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都被限制在某种不可抗力的规则中,姜雁致力于给她各种找麻烦,那么姜雁就是衬托她善良可人的最大工具人。如果你们没有拆穿她的计谋,那么她在别人眼里还是那个楚楚可怜的顾盼……”
“归根究底,不是她变坏了,是她一直都坏。”
“如果你们没有觉醒,她可以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自然留给别人的是一副无害的样子。”
“可现在你们觉醒了,她发现她的伎俩忽然不管用了,马脚自然就露出来了。”
沈知意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吓人。
她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怎么会呢?她都是小说主角了……”
“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宋时樾的眼眸暗了暗,想着录音里顾盼神经质的话,勾嘴笑了笑。
作者想让自己的主角是特别的那个,给了她太多特权。这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主角本就该受到优待。
可让要是主角意识到她是不同的呢?
一个家境贫寒的小女孩,一个从小就有些自卑但虚荣的女孩。她懦弱的父亲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只要她笑一笑或者哭一哭,就有大把的人对她好。
这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享受了这样的感觉十多年。
可现在,她发现她的特殊正在慢慢消失。
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她越是着急想挽回,心底的阴暗面就越早的浮在水面上。
最终只能自食恶果。
“太可怕了。”沈知意喃喃道,“我要是她,我估计也会变得和她一样。”
反正沈知意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的人,做不到面对巨大的诱惑还能坚守本心。
她这回答让宋时樾笑了起来,“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沈知意:“……”
沈知意沉默了,沉默过后,她忽然发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等等!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伸手抓住少年的手臂,心脏不受控制的鼓动起来。
他刚刚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仿佛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而不是轻描淡写的把他们活在一本小说里这种话讲出来。
少年歪头看她,“知道什么?”
沈知意艰难道,“你刚刚……刚刚说……我们生活在一本小说里……”
“哦……”少年无所谓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我觉得挺形象,就引用了。”
沈知意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她仰着头盯着宋时樾,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
可看来看去什么都发现不了。
他太淡定了,淡定到沈知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宋时樾……”
她拽住他不放手,“我就说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谁叫我记性好呢。”
少年翻身上了自行车,身后是繁密的香樟树,枝叶在他头顶晃动,他拍了拍后面的坐垫。
“上来,回家了。”
“小说也好,女主也好,跟我们都没关系。但你现在不上车的话,回到家天都要黑了。”
“还是说……”他弯腰看着旁边的少女。
“这真的是一本小说,所以你才这么紧张?”
沈知意麻利的爬上后座,“怎么可能!赶紧回家,不然天都要黑了。”
宋时樾感受着拉在衣服上的力道,笑了笑,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就窜出去老远。
身后的少女惊呼一声,柔软的体温下一刻就贴在他的后背。
像浮在头顶的云。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纷纷扬扬的落叶宣告着一个季节即将进入尾声,少年的单车不见踪影,而坐在后排的少女则骑在前面,掌握着属于自己的方向。
沈知意依旧在每个清晨准时醒来,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毕,嘴里叼着提前买好的面包飞奔下楼。
陈旧的小区楼下停着她的自行车,卖早餐的阿姨站在路口摊煎饼,过往行人匆匆。
好像什么都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十月底的天,阳光依旧很明媚。但西伯利亚寒流悄无声息的朝南逼近,空气里带着明显的凉意。
今天是月考的日子。
考完的时候下起了雨,十月的天,果真说变就变。
沈知意摸了摸书包,发现自己没带伞,她分配的考场在一楼,里面有值日生在打扫教室,她只能背着书包站在外面的走廊里。
外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泥土里,空气里泛起一阵潮湿的腥味。
拎着水的同学从远处走来,走到她跟前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一桶满满的水就要朝她洒过来。
关键时候一只手拽住了她,紧接着她整个人落入一个带着薄荷味道的怀里。
沈知意惊魂未定的抬眼,撞进少年漆黑的眸里。
宋时樾扶住她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傻了?也不知道躲一下。”
雨忽然大了起来,被风刮得斜斜的飘进走廊里,沈知意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想起来开口。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时樾看了看雨,“没带伞?”
