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杨承志一边跟那王氏两兄弟言笑晏晏,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是望向了那渐渐走远的杨三水,莫说那脸上的笑意未曾蔓延到其中,那眼睛里甚至找不到点点温情
父不父,子不子,孙不孙,他杨承志从小便未曾期待过什么,那满是污秽的童年他未曾想过强加给自己的儿子。可却也未曾享受过半点儿父子亲情,自己的儿子反而像极了他爷爷
该怎么说血液里流淌着凉薄肮脏吗三水啊,原以为,即便是死,你也会跟着我的,却原来也不过如此,什么不是亲儿胜似亲儿啊,就连与亲儿都不亲的我,又怎么敢对你心存期待呢
看着渐渐走远的杨三水,杨承志心下越凉可是再瞧着那不远处的李樊二家那高大的门庭,杨承志心中却是无法抑制的泛起喜悦,眯眼扫过站在自己跟前不住晃荡着脑袋的王氏两兄弟,杨承志唇角笑意越凉
“我说、杨表叔,你不是说这酒不上头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好晕呢”那王家老大这句话才嘟囔完,便扶着脑袋躺倒在地,他弟弟心觉不对,尤其是借着月光看着那笑容诡异的杨承志,这感觉越发真切。
“你、你给我们下药了”那王家老二晃着眩晕不已的脑袋坐倒在地,却仍旧不放心的将自家哥哥的脑袋抱在怀里,睁着迷蒙不已渐渐发硬的眼皮,质问道“你要做什么对村子不利”
“聪明的青年可惜啊,你知道的晚了,我只要把这门打开,一切便有结论了你们两个若是好好睡着,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也不一定哦”杨承志与那王家老二打趣着,脚下却是朝着大门走去。
“不你不能你也会死你到底为什么”那王家老二一下一下的拿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头,强撑着咬牙问道。
“为什么一己私欲呗村外的血流成河不也是吗我送他们早登极乐,不受苦楚有什么不对”杨承志说着,一边摸索着石门边上的滑锁。
“你就瞧瞧,这李锦绣怎么会有这么个脑子,我估摸着啊还是山精野怪上了身了李家啊,有如今这么些荣耀也该知足了月初那女人在底下也该等急了,不知道那锦绣有没有去报道,还是在等着她这群兄弟姐妹呢”
杨承志神神道道的嘟囔着,那王家老二却是再也撑不住昏倒在地,而那个他一直惦念着的铜锣,却是握在杨承志手中。杨承志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禁发出一声得意的轻哼,杨三水,即便是你现在去告诉他们,怕是也来不及了。
这一想法才落,杨承志便将手中的铜锣一扔,撸胳膊挽袖子将最后的一个滑道打开,缓缓的拉开了门那高达一丈的石门就那般缓缓的随着他用力的推拉,打开了
却说此时的杨三水,他还不知道杨承志早已不相信他了,甚至,那竹筒里的酒也被杨承志下了见效齐快的蒙汗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对于这一切,杨三水却是一无所知,他绕了路,而后便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城墙。
一路奔跑着,杨三水也将这如今越发激烈的斗争看在眼底,看着青年们不顾满手鲜血仍旧卖力的往下砸着石头,也望见了那些来来回回不断搬着大石与沙石却满脸麻木的中年人,更是看着那一东一西的三个身影,虽然肩膀窄小,可却坚强的扛起的整个青牛村的天空。
“村长,老村长,村长爷爷不好了,杨承志,他要打开西城门我怕我王家的两兄弟已经被害了”直到一直跑到了战火最为猛烈的西城门,杨三水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有顾忌那满墙的村民,杨三水就这般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西城墙上登时一片哗然,老村长的烟袋锅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可那脆响却是不如他那苍老的声音来的犀利“你说什么”
顶着老村长那杀人似的目光,杨三水一撩衣摆跪在了老村长面前“杨承志欲要打开西门,迎西梁人入村,老村长,快快让人去制住他吧,我我下不去手,我怀疑他给王氏两兄弟下了药,我只能赶回来告知与您。”
像是迎合杨三水的话,一片寂静的西城墙上的人们清楚的听到下方传来咕噜噜的城门滚动声:
第五百六十章 西梁兵进村 锦绣身世
随着下方石门被推开的轰隆隆声,这一刹那,不光城墙上的青牛村人安静了,就连木梯上奋力往上爬的西梁人都愣住了
