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连忙道,“沈知意说得对,你的曾孙也是我的曾孙,我们都是同桌了,他的事情我肯定不会不管。”
“话说……”
裴宿睁开眼睛,支棱着的黄毛是他最后的倔强。
“你们真是当我死了吗?”
他的话并没有人理会。
沈知意道,“符咒和烟灰是我在一个老婆婆那买的,附近的人都说她很灵的。只是我只买了一份,如果要的话,我们这个周末就去她家。对了,最好把曾孙带上,让婆婆好对症下药。”
许璨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这样吧,那我们就周六下午去。”
“不行。”沈知意道,“周六不可以,得周天。”
因为周天宋时樾要去参加竞赛。
许璨对时间无所谓,“那就周天。”
沈知意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等到许璨把裴宿拽走后,姜雁才忍不住开口。
“话说,我们这样搞真的好吗?我怎么感觉我不是那个符咒弄好的。”
“怎么可能!”沈知意道,“我明明看见你是贴了那个符之后才变好的。”
当时的情况过于混乱,姜雁有些记不清了,听她这么说,反而更加迷茫了。
“我怎么记得你后面把符撕了?”
“有吗?”
沈知意也迷茫了,她也不记得她干嘛了,只记得把所有道具都用上了,至于是哪个管的用还不好说。
“要不……”她建议道,“把所有的都来个遍?”
姜雁想着那个成人店铺淘来的小棍子,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中邪这事一看就不科学,不科学的东西得用不科学来解决,我看符咒烟灰就挺好,环保还不伤身体。”
沈知意也想去老婆婆家,两人于是就这样达成一致,决计要带着他们搞一次封建迷信。
“对了……”
姜雁又道。
“你刚刚是不是想单独约我?说吧,找我商量什么事儿?还故意把宋时樾支走了。”
沈知意握着奶茶,圆溜溜的眼睛上下转了一圈,就是不看姜雁。
“你搞错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真的?”姜雁狐疑的看着她,“你刚刚不是发消息给我说,来食堂有要事相商吗?”
沈知意站了起来,“对啊,要事相商,就是商量跟你中午吃什么啊?”
“那你把宋时樾支走干什么?”
她逼近沈知意,“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沈知意的眼皮狠狠一跳,脸上虚假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你这话说得,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小心我告你诽谤!”
姜雁摸了摸下巴打量她,“沈知意,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你肯定背着我在偷偷摸摸搞什么鬼?”
“说!”她伸手掐了她一把,“你是不是背着宋时樾和别的男的搞上了?”
对面的少女无语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天天除了你就是跟他在一块儿,哪有什么时间去搞别的男人?再说了,我想搞就搞,我还用得着背着他。”
她说这话的语气看着倒不像是假的,但姜雁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闺蜜,不说很了解她吧,至少还是懂个七八分。
她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但就是死活不说出来。
沈知意才不管她在想什么,抱着奶茶飞快的溜了。
时间转瞬即逝,周天来得格外的快。
宋时樾因为参加竞赛,早早的人就没了影。
封建迷信四人组相约在沈知意家的小区楼下,相比于“中邪”的裴宿,沈知意看上去反而是最紧张的那个。
她的手微微颤抖,拉拉链的时候甚至拉了两次才拉上去,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出发了。”
这么一弄,搞得像他们四人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任务一样。
连带着许璨也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见没有人关注他们后,悄悄的从一兜里拿出几张粉红的票子。
“放心,货已经准备好了,保管万无一失。”
沈知意严肃的点了点头,“不错,这点货看来可以换回我们想要的东西了。”
姜雁嘴角抽了抽。
裴宿抱着双手面无表情的望天。
于是他们便朝着老婆婆所在的小区走去。
越往里走环境就越不好,宽敞的沥青路渐渐变成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路面上堆满了很多垃圾也不见有人清理,甚至旁边的臭水沟里时不时的还会窜出一两个大黑耗子。
姜雁之前跟过沈知意来过一两次,对这里的环境早就做了心理准备。
第一次来这里的许璨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她忍不住伸手拉着走在前面带路的沈知意。
“你说的那个老婆婆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吗?”
