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浑身上下神气十足:“后来我们俩就开始处对象,他总领我出去吃东西逛公园还看电影。哎呀,我都嫌烦。”
王豆豆傻乎乎的听不出来这是炫耀,依旧追着问道:“那他为啥给你买金项链啊他们家咋那么有钱呢你们订婚了”
季瑶冷笑:“我说我开学了,他就给我买了个金项链呗。再说了,现在谁不给自己对象买点好东西啊。定亲信物,你们懂不懂啊”
说完看着张翠莲,讽刺的问道:“你不是总跟一个当兵的通信么那也是你对象吧他给你买啥了”
张翠莲也不否认,直截了当:“他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津贴再说了,我也不可能管人家伸手要东西啊还没咋地呢,就惦记上人家的东西了”
本来这话说的挺中肯,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瑶脸一白起身要发火,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
她得意的摇头晃脑:“你说的也对,咱们也不能贪便宜。可你伸手要是一回事,别人非得给你买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你说对不”
张翠莲不爱听这种酸溜溜的臭显摆的话。她又不是没有过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婆婆手里头菜有不少好东西呢。尤其是一块家传的翡翠,那颜色通透翠绿的起码得值个十万块钱。
她能看上这些东西她现在最着急的是顾致城能不能看上她好不好
顾致城因为集训已经很久不在大队里,这次集训回来连忙去找有没有自己的信。
手里头拿着三封信全都是来自张翠莲,心头激动不已。也不管身上都是油彩与臭汗,坐在床上看起来。
张翠莲在第一封信里面说了自己的好友丁蓉蓉出国的事情。字里行间表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以及对她追求梦想的勇气的佩服与羡慕。
第二封信里面,说了与责编二人对言情小说的看法。细节没有多描写,只是说了这个责编是自己的师哥很有缘分。并且问了顾致城关于自己写出风格的想法,以及希望他多给一些意见。书信的结尾,张翠莲毫无顾忌的描述了她与亲生父母之间爆发的一场闹剧。
其实张翠莲也是给现在的顾致城打了一个预防针,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看人下菜碟更不是没有良心不孝顺。实在是忍无可忍,更不愿意生活在不公平与压迫里面。
第三份信,张翠莲的口气就轻松快乐了许多。她告诉顾致城,自己的养父养母搬到了城里与自己一块生活。以后放学了,她就可以回家住。
顾致城收起信,皱起了眉头。他对张翠莲的生活越来越了解,却对这个女孩越来越不了解。
她的世界似乎越来越宽阔,生活越来越充实。两个人就像不能交织的两条平行线,各自有各自的圈子无法交融。
“你怎么还不洗漱”靳文推开门,看见顾致城还坐在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忍不住开口催促。
可他看见他手里的信,不由得笑道:“哎呦,嫂子给你写信了”
顾致城听见这一声嫂子,就像三伏天喝了一大口冰凉的绿豆水那叫一个舒坦熨帖。
只是有些事情,以他现在的学识还不能够理解。他看着靳文皱眉问道:“我有点事儿想问你,你是军校的优秀学员又出身在知识分子家庭。”
靳文摆摆手:“得得得,哎呦酸死了。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就说什么事儿吧”
顾致城也不隐瞒,他知道自己的缺点更对这个眼前有学识有抱负的朋友信任。便将张翠莲的情况以及第二封信里的处境说给了靳文。
靳文冷着脸抱着胳膊,想了想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你能不能理解。嫂子这种情况,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听见靳文说危险,顾致城紧张起来:“什么意思你说她的家里人会伤害她么”
靳文摇摇头:“你知不知道,青春期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顾致城皱着眉,他对这三个字倒不陌生。书本里也看过,只是对这敏感的词有些排斥罢了。
见到顾致城有些不明白,靳文一本正经的说道:“她童年生活很幸福,这是你说的对吧。她的养父养母对她特别好对吧可是有一天,忽然有人告诉你这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你的。你会怎么想 ”
顾致城似懂非懂,靳文叹口气:“所有被父母送走的孩子,所有离婚后被父母踢来踢去的孩子都不会认为那是父母的错。他们会觉得自己不够好,所以父母才会不要他。”
顾致城想了想:“所以长大以后,张翠莲应该是为了迎合父母百般忍受可是她终归要有自己的家庭啊”