沈知意嘿嘿一笑。
黑色的伞被少年修长的手撑了起来,他将伞往旁边的少女偏了偏,自己右侧的肩膀有半截则暴露在雨里。
沈知意毫无所觉,她的手搭在少年撑伞的手臂上,低头用鞋尖踩被雨水溅起来的水花。
“我感觉我这次考得也不怎么好,好多题都不会做。明明公式都会背,可一碰到题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她又笑了起来,“不过,虽然有很多题不会做,但用了你给我的笔记后,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思路比之前清晰多了。”
少年微微侧头笑了笑,“那说明我们岁岁还是有学习数学的天赋的,只是没掌握方法而已。”
沈知意毫无心理压力的接受他的夸赞。
她抬头看宋时樾。
经过这段时间的滋养,他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完全没有之前那种苍白羸弱的感觉,甚至连脸颊都带了点肉,越发的显得少年风神俊朗。
这段时间宋时樾无疑是学校里被讨论得最多的人。
曾经在泥坑里的丑小鸭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小王子。那个贫困到甚至需要他们募捐的同学,到如今脚底的一双鞋随随便便就超过了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们心情的话,大概就是:
自己的贫穷固然可悲,但同学的突然富裕更令人揪心。
还好沈知意并不在那一挂人里面,她见过少年的落魄,所以比谁都希望他过得更好。
“话说,我好像还是你搬回去后第一次去你家呢。”
她撞了撞少年的肩膀,“怎么样?住豪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宋时樾被她撞得趔趄一下,手里的伞差点没拿稳从手里掉下去。伞面一抖,雨水便不受控制的洒下来,淋湿少女的背。
“沈知意……”
宋时樾低头面无表情的看她。
沈知意举手投降,“我错了。”
两人磕磕绊绊的走到停在学校门口的车边,收下伞的时候,两个人的校服外套多多少少都湿了一点。
来接他们的是家里的司机,跟在宋凛身边的心腹,外国人,戴着墨镜谁也不爱交流。
沈知意瞧见了,有些感兴趣,“他是真的外国人吗?”
宋时樾把它凑上去的头按了回来,“难不成还有假的?”
“那我可以跟他练口语吗?”
宋时樾:“……”
不得不说,她的脑回路清奇到一度让他哑口无言。
他才搬过去没两天,宋凛就出国处理公司的事情,紧接着,家里就涌进来一批人,司机就是其中一位。
哪怕他才搬过来不到一个月,但从和宋凛偶尔的通话中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宋凛手里头绝对没有那么干净。
包括坐在他们面前戴着墨镜的司机,也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司机。
沈知意巍颤颤的发送出口语练习邀请,“hello?”
司机:“……”
沈知意:“What is your name?”
司机:“……”
沈知意:“My name is……”
宋时樾捂住她的嘴,并把车子的隔板降了下来。
沈知意扒开他的手,“你干嘛?”
宋时樾,“不想看你丢脸。”
沈知意:“……”
沈知意不理解,“不是?他是哑巴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宋时樾,“他说中文。”
沈知意无语,“他一个外国人说什么中文?”
少年叹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服务的老板是中国人?”
沈知意:“……”
忽然丧失可以学习口语的乐趣,沈知意将脸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不想说话。
宋时樾盯着她的侧脸。
入秋了,街边的路灯亮得早,甚至连旁边的商店都亮起了灯,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少女的脸上交织变幻。
不得不说,柳梅将沈知意养得很好,再加上她又不怎么运动,全身上下的肉看起来软乎乎的,脸颊两侧还有婴儿肥。
眼睛又圆又亮,她的睫毛也很长,天生就有些翘,眨眼的时候忽闪忽闪的。
痒到了宋时樾的心头。
“沈知意……”
他喊她的名字,不知为何喉咙忽然痒得厉害。
瞧着她鼓起的脸颊,仿佛在看一块可口的糯米糍粑,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嗯?”
听见他叫自己,沈知意有些疑惑的回头。
少年摸到放在书包里的水杯,仰头喝了几口水才将心头忽然涌起的燥意压制下去。
“下个星期,我家要办一个宴会,你要来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时樾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他试着代入他自己。如果他还是那个穷困的自己, 沈知意摇身一变成了豪门的小公主。然后她站在自己面前,用蛮不在乎的口吻邀请自己参加她回归的宴会。
人与人的差距越大对比也就越鲜明, 哪怕他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在意, 可有的东西不是不在意就不存在。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害怕。他不想她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哪怕她不想来参加, 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总好过她为了他违背自己的心意。
宋时樾紧紧的盯着沈知意,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然而少女听了他的话后只是迷惑的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宴会是什么样的。
上辈子的记忆在她脑海里越发的模糊, 比现在还要贫穷的她只是一个只知道埋头苦学的书呆子, 唯一看的小说还是这本,看完后整个人有种被创到的感觉, 心梗之下选择了打游戏, 没想到就这么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根据书上的知识和电视上看到的画面, 合理猜测, “有吃的吗?”
宋时樾悄悄的松了口气, “有。”
“哦……”她又问,“那有我认识的人吗?”
