容易被陈真的一番话给带偏,王望山可就不一样了,他发觉论起歪理来,这条蛟龙比他想象的要难缠,他皱皱眉,还待再说什么,陈真却不耐烦了——
“滚…”
她用一种标准的反派应有的声音与气势吐出了这个字,然后一甩尾巴将他们抽飞了出去,期间尾巴甩动间溅出巨大的水花,更是让三个人具成了落汤鸡一般。
用不着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这三个人来此本也不是抱着什么善意而来的,要不是觉得打不过陈真,恐怕他们早就动手斩妖除魔了,哪里还会跟她在这里浪费半天口水讲什么大道理。
王望山没料到这条蛟龙突然之下,说翻脸就翻脸,情急之下只来得及用剑气护住自身,整个人飞出去一段距离才停下。
等到落地之后,他也不看另外两个师弟师妹的情况如何,而是张口一吐,一枚蕴养在体内的剑丸脱口而出,化为千百道细如寒丝的剑光像陈真射去,其速度比起白珊的飞剑来何止是快了百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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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长生路◎
陈真见此, 连忙纵身躲闪,王望山发出的剑光一击不中,又被他操纵掉头反向陈真击来,然而这个时候剑丸一击之下已经卸去了冲击力, 没有了先前含怒而发的剑势, 幻化的剑光何止弱了一层, 被陈真掀起的水流裹挟进去,取用水之至柔的特性,以柔克刚,竟然一时间阻断了王望山的控制。
那枚剑丸本是王望山取一丝先天金庚之气练成,平日蕴藏在肺腑中孕养,与他心神相连, 此时剑丸的控制被陈真阻断,顿时让他遭受到法力的反噬, 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来。
“师兄!”他的两个师弟师妹立刻上前来, 一左一右搀扶助他, 关切的问道。
“我无事。”王望山推开他们两人的搀扶,运起法决想要将被陈真控制的剑丸召回来,然而哪怕他拼命调动自己全身的法力, 依旧没有成功。
陈真操纵的水流化为一个圆形的漩涡,困住那枚剑丸, 使其在里面打转滴溜溜打转,却始逃脱不得。
见此,在场唯一武器还在手的徐宗晖拔出长剑, 对陈真怒目而视。
他望向仿若冰雪铸就一样的蛟龙变成的龙女, 虽然心中惧怕, 但却勇敢的挡在师妹和师兄面前。此时,白珊经过先前飞剑被夺,又亲眼见着师兄与龙女的斗法,早已经吓得心神不稳,甚至都不敢抬头对上龙女的目光。她终究只是第一次出师门历练而已。
然而,就在徐宗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要与龙女决一死战的时候,却在对上龙女的那一双漆黑的双眸的时候,心里恍惚了一瞬。
那双眼就如平静如渊潭的水面,在双方对视的时候,徐宗晖的心神就被吸引沉浸在其中,他原本的怒气在顷刻间如冰雪消融一般。甚至他握剑的手都微微松弛下来,全身的肌肉不在像刚才那样紧绷。
他已经没了战意。
龙女开口了,她说:“我并不想杀你们。”
“我原本在这太湖里安静修炼,是你们强闯入我的地盘的。”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人原本的怒火、惊慌、戒备…等情绪在无声无息间被平复,白珊甚至心头涌起一股愧疚,是啊,是他们先来打扰她得。
唯有王望山修为更加深厚些,他隐隐绝的有哪些不对,但是接到龙女送还的剑丸,抬头望见龙女的眼睛时,他也觉得是不是先前自己一方做的太过分。毕竟,是这里的人害了龙女的母亲在先。龙女报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龙女并没有亲手杀死什么。
她只是让这里不下雨而已。
王望山在心里为龙女的行为找理由开脱者,慢慢的说服了他自己。
“我现在把法器还给你们,你们走吧。”龙女说到。
接回自己飞剑的白珊甚至对龙女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觉得眼前的龙女十分亲切。
他们三人心平气和的离开了太湖村。
陈真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浮现,望向三人的背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们三人不足为虑,但是他们背后还有宗门存在。”
陈真说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终究麻烦。”
陈真也想过要不要杀了他们,但是想了一下那样做的后果,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杀了肯定会招来他们背后宗门的报复,直接放了,梁子已经结下,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因此陈真选择‘度化’他们。
这是陈真与老僧法清斗法时领悟到的一门法术,借鉴了佛门的法术,在加上她本身的天赋。她的蛟龙之身,天生亲近与水,能够兴云布雨,而且有天赋幻术的神通,在此后被她与佛门的法术相结合,形成了这门度化的法术,无声无息间,改变人的情绪心灵变化。
经过这般心灵度化的人,情灵无法再保持道性的纯粹,今生恐怕都与大道无缘了。也算是断绝了他们的道途。
只是由于这种改变较为自然,很少会被人察觉。
果然,他们走后,再也没有人找来。
修行从来不记年,又是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对于凡人可能就是一生,对于陈真而言也不过眨眼的事,她终于感觉到,最后一个吃了蛟龙肉的人,也即将魂归地府。顿时,整个太湖镇上方开始涌动阴云,雷声滚滚。