靳文点头:“对,问题是如果她的亲生父母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养活的养父母都不是真心的。那么丈夫算什么一个指望你当免费保姆伺候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的生育机器而已。你会怎么做”
顾致城听到这里浑身发寒,可是想到张翠莲那白皙的脸上充满着希望的眼神。又有些不确定:“可是她为什么会与家里人发生冲突呢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靳文笑的开心:“这才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啊,嫂子的青春期来的太晚了。她开始反抗压迫了,她知道对错她要懂得避开伤害自己的那些东西。”
靳文忽然严肃起来:“可是如果你要做了她的丈夫,你就要清楚。这样可怜的女人,经不得一丁点伤害了。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又欺骗,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共赴一生的人。你若取舍不定,对她来说就是钝刀子割肉,生不如死啊 ”:
第六十三章 表白(中)
第六十三章 表白中
顾致城是个粗人,不像靳文一路上学军校毕业之后进入大队。他有知识有谋略有理想有抱负,对他特别佩服与信任的战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过几天我妈生日。按她的性子,肯定会过去。到时候我就把话说明白”顾致城坚定的点头,他不懂得什么心理。但他明白,张翠莲是一个脆弱的小丫头。如果自己不主动表明了,她一定会胡思乱想二人的关系。
这条战线拉得越长,对彼此的感情越不利。就算将来两个人结婚了,这段拖沓磨叽的日子也会容易被她嫁接在别的女人身上。
张翠莲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日子很快就要到来,此时她正忙着新的稿子。
与她之前设想的一样,在这个时代写台湾式言情小说。很多出版社都不愿意出版,孙耀成建议张翠莲先试试水。给那边比较成熟的出版社投稿,这边接着写她擅长的故事。
刚开学没几天,张翠军就来找张翠莲。告诉她姥爷去世了,家里面要她回家奔丧。
张翠莲算了算日子,似乎上一世姥爷也是这个时候没的。张翠莲收拾了一下,与同学打了个招呼去了老师那里请了假。
姐弟二人先是回到了家,到了家里邵华似乎登了许久。张广福还对张翠莲的忤逆生气,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张翠莲。
“下午咱们一起坐客车去吕屯,你换身肃静的衣服吧”邵华表情很平静,倒也没什么特别悲伤的样子。
一家四口做了一个小时的小巴,到了吕屯直奔姥姥家。
远远地张翠莲就能看见姥姥家大门上挂着白色纸条做成的岁头纸,岁头纸上有一个豁口代表着夫妻二人有一个人去世了。大舅舅迎出门,腰上扎着白孝放在左边。代表着亡人是男,也就是张翠莲的姥爷。
进了院子一地孝子贤孙,全都披麻戴孝。张翠莲不认得这么多的亲戚,但也能从孝上看出区别。
直系儿女们戴着重孝,身上头上都有。旁系亲属戴在了胳膊上,也有在腰间扎了孝带。孙子辈的孝布上带了一块红布,重孙辈的孝布上带了一块蓝布。
院子里搭好了灵棚,进了灵棚老爷子的棺材正冲门口。祭品、遗像、横额、挽联一应俱全,可见儿女们的孝顺。
张翠莲一家人木着脸由亲戚们悲悲戚戚的换上了孝服,然后一家子规规矩矩的在棺材前磕头。
大舅舅邵天生大哭着喊道:“爸邵华一家子过来送您来了。”
邵华这才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歇斯底里哀怨凄婉的哭起来。众人将邵华扶了起来,一起走出了灵堂。
刚一出灵堂张翠莲就听见了一声哀鸣,紧接着她看见四姨邵梅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做戏一般的推开所有人。
扑通跪在大门口,然后一边哭一边爬着一边阴阳顿挫的喊着:“爸呀,爸爸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女儿不孝啊,没能看见您老最后一眼啊。啊啊啊啊”
她从大门口一直爬到了灵堂,而身后的四姨夫演的更是精彩绝伦。他跪在地上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隔着老远的张翠莲都能听见。
夫妻二人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番悲痛欲绝的好戏。成功的让不明真相的人们称赞他们是孝子贤孙。
张翠莲懒得看这群人演戏,平日里不孝顺等老人没了才知道表现表现。四姨与四姨夫私奔结婚,孩子八九岁了才回来见父母。这些年总是以家里头没钱为理由,逢年过节从来不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