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个微笑比平时更加别扭难堪，原来那是离别的笑容。
四战结束，百废待兴，五大国之间的恩怨暂时消除，决定成立联盟共同发展。悲伤翻了页，所有人憧憬的和平幸福的时代微微露出了冰山一角。
而就在这个时候，宇智波佐纪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同伴，那个叫做七月的怪人。
然而战后重建任务太重，鸣人无法抽出太多时间去寻找佐纪。如今的他，身后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村子。
就在大蛇丸正式归顺木叶，成为黑白不明界限的一员后，对方诚挚地邀请鸣人去他的基地小聚。鸣人本来对这个当初拐走佐助，杀死三代爷爷的怪人没有任何好感，然而他的一句话却勾起了他所有的欲望。
大蛇丸的来信上写到——
我知道宇智波佐纪的故事。
然后他发疯似地朝着大蛇丸的基地奔去，在路上遇到了同样急匆匆的佐助。
两人一起跨进了大蛇丸的基地，迎来了他相当热烈的欢迎——用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下来鸣人便感受到了来自宇宙的大恶意。
大蛇丸讲的那些理论知识和列举出来的证据他都听不明白，但他唯一听懂的是：佐纪为什么会有轮回眼——
因为她是他和佐助的后代……呸，是他和佐助的后代的后代。
鸣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冲上去把大蛇丸揍一顿，以免他下次再胡说八道！可惜被他基地成员们死死扣住。
在他拼命挣扎之时，大蛇丸咧开嘴，幽幽感叹道：“人与人的缘分是奇妙的，就如同你们跨越时空的相遇。明明她是你的后辈，却阴差阳错成为了你的引路人。”
那一瞬间，过往如同走马灯在鸣人脑中闪过。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她却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不同于其他人对他的恶劣态度，她总是对他百依百顺。
她曾对他说过：“人的心只有拳头这么大。我的心只容得下我所在意，所珍视的人。”
小时的他将那句话试做珍宝，小心翼翼地藏在内心深处。在历经人世间的冷暖后，鸣人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吊车尾，他所经历的悲欢离合，让他从幼稚的少年蜕变为成熟的青年。
而今再细想佐纪那时的行为和话语，却发现其中饱含深意。
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待？为什么会对他百依百顺？为什么对漩涡一族查克拉掌握如此了解？为什么会把素不相识的他，当做在意和珍视的人？
那些掩藏在时光中的秘密渐渐浮出水面，那些他不曾在意的细节终于让他重新重视起来。
那一句句话，跟着她消失前最后的一句话重合，在他脑中不断回旋——
“因为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鸣人心焦如麻地走进大蛇丸基地，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瞥了眼身旁的佐助，尽管他仍然维持着那副冷淡的扑克脸，心情或许比他更糟糕。
鸣人讪讪地开口：“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我们两以后会成为亲家？”
“闭嘴！”佐助自然是厉声苛责道，“你还真信了？”
“那你可以找到推翻他那个说法的理由吗？”
“……”
佐助没有回答。
鸣人仔细盯着他的面无表情的侧颜，据他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佐助多半内心已经相信这个情况，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啊，这样荒谬的事实，怎么可能会接受！
他勉强可以接受佐助成为自己亲家，虽然想一想他儿子拐走自己女儿，或者她女儿勾搭上自己儿子的场面就格外令他抓狂。但他无法接受，本来视为姐姐，前辈的存在，却是他的后代。
半响后，他听到风中传来佐助含糊的声音：“那又怎样？反正……”
尽管佐助没有说完，鸣人却心领神会。
反正，她已经不在了。
02.