陈真化身为一道流光,从太湖中飞出。
李茂德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只记得是很久,很久。
最开始的时候,他生活的很快乐,毕竟,长生不老,这是一个凡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别人都衰老死去的时候,他却依旧好好活着。可是渐渐地,他却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因为,他身边的人,他的亲人、爱人,都在一个个的离他而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力挽留。
先是妻子、然后是朋友、然后是儿子、孙子…每一次他都眼睁睁目送着他们死亡,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他们。村口的大树下,有他与伙伴玩耍的足迹、村东头的竹林里,他和老妻一起挖过竹笋。他还记得他们的儿子出生时的样子,一转眼,他又亲手将他儿子送走。
后来那条被他们分食了的蛟龙后裔寻仇,李虎被杀,整个村子的人都人心惶惶,可是龙女却并没有如人们一开始预想的那样杀了他们。
她只是让这里不下雨而已。
那些吃了蛟龙肉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干旱,于是,他们只能留在太湖村里。
可是他们心中还是存在着窃喜的,因为,他们还活着。
或许只是因为龙女并不屑于亲自动手杀了他们。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活着,其实是一种更为煎熬的惩罚。因为大旱,太湖村的人都不待见他们,他们遭受人排挤,就连他们的亲人,子孙后代,也都希望他们快点去死,好为太湖镇带来雨水。
很多人忍受了不了自杀,但是李茂德却依旧坚强的活了下来。他身形佝偻,白发苍苍,老眼昏花,可是因为吃过蛟龙肉的原因,他依旧活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对死的恐惧,让他狠不下心来自杀。即便活着每一天都是种煎熬,与他同时代的人都已经死去,而他的后代骂他老不死的,只希望他早点死去。
终于有一天,他们再也受不了,把他关在一个没有人的空屋子里,没有人给他送饭,也没有人来看他。
他们希望他自然死去。
因为吃过蛟龙肉的原因,李茂德比一般人多熬了十几天,才最终咽气。临死前,他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看到一个白发白衣的少女站在他的身边。
是龙女。看到她的第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龙女看不上他这样的凡人,所以才一直没有来取走他的性命,后来他才明白,让他就这样活着就是龙女对他的复仇。
长生,对于凡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有选择,最开始他就不该吃那口蛟龙肉。他多想和他的妻子好友一起死去。
随着他的闭眼离去,太湖村上下起瓢泼的大雨。伴随着一阵阵的雷鸣,大雨下了一夜,有人说,看见雨夜的阴云里有一条白龙游弋的身形。
第二天,云收雨霁,太湖上方升起一道彩虹长桥,湖上开满了莲花。
陈真成仙了。
就在昨晚,她度过天劫,彻底蜕变成真龙。不得不说龙真的是种特别强大的种族,真龙天生就是仙神之属。
如今,她的身躯几乎有百丈长,头顶博山,颔下生珠,五爪俱全,吞云吐雾。不需要她刻意控制,只要她出现在一个地方,她的周身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云雾。
太湖上空的彩虹化为一道彩虹桥,召唤着她前往天界。
“小姐”红玉可怜巴巴的看着陈真。
“你以后就自由了,老老实实在太湖里修炼,不要作恶,会有你成仙的一天的。”
陈真看着她,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带上她的打算。
天帝与众神都感应到了有新的仙人飞升,看着显现在太阳宝镜中的巨大身影,天帝微微诧异,凡间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龙族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错了,失踪人口回归,躺平任嘲,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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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长生路◎
天帝下首的神仙们也都议论纷纷, 等真正看到龙女的模样时,议论的神仙更多了。
云霄宝殿中,天帝与天后高做上首,其下分立着两列仙神, 俄顷, 伴随着天钟敲响, 一个白发少女缓步踏入云霄宝殿中,云雾自动在她的脚下聚拢,簇拥着她,随着她裙裾的摆动而移动。
她头上两只小巧的龙角显示了她的身份,正是飞升的龙女。
一些神仙看着龙女清丽无双的面容,议论着天界又来了一位漂亮的神仙, 论容貌和号称天界第一美人的花神不相上下,站在众神仙之中的司命星君关注的地方却截然不同, 他在看到龙女的时候就感受到袖中神器司南的勺柄微微颤动,但却最终没有任何预示显现。眼前这位新晋的仙人, 他竟然算不出她的命数!
