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老娘如今对沈念印象正好,又与余嬷嬷念叨了一回,“这是个仁义孩子。”
余嬷嬷道,“可不是么。”若不是沈念第一个发现何子衿被拐子拐走,真要出大事了。这事儿说来起因还在何老娘这儿,这几年,何子衿大些了,不再是原来的小丫头,越发漂亮。大过年的,小姑娘也会打扮,打扮起来人见人赞,何老娘就喜欢带着何子衿出去显摆。过年时没啥事,何老娘显摆孙女就显摆的有些太勤快,何子衿这个相貌,早头几天就给拐子盯上了,人家是灯会上定点儿拐她,方一拐一个准儿。亏得沈念眼尖,何子衿也算有几分傻运气,方没被拐走。
这可不是胡编,这是县太爷严审拐子审出来的证词。因何家是受害者,何恭还有秀才功名,县太爷与何恭念叨了几句。如今,家里没事都不叫何子衿出门,生怕再有拐子盯上她。何老娘也再没有出去显摆孩子的臭毛病了。
何子衿下午便同何老娘余嬷嬷挎着竹篮,带了几个馒头并香火去拜了黄大仙。
回来时,何子衿才问何老娘,“祖母,黄大仙是个什么神仙”
“黄大仙就是黄大仙呗。”何老娘絮叨着讲起黄大仙的神通来,“我跟你说哪,黄大仙可是灵验的紧,那一年哪,你曾祖母小时候的事儿了,家里闹灾,都没吃的了,眼瞅着就要饿死了。你曾曾祖母就拜这黄大仙呀,半夜就听到厨房有动静,悄悄揭开帘子,衬着那月光一看,有许多黄大仙往厨房进进出出,你曾曾祖母没敢动,第二天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家里见底的米缸都满了,又有了吃的,一家子人才没饿死。”何老娘感叹黄大仙之灵验。
何子衿有些不明白,问,“怎么还有许多黄大仙这黄大仙到底是啥呀”
余嬷嬷一笑,悄悄告诉何子衿,“就是黄鼠狼呀。”
何子衿:我擦刚难道是去拜黄鼠狼精啦这,这,这能管用么再说,拜黄鼠狼精,带馒头有甚用,起码该带只鸡吧
何老娘却是来了讲古的兴致,“还有一回哪,也是你曾祖母跟我说的。那会儿也是年景不好,咱家来了投奔的亲戚,可自家也难哪,家里没米了,怎么办哟,她老人家就去拜黄大仙啦。原本就那一浅底的米面,结果舀一碗还有一碗,舀一碗还有一碗,直做了两锅饭,把亲戚们招待饱了。”
何子衿唇角抽抽着道,“听着,好像这黄大仙只管着给送些米面的事儿哪。这,这招魂的事儿,归不归黄大仙管哪。”
何老娘道,“先拜一拜,怕什么。”
何子衿倒是不怕,她主要是担心沈念。看那人对她家不似有恶意的,且与何冽在一起时多有照看,可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不得不承认,何子衿就有这样的胆量,她怀疑沈念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不知来历的家伙,还敢把“沈念”留在房间。而且,还尤其的对“沈念”好,天天啾啾啾后摸肥,主要是,她瞧着“沈念”那幅羞愤的样子就心里特痛快。
第二日,何子衿与何老娘说,拜黄大仙没反应,阿念还是夜不安枕。何老娘一拍大腿,“你去拿阿念件穿过的旧衣裳,傍晚去给阿念招招魂”
到傍晚准备招魂的时候,何子衿叫何冽去跟“沈念”看书,命翠儿瞧着他们。哪怕“沈念”对何家无恶意,可先前的阿念呢先前的阿念哪里去了
何子衿跟着何老娘、余嬷嬷两个挎着竹篮到了芙蓉街上沈念救她受伤的地方,何老娘先烧了黄纸,双手合什拜了两拜,嘀咕两句,然后拿出沈念穿过的小衣裳念念有词,“阿念回来吧阿念回来吧”然后拿着衣裳在附近转了一圈儿,带着余嬷嬷何子衿两个沿着芙蓉街头也不回的回了家。
回家便到了吃饭的时候,何恭还问,“娘,你们做什么去了”
何老娘道,“没啥,吃饭啦洗手吃饭吧。”
倒是“沈念”深深的看了何子衿一眼,恰巧何子衿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都没说话。直到晚上,洗漱后何子衿照旧给“沈念”上过药,两人落下帷幔躺下,何子衿在“沈念”脸上啾一下,笑眯眯的说,“阿念睡吧。”
“沈念”却是没睡意,睁开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何子衿,低声问,“招回来了吗”
第84章 噎死
何子衿险没给这家伙吓死
她脸梢一白,心跳如鼓,手脚冰冷,竟还没晕,于是,面无表情,尽量淡定,“看来是没有的。”
“沈念”低语,“我亦惊奇。”
何子衿追问,“奇在何处”