原本跪在地上的杨三水一下子瘫倒了,一双瞳孔紧缩且无神,口中不断的嘟囔着“完了完了来不及了”
他话音落下,仿佛是为了迎合他所说的,城墙下方的西梁人呢不住欢呼“门开了,门开了,快、快、快,门开了”那先前还满面狰狞爬墙的西梁人,三两下便窜下了木梯,满脸喜色的打着呼哨吆喝着朝着门内跑去。
顾以笙面色一变,抬头望了望那离此地不足十里的巨鹰群,咬了咬群牙同样仰天打了一声呼哨,那声音比起西梁人的狂放秀气了许多,却也尖锐许多,他一连发出三声哨响,而后便一甩长鞭,从城门内侧跳了下去
要说青牛村的城墙到底是何种形状的,倒是类似于前世的足球场地一般,一个长方形紧紧的将那小小的村子保护了起来,明明看起来是那般软弱可欺,可再三攻持着,却是没有伤害到他们一分。
要说西梁人不急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留给他们的却是可退、却不能退这眼前的一战不光是为了粮草与栖息之所而战,更是为了士气而战。
若是连眼前这个不知是村落还是城池都拿不下来,他们不光无法对王交待,往后的征程更是无法走下去本以为要用木梯搭建进入城墙会牺牲不少人,可却不想苍天开眼,城门居然大开。
西梁人向来以勇猛著称,所以居然没人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便满脸喜悦的跑了进去
再说顾以笙他从城门这边跃下之后,再借了几下力便安稳的站到了地上,可迎面对上的却是正好刚从城门跑进来的西梁人,他们甚至还没有将脸上的喜悦收好,便看到了城门里面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已过而立之年,却满面儒雅,但只有他站的离门最近一个翩翩少年,却是手持长鞭,臂绑弓弩,满脸的当仁不让,还有两个靠在石门边昏睡着,却是半点儿都不引人注意,所以,西梁人一踏进城门,迎面看见的便是这两个人。
“哎呦,各位西梁将士,杨某这厢有理了”只见杨承志含笑抱拳,一身合体的棉衣,配上他那几近完美的笑容更是无可挑剔。
那西梁将士虽是喜悦缺少警惕,可眼前之事明显不是那般简单,那三个身穿铁甲的头领对视一眼,最终却还是那个年长一些的开口了,只见他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而后便将弯刀拿起斜点在地对着杨承志道
“你开的门为何事可是求我们饶你一命”那头领满脸傲色,看着杨承志那单薄的身子骨更是满脸的不屑,可他仍旧顶着那已经洒落满地的月光问着
而与此同时,东面墙头上的骆萧骆玉二人也是一个纵身跃下了城墙,朝着西方奔来再说西方城墙上,老村长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没有想着放弃,反而安排着村民们悄声朝着地道撤退
君逸与樊澈眼睁睁的看着顾以笙越墙而下,要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他两却是极为有自知之明,若说之前二人可能心中还有些隔阂,可大事当前的时候,他们却是极为默契的忽略了那件事。
所以他们二人不顾月生与刘玉福的拦截,来到了老村长的身边“村长爷爷,此时不同彼时了,我与樊澈去镇上请兵,你们带人下地道能护的多少人,都在此举了”说罢,也不管那些面容慌张步履散落的村民,君逸便与樊澈越过村民匆匆走了
老村长心中一声长叹,悠悠的望了一眼那已经越来越近的鹰群,心下复杂难辨,但还是强撑着指挥着村民们躬身悄悄的朝着早就准备好的地道而去
而那群险些匍匐于地狼狈逃走的青牛村人此时却仍旧有人在窃窃私语“余人你听见了吗三水方才说是你爹开的门,你知道吗他这到底是为啥”
那名唤余人的青年脸黑如锅底,听见这人的话更是眼中泛红,却不是要哭,而是恨的,那眼中的愤恨几乎形成实质,只见他弓着身子,两手着地慢慢的同村中人朝前蹭着,口中低喝道“你问我做什么我上哪儿知道他一定是疯了,他想把我们全杀了”
不说旁人听见他说这话是何感觉,只说在这本就寂静的一方天,那青牛村人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寒凉,只有一片悉悉索索爬动声城墙上,突然响起了一个颤抖的声音“你说,他能把门打开,会不会带他们进地道”
听见这话,不说村里人是何感想,对于老村长来说却是与晴天霹雳无异,但他仍旧沉声安慰“不会的,西梁人没那么好的耐性,咱们如今唯一的生机便是进入地道,只要等到锦绣回来,我们便有救了”
锦绣,这个名字,对于青牛村人来说,早已有了不同的意义,他们不愿意相信她死了,为了活下去也好,为了什么都好,她若活着,也许他们不用这么狼狈也说不一定青牛村人不确定的在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