宇智波佐助倚在树干前，仰着头望向墨色天空。星辰落入他的黑眸，却未激起半分涟漪。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树叶在微风吹拂下漱漱作响。
他已在外飘荡有些时日了。每次夜深人静，睡不着时，他总会想起很多往事。
他犹记得小时候她总爱戳他脸颊，以至于长大后一看到她，条件反射下脸蛋有被戳中的感觉。
他也记得她喜欢拿他小时候戴猫耳的糗事拿来笑话他，曾经那些令他羞赧的事情，如今却成了难得温暖的回忆。
他还记得有她参与的两次祭典，一次她和鼬牵着他逛遍宇智波的夏夜祭，一次则是他和她带着面具穿梭在百鬼夜行间。
在佐助心中她并不难定位。以前他认为他们虽没有血缘关系，却都是宇智波家族的人，一起生活长大，是家人般的存在。
而今当他得知她与他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时，他的内心意外觉得别扭起来。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大蛇丸找上他和鸣人，阴险的笑容中更有着几分玩味。
大蛇丸说明了那封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信。他说那是从昏迷着的宇智波佐纪手中得到的。而灭族那晚，宇智波佐纪则出现在了他的旧基地，开启了那台他研究了一半无果便被他搁置到一边的时光机器，并且至此之后消失了好多年。
佐纪消失的那些年究竟去了哪里，正是佐助所困惑的地方。他曾旁敲侧击问过小白，而天真单蠢的小白无意中也透露出了不少讯息，只是那些零碎的信息却无法拼凑出完整图案。
而大蛇丸带来的爆炸式信息，却恰好是能打开箱子的钥匙。
望着天边清月，他蓦然想到，也是在一个凉夏，他吵闹着想与鼬和佐纪一起看星星，于是三人躺在屋外的长廊上，繁星皆朝他们俯首而来，沉甸甸的，仿佛伸手便可抓住。
由于鼬并不会将睡前故事，于是这项任务便落在了佐纪身上。清冷中带着温和的女声如轻风拂过他的耳旁，与不远处的虫鸣相合，令他舒适地闭上眼。
不知不觉中，她便在他的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留下了印记。
在佐助心中，鼬和佐纪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而这两者之间又有不同。鼬是剪不断的血缘，也是他爱之深恨之切的对象。他后来的人生皆因为他的选择和态度改变，可以说是对他影响最为深远的人。
佐纪则弥补了他对鼬的遗憾。就如同那个血夜，鼬选择了村子，而佐纪站在他的身旁，在他即将陷入对兄长的仇恨泥潭中时，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佐助无法想象，若他不知道灭族真相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坏的境地莫过于憎恨哥哥，然后亲手杀死他。
所幸有佐纪的存在，但她也并未陪伴他走到最后，只是为他指明了一条路，究竟应该如何面对路途的凶险，她却只字不提。可正因为有她，鼬和止水才没有离开人世，他才没有中途误入歧途。
在她第二次消失后，他便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在他离开木叶那晚，小白突然出现在小树林间，仰头请求他带它一起离开。
“其实我也并非这个世界的物种。我曾与佐纪约定好，等她有条件便将我送回我原来的世界，”小白急于朝他辩解，“但是现在，我更想跟佐助一起走。”
“为什么？”
“其实佐助和我以前的主人很像，每次听你开口，我就以为我还在他身边，而且，”小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现在佐助更需要帮助吧。”
佐助没有开口，却也没有拒绝。毕竟小白是曾经最接近佐纪的外来物种。
于是一人一狐便踏上了征程。
一开始，他越是回溯过往，就越发现他们相处时那些小细节和话语中的深意，却越不能接受那个听起来荒谬的结论。虽然在他心中她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可他仍不能接受这样的辈分差异。就像有人突然对他说，他一向视作最尊敬的鼬其实是他的孙子，估计他更会疯掉！
他也并非毫无目的地在外漂泊。当时四战结束时，六道仙人出来，为他们讲解了他的母亲和衍生出来的黑绝的故事。尽管他们最终并未得逞，却成了隐患。村子里有卡卡西，鸣人，鼬和止水维持和平，而他则包揽了外调查敌人的任务。
某天，他忽然收到了鸣人的来信，上面说希望他近期回村一趟，大蛇丸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于是他马不停蹄地直接朝大蛇丸的基地赶去，恰好在门外遇到了鸣人。
此时的大蛇丸已与印象中的截然不同，梳着丸子头，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婉。然而这都不是重点，关键还是大蛇丸说，他的时空穿越项目有了新的进展。
走出基地后，他瞧见鸣人犹豫地开口：“你有想过吗，如果有机会再见，你会去吗？”
“会。”不同于鸣人脸上的踌躇之色，他答得干脆利落。
他前半生被大面积黑暗笼罩，所以仅剩的那几个光点于他而言便是照亮他生命的存在。
所以无论是冲破空间的阻碍也好，还是逆转时间的流逝也罢，若真有再见一面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她欠他一句道别，而他欠她一句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