“沈念”微微一笑,“奇就奇在,以前我可不知道何家有个你。”
我擦没把人家底细问出来,倒叫人家看穿了何子衿恶狠狠道,“你给我老实着些,把阿念的身体照顾好”
“沈念”,“你还能把他招回来”
何子衿躺被窝里,瞥那老鬼一眼,“总得想法子试试看,招魂不行,还有庙里呢,庙里不得,还有观里呢。”
既然大家已经摊牌,“沈念”严肃声明,“以后不准再对我上下其手。”管这丫头找什么和尚道士,如今过这种倍受“摧残”的日子,他还宁愿回去做鬼呢
何子衿眉毛一挑,凑近了这老鬼,低声道,“什么是你这是阿念的,你以为你个野鬼附体,你就是阿念么我亲是亲的阿念,摸也是摸的阿念如今暂叫你附体没收你银子钱,你就念佛去吧再敢啰嗦,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话,何子衿手就伸进去,朝阿念的屁股摸了一把。
“沈念”气地,“你,你,你,你这也是女人”
何子衿冷笑,“谁说我是女人了”
“沈念”大惊,“难不成你以前是男人”
何子衿掀被子给他一巴掌,冷冷撂下两字,“睡觉”
“沈念”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娘的臭丫头比鬼还凶
何子衿一朝把老鬼制服,便不偷偷摸摸的了,她每天用黄符纸抄一张心经,原本要烧成灰泡成符水给“沈念”喝的,奈何“沈念”宁死不喝,这家伙撂下狠话,敢叫他喝这种东西,他立刻自杀。宁做鬼也不受这活罪。
何子衿还不能叫他死,阿念的身体得有个人来保存哪,于是,只得作罢。就这样,何子衿转而将抄的心经给“沈念”压枕头底下,美其名曰:辟邪
“沈念”:我他妈是邪
别看何子衿对“沈念”态度平平,她仍坚持每天对着“沈念”的那张脸念子衿这首诗,然后睡前对着“沈念”的脸说今天又做了什么事,如何如何想他,说完后还要啾一下,摸一把阿念的肥,才会睡觉。
何子衿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干,自从去庙里拜了菩萨,观里拜了三清都没用后,何子衿每天这么干。“沈念”这种石头老心都有些感动,觉着虽然这丫头每天要肉麻兮兮的啾他,还要摸他怪叫他不好意思外,其实心肠挺不错。虽然对他不够好,但对他此生的小时候真的是一心一意哪。
“沈念”幽幽的叹口气,都准备跟何子衿解释一下他复杂的身份来历啦。
只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同何子衿开口,沈素江氏就驾车来了。
沈素茶都顾不得喝一口,一手拉一个,先看过何子衿后,又瞧沈念,见两个孩子都面色红润,沈素堪堪放下心来,道,“我的天哪,可是吓死我了。听里正说子衿险被拐了,爹娘都坐立不安的,我连忙借了车过来。不瞧一眼,再不能放心的。”又问,“究竟怎么回事”
一提何子衿被拐之事,何老娘这心里就有几分尴尬,恶狠狠的道,“杀千刀的拐子还不是看我子衿生得俊,就起了贼心”
此事说来,虽何老娘是个因,但委实怪不得何老娘,谁家孩子好不喜欢显摆哪。就是何恭出门儿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也唯有高兴的。再说,拐子拐孩子,那些歪家劣枣的拐去了也卖不出好价钱,自然是捡着相貌好的拐。何恭道,“灯会上人多,我还特意着意了,也没防住。幸而阿念机伶,不然真不敢想。”
沈氏亦道,“阿念真是子衿的福星呢,怪道两人一见面便投缘。”
沈素笑赞沈念,“干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勇有谋”
“沈念”见着沈素已是激动的了不得,他,他,他两眼都泛出泪光来,拉住沈素的手,吸吸鼻子道,“都是应该的。”忍不住问,“义父,您可还好”
何子衿眼睛微瞪:这老鬼怎么叫她舅“义父”哪你还这么一幅见甫见亲人的样子做甚老鬼到底什么来历呀
沈素摸摸他头,“好啊。阿念这般勇敢,义父自豪的很。”嗯,义父,这个称呼不错。
沈念立此大功,沈何两家人待他都和气的紧,何况沈素这被托孤之人呢。
“孩子们都没事就好,虚惊一场,也是个记性,以后再往这人多的地方去可得小心呢。”江氏笑,“咱家孩子都生得好。”看子衿的相貌,当真是阖县难有这样出挑的好相貌。
何老娘道,“谁说不是呢。出了这事,我跟孩子们都说了,再不准一个人出门。这世道,杀千刀的尤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