就算成仙以后仙人的命数轨迹就不是他可以轻易探查的了, 可他毕竟司掌着天下众生的命运,按理说她没成仙之前的命运轨迹司命应该还是可以看出一二的,可是真实情况确实无比混乱, 不是他看不到,而是窥见得太多了, 相当于根本什么都没有算出来。
无数人的命运因果线在她身上纠缠环绕,见她如见众生!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她在凡间生活的时间再久, 也不可能有这样多的因果纠缠。
而就在司命星君疑惑之际, 陈真敏锐的察觉到投注她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顺着视线看过来,才惊得司命赶紧回神。
“龙女,你们龙族已经有近千年未有飞升上界的了,你可愿在天界领一神职?”
上方,天帝的看着走来的陈真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神情威严,语气淡淡的问道。
“龙女陈真愿意。”
陈真弯腰施礼。她只停顿了一息的功夫,就立马答应下来。虽然可以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仙,但在天界担任神职,能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和变动会更大,至少,这是她在以前的世界都没有达到的高度。
神仙漫长的生命 ,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从心灵上得到一场蜕变。长生,可不仅仅体现在不灭的灵魂上,更重要的是能够经受住长生带来的时间的冲刷。
否则的话,长生就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惩罚。
天帝看着环绕在陈真周围不肯散去的云雾,缓缓开口:“龙女乃是水元之精成仙,天生便能操纵风雨,亲近与水,不如,就由她接任水神之位,梳理天下水脉,众卿以为如何?”
天帝看向身边的天后和下方的一众神仙。
水神已经历劫转世一万年了,至今仍未有下落,她一日不归,难道水神之位就一直空着不成。
“臣以为不可,陛下,水神只是下凡历劫未归,并未陨落,怎可再将水神神位赐予她人。”
一位外貌俊美,衣服上绣有星辰光辉闪耀的神仙站出来阻止到。然而,他这话一说完,另外一位浑身缠绕着凶煞之气,面容冷硬的黑袍男子,正是天界的大将军,被封为战神的墨染,他冷哼一声,开口反驳道。
陛下,如今天地间阴阳失衡,水火相侵,元气紊乱,皆因水神失位所成,下界已有多出地方发生旱灾洪涝,再这样下去,无人梳理散落在天地间混乱的云气、水脉。凡界恐怕会有大灾难发生。
到时候三界动荡,恐怕失位的就不止水神一人了,就是在做的各位也要受到牵连。”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位神仙都开始讨论起来,原本反对陈真做水神的声音也减弱许多。
“是啊,水神毕竟已经离去一万年了。”
“谁知道水神还会不会回来。哎,紫薇帝君跟随水神下凡历劫,也是至今未归。”
“危言耸听,水神历劫已经有一万年了,这天地间不也是好好的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眼见众神议论不止,水神之位就要落在陈真手里,又有神仙站出来反对。却是一位红发红衣的男神,发须如火,对陈真怒目而视,显然对于天帝将水神之位交于陈真极为不满。
“我危言耸听?本君看是火神你因为与水神感情深厚,故而才为一己之私极力反对其他人接任水神之位吧。”
战神也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你…”
眼看两人就要在这凌霄宝殿里吵起来,一位面容和气,发须皆白的老神仙赶忙上前劝到:“两位殿下别吵了,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水神失位,对三界确实有不利影响,但是龙女陈真又过于年轻,此前毫无担任神职的经验。”
“陛下。”
他说着,将目光向天帝看去“以我看,不如先让龙女陈真先就任雨师之位,司掌兴云布雨之事,若是做的好,在拔擢她就任水神神职。”他说这番提议取了一个折中之法,却是要做一个和事佬了。
对此,原本争执不下的两方人也只好同意。
天帝目光扫视下方的众仙神一周,最后将视线转回到身边的天后身上“娘娘的意思是?”
天后神情中带着些漫不经心:“就依月老所言吧。”
“既然如此,那就命龙女陈真就任雨师之职,统领雷公、电母,司掌人间兴云布雨之事…”天帝顿了顿,才接着道“以及梳理云气水脉、调节水火平衡之事。”
这后面的话一说出去,就相当于给了陈真行驶水神神职的权力,让她虽无水神之名,却有水神之实。殿上众神听后表情不一,有的是早已预想到,有的是神情愤愤,还有的养气功夫极好,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
陈真默默将这些人的表现都一一收入眼底。
随着天帝口含天宪的册封话音落下,陈真顿时感觉自天界中涌出一股浓厚气运加诸与己身之上,天道法则显现,在自己身上凝聚出雨师神位。
随着自己就任雨师,她感应到自己的气运和天界在场的众神隐隐有一丝相连,就连原本与她毫无干系的云霄宝殿也对仿佛对她敞开了怀抱,令她原本在云霄宝殿中被压制的法力运转灵活起来。
此事结束,本来陈真应该退下的,然而望向上首被周身神光笼住显得威严庄重无比的天帝,她方才已经从天帝的一番举动中看出他的心思,不管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他是支持她成为水神的,因此陈真大胆问道“敢问陛下,方才月老所说,若是小神做得好,就拔擢小神继任水神之位,不知时间是多久,若是没有个时限,这岂非成了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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