沈知意点了点头,“就是这里,再往里走走就到了。不要怕,宋时樾家之前也在这里呢。”
许璨愣了愣,“你说,学神家就在这里。”
“对啊……”
“他也就前段时间才搬的家,之前都一直住这里的。”
许璨往四周看去,周围的景象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拎着酒瓶的流浪汉醉倒在路边,有人从他身边路过时,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裤兜,见什么都摸不出来,顿时便晦气的朝地上吐口水。
明明才到下午,有的店里面就开始闪烁着暧昧的灯光,穿着清凉的女人依靠在门口,看见身材高大的裴宿时,暧昧的朝他勾手。
“小哥哥,进来坐呀,姐姐可以免费给你洗头哦。”
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她的心头。
一时间,她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难以想象,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年,那个看上去永远挺拔俊秀的少年,是怎么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穿过这条街的?
他给所有人的感觉似乎好像都是高冷的、不可攀折的。
学校贴吧的镇楼图是他站在国旗下讲话的那一张。初生的太阳洒在他脸上,身后红旗飘扬,他微抬眼看着镜头,面容冷淡,似冷冽的霜雪,又似高悬的月。
自此,一照封神。
所以, 谁又能想得到,那个看似风光霁月的少年竟然要每天穿过这条肮脏腥臭的街。
许璨跟着沈知意的步伐往前走, 她穿得干净又漂亮, 阴暗的角落里总有几双眼睛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
沈知意安慰她,“你别怕,他们不敢做什么的, 他们就是看见陌生人想犯贱。”
她指了指前面的房子,“我们到了。”
他们四个停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面前。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前几天下了雨, 地面潮湿的水汽还未干, 甚至还有青苔从破败的缝隙里生长出来。
她指了指最靠近路边的那扇门,“喏, 那就是之前宋时樾家。”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恰好这时,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一个大约三四十岁、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手里端着盆, 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淡漠的垂下眼, 转身进了屋子。
沈知意在她关门的瞬间,看见了屋里的景象。明明是差不多的客厅,看着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同。
她最后带着他们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她站在门口伸手拍了拍门,没过多久, 一双苍老的手打开了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双浑浊的眼睛, 慢慢的, 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婆婆很矮,看上去也就一米五左右, 她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搭在门上,仰着脸看着他们。
她似乎眼神不是很好,盯着站在最前面的沈知意看了许久,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
“啊……是岁岁啊。”
她打开门让众人进来。
屋里面萦绕着燃烧的香烛味道,地上全是扎好的纸人和折好的纸元宝。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的一片,人进去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屋子很小,再加上房门有点矮,裴宿人高马大的,踏进去的时候差点把立在门边的纸人给绊倒了。
他手忙脚乱的伸手扶了一把,纸人歪歪斜斜的靠在墙边,明明没有点睛,可却仿佛在看着他笑一般。
饶是校霸如裴哥,见到这种景象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还没等他缓过来,老婆婆忽然把视线落到他身上。
“你们这次来,有问题的人是他吧?”
姜雁惊了,“这您都能看得出来?”
老婆婆从柜子里找出茶杯,晃晃悠悠的给每人倒了杯茶,然后自己坐在位置上浅浅的喝了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裴宿狐疑的看着她。
老婆婆又道,“这求人办事啊,主要讲究一个心诚,心不诚的话,不管你什么办法都没有用的。”
许璨踢了裴宿的小腿一脚。
裴宿凑到老婆婆身边,从兜里拿了张钱塞到她手里。
“你看看,这样心算诚吗?”
老婆婆原本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看见手里的票子是红的后,不动声色的把钱收到自己怀里。
“说吧,遇到了什么事了?”
裴宿老老实实的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跟她讲了。
老婆婆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小伙子,你这问题有点严重啊,能够不知不觉的蛊惑你的心智,并且当事人还察觉不到任何问题,这个东西啊,我看非同一般。”
裴宿的脸早就丢尽了,见她这么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伸手就就抱着老婆婆的腿。
“大师,那我应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吗?”
“这有的东西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婆子我虽然可以窥得半分天机,但年事已高,这有些事情做了是会折寿的。”
裴宿把手里的钱都塞她怀里,“我把钱都给你,大师,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再受她影响了!”
老婆婆眯着眼睛瞧了瞧自己怀里红彤彤的票子,人看着虽然老,动作却格外的麻利,两三下就把钱给收好了。
她伸手扶住裴宿的肩膀,将他拉起来。
“小伙子不用担心,我看你生得一表人才,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那邪物就是瞧中了你这点,所以才缠着你的。现在你就按照我的方法做,保管让你药到病除。”
许璨撞了撞沈知意的肩膀,“不是,我怎么看着这么像骗子?”
“不能吧?”沈知意道,“可是我给姜雁用的符的确是在她这买的,小时候我看很多人都来找她看。”
许璨指了指旁边那一堆看着格外渗人的纸人,“那这些又是什么?”