她建议道, “你会邀请姜雁吗?到时候就把我们俩安排在角落,我们就负责吃吃喝喝好了,你知道的,我有点社恐。”
刚刚逮着司机练口语的时候可看不出来她社恐。
不过少年没说话。
他垂眸静静的望着旁边的少女,夜色温柔, 连带着他眼底也泛着春水, 在夜风的熏陶下, 软得不像话。
他伸出手轻轻的蹭了蹭少女柔软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和白皙的软肉一碰即离。
压在心底的巨兽咆哮着要从牢笼里挣脱出来, 恶意如藤蔓滋长,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把旁边的人圈在怀里,强制的、逼迫性的将自己的恶念倾泻到她身上。
他的岁岁那么胆小,肯定会瞬间红了眼眶,然后拼命的挣扎,最后无助的发现,无论她怎么挣扎,她最后只能被禁锢在他怀里,被迫承受他。
她会骂他坏,把所有学过的最恶毒的词汇用来形容他,到最后只能哭着接受事实,他其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遗传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哪怕他多不想承认,但其实他骨子里和宋凛是一样的。
偏执、疯狂。
还有那浓到极致的占有欲……
没人知道短短几秒他想了些什么。
微凉的指尖带着主人的欲念朝她靠近,然后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被硬生生压制住,隐忍又克制的轻轻一点,轻到宛如像夜风的一个吻。
恶龙甘愿在自己的珍宝面前低下头颅,乖顺的把脖子上的链条交付到她手里。
“怎么了?”
沈知意歪头看他,纤长的眼睫扫了扫,痒到少年的心尖尖。
“没什么,你脸上沾到灰了。”
“哦……”沈知意毫不在意的摸了把脸。
“宴会上会有海鲜吗?”
“有。”
“那有饮料吗?”
“有。”
“有辣条吗?”
“……”
“有……”
“闭嘴。那是宴会,不是超市。”
“……”
晚饭是黎莘做的。
最近她迷上了做饭,闲来没事就进厨房里瞎鼓捣。宋凛出国了,宋时樾就成了主要的受害者。
看见黎莘在厨房的时候,他眉心跳了跳,无奈的开口。“妈,你怎么又亲自做饭了?”
黎莘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腰上系着围裙,听见他们回来了,从厨房里跑出来。
她拿着锅铲站在门口的时候,沈知意恍惚间有种看见柳梅的错觉。
“回来啦,知意快进来坐,阿姨马上就做好了。”
她回答宋时樾,“哪有别人来家里叫保姆做饭的道理?再说了,我可是特意请教过柳姐的,不可能会翻车。”
沈知意靠近宋时樾,“柳姐?谁啊?你家新请的大厨吗?”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妈的编外厨师顾问吧。”
黎莘站在原地看他俩笑。
自从少年搬回来后,见了她会跟她乖乖问好,问什么都有礼貌的回答,可那张冷淡的脸上很少会有什么外露的表情。
直到她看见他朝沈知意笑的时候,黎莘才忧愁的叹了口气,终究是自己这个老母亲不配。
“你带知意在别墅里逛逛,等我再炒几个菜我们就开饭了。”
沈知意对外面的小花园格外的感兴趣,或许是照顾得好,十月底了,花园里的月季却依旧开得很灿烂。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庭院里的路灯并不怎么亮,昏暗的灯光将这一小片天地照得朦朦胧胧的,下玄月静悄悄的挂在枝头,粉色的月季在微风里轻颤。
沈知意捧着花猛吸一口,皱了皱鼻子。
“没什么味道哎……”
站在旁边剪枝的中年妇女闻言笑了起来,“月季的味道很淡的。”
“这样啊……”沈知意把手里的月季放了回去。
中年妇女道,“小姐要是喜欢的话,等会剪一束带回去。”
沈知意摇头,“人家在树上长得好好的,带回去干什么?两天就被我霍霍没了。”
中年妇女笑了起来,“说的很有道理呢,不过只要照顾得好的话,其实养在花瓶里的花存活的时间比挂在枝头还要久呢。”
沈知意,“算了吧,我连照顾自己都费劲,还照顾花?不过我妈在花店上班,她照顾花应该很厉害。”
宋时樾见她和别人聊了起来,估计一时半会不回去,问她,“要喝东西吗?”
沈知意朝他笑,“有可乐吗?”
少年也笑了起来,“可乐没有,但是有橙汁,要吗?”
沈知意点了点头,宋时樾便进去帮她拿饮料。
中年妇女仔细的将手里多余的芽剃掉,避免花苞太多,根部的营养跟不上。
她看着少年轻快的背影,拿着剪刀感叹了一句。
“我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
这熟悉的话语,让沈知意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她扭头朝旁边的中年妇女望去,那张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脸在她眼里顿时就变得不一样。
中年妇女没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想了想接着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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