“婆婆年纪大了,再加上眼睛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就扎点纸人、叠叠元宝糊口。”
姜雁,“她眼睛不好,还能扎纸人、叠元宝?”
沈知意捂着嘴悄悄道,“无它,唯手熟尔。”
不得不说,她的手艺是真的好,扎的每个纸人都活灵活现的,看上去逼真极了。
三个女生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屋子里乱转,最后直接朝着天花板看,反正就压根不敢往堆在地上的纸人看一眼。
老婆婆轻车熟路的掏出一包和沈知意之前拿在手里一样的烟灰,她把烟灰打开放在碗里,又不知道从哪里兑了点水在碗里,把烟灰和水搅匀了,递给裴宿。
“小伙子,把它喝了,邪祟在你身体里顿时无可遁形。”
裴宿的眉毛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这玩意儿能喝吗?”
“当然能了。”老婆婆道,“我是看你年轻,再加上是岁岁带过来的,不然你这价钱可能还买不到这包东西。”
裴宿朝许璨看去,许璨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喝不死人。”
裴宿:“……”
裴宿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勇气喝下那碗水的,喝完之后,他的大脑几乎一整个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在干什么?
姜雁围着他转了两圈,“小黄毛,你有没有那种仿佛自己身上的某种屏障忽然裂开的那种感觉?”
裴宿道,“屏障裂不裂开我不知道,反正我裂开了。”
姜雁:“……”
老婆婆又塞给他两张符,“虽说这个水能把你身体里的邪祟去除,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多送你两张符,如果到时候你遇见那个人发现自己又受蛊惑了,就把符贴她身上。”
裴宿拿着符在风中凌乱,一度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被骗了。
可老婆婆并不等他反应,站起身来就想让他们赶紧走。
“快走快走!老太婆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你们耗。”
沈知意手忙脚乱的伸手扒拉住老婆婆,“等等!等等!婆婆,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老婆婆停下来看着她。
沈知意又拉住姜雁很许璨,“你们在外面等我好不好?我跟她说两句话。”
她刻意强调,“就在外面不要走!就……就站在门口,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儿害怕。”
姜雁道,“那我留下来陪你?”
“那不行。”
在姜雁无语的眼神里,她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就两分钟,两分钟就好!你且站在门口等我不要走远。”
等看见他们都出去后,她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纸人,靠近老婆婆。
“婆婆啊……”
老婆婆从怀里抽出一张粉红色的票子塞到她手里,“岁岁干得不错,不枉我老太婆在你小时候给你买过糖吃。”
沈知意:“???”
什么鬼?
她虽然满心的疑惑,但并不妨碍她把塞到手里的票子顺手揣到兜里。
“婆婆啊,我是想跟你悄悄的买个东西。”
“什么?”
沈知意做贼似的靠近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外面的人听见。
“我听我妈说,你这里是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
正在端着茶杯喝水的老婆婆身形一顿,浑浊的双眼立刻眯了起来。
“……你这是?”
“我想跟你买个邪物。”
老婆婆:“?”
她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说什么?”
第一次干坏事的沈知意格外紧张,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就是……就是……有没有那种可以把别人的智商转移到我脑子里的东西?”
啪嗒——
老婆婆手里的杯子一个没拿稳摔到了桌子上,差点滚了下来。
沈知意无法从她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只能补充道。
“就是……我看小说里面,不都是可以通过什么东西把别人的气运转到自己身上吗?我也不想要什么气运,我就想要一点智商。”
“你要谁的智商?”老婆婆问她。
“宋……宋时樾……”
老婆婆:“……”
沈知意笑眯眯的补充,“我不是想要窃取他的智商,我就想要一点点,就……就数学方面的天赋就好。”
她道,“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坏的,只要你给我了,我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他往椅子上一绑,想干嘛就干嘛。”
老婆婆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她拍了拍不小心蹭到裤腿上的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有啊。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东西它来源不正当,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价格……”
“我懂我懂……”
沈知意连忙把自己踹在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连一块钱都没放过,全塞她手里。
“婆婆,我全身的家当都在这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的一点点数学天赋就好了。”
老婆婆把钱收了,道,“你且等着。”
沈知意便乖乖的等在屋子里。
过了一会老婆婆卧室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截大约半米长的透明细管子。她把管子递给她,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此物你且保管好,到时候我教你一个口诀,然后你用这根管子的一头连住自己,另外一头连住他,连接的同时在心里默念我教给你的口诀,这样他的智商就会传到你的大脑里。”
“真的?”沈知意拿着管子,狐疑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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