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铭所说,都是问题,其他也就罢了,只是那个“那位姑娘知道吗”真是直戳路放的心窝子。
路放蹙起了眉头,摇头道:“她不知道。”
诸葛铭听到这话,忽然为少爷的情途担忧起来:“少爷,咱这仗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若是这一打好几年,怕到时候你回去找人家,人家娃都抱了好几个了呢”
路放听得越发皱眉。
诸葛铭见路放神情,顿时看出来了。他这少爷啊,沙场老将了,可是情场上却是几乎一空二白,怕是连个招呼都不曾打,这人家姑娘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啊,难不成要一个大姑娘家待字闺中多年等着他
诸葛铭无奈摇头,马上献计献策当起了狗头军师:“这位姑娘是哪一个呢,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路放想了想,竟然想不出什么措辞来表达秦峥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后只好道:“她穿着男装,开个饭庄。”良久又补充了一句:“她平日里有点冷。”
穿个男装开个饭庄平日里有点冷
诸葛铭脑中灵光乍现,恍然大悟,随后不由笑了起来:“啊,她就是那个路一龙口中所说的,对你挟恩图报各种欺凌压榨的卑鄙小人”
送到何笑那里的信很快有了回复,何笑已经紧急调动一批粮草,并棉衣若干,会择日送往边境,到时候只需要以暗号为准,前去安家镇的福来客栈接应即可。
诸葛铭见到这个信息,倒是高兴,只是又担心:“这么一大批粮草,可算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可是自古以来粮草乃兵家必争,多少战事都是互相打这粮草的主意。如果万一被抢了去,别说眼前这几万张嘴,便是何笑那里我们自然不好交代。”
路放深觉诸葛铭所言有理,当下便道:“届时我会亲自带人前去接应粮草。”
诸葛铭闻言点头:“如果少爷能够亲自前去,那自然是万无一失,只是要辛苦少爷了。”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要做这运粮官的活儿。
路放却道:“若是派一龙等前去,自然也是没问题。只是他们对凤凰城边境到底不熟悉,不如我去来的好。以后熟了,便让一龙前去吧。”
诸葛铭连连称是。
于是当日,路放便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无非就是一定要记得带着他那个坛子。
一路上还算顺利,连夜赶路,不多时便到了安家镇外,此时正飘着雪花。
将要进镇子时,有一辆马车正好要出镇子,和路放所带领的人马擦肩而过。当马车经过路放身边时,他闻到一股香味,那是一种熟悉的香味。
路放心中一动,不由得多看了眼那马车。马车是黑色的,极其普通,赶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头上也没戴斗笠,鼻子通红,脸颊略显苍白,身形略显单薄,手底下却是有些功夫的。
凤凰城里多的是奇人异人,这里又距离凤凰城近。路放倒是没多作他想,只是闻着那味道,想着那马车里定然也放着秦峥所做的路菜。
路放想到这个,不免一笑。
路一龙的鼻子很灵敏,自然也是闻到味道儿,当下不由得摘下斗笠,挥着斗笠上的积雪,笑道:“看来这个安家镇上也有卖坛子菜的,等下我们买上几坛子吧。”
路放点头。
这一段时间,可把路一龙给馋坏了。眼睛不知道多少次瞄着他屋里藏着的那罐子坛子菜。
于是他们挥鞭让马儿跑得更快,很快到了镇子里。这安家镇路放是停留过几日的,发生在这里的事路放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可是也再也不会对人提起。
他凭着对这座小镇的记忆,带领众人来到福来客栈,却见客栈前已经停了许多车马,为首的却分外眼熟,再细看时,却是当日在凤凰城城门处迎接他的萧柯。
路放不觉挑眉道:“不过数日功夫,没想到萧侍卫已经独当一面了。”能短短几日功夫将一个守门卫士提升为执行运粮如此重大事宜的头领,这凤凰城用人也忒地独树一帜了。
萧柯自然也记得路放的,事实上他对路放离开凤凰城后的鬼斧山逼退高璋之事可是耳熟能详,当下抱拳恭敬地笑道:“公子,粮草已经备下,请路公子清点。”
路放当下命人清点,这么多的粮草,清点费了半响的功夫,一边清点一边拂去上面雪花放在马车上。等一切清点过后,并无问题,于是命人收下,又谢过萧柯。萧柯道声要赶着回去复命,便自行离开了。
路放刚要率人带着粮草离开,却见这客栈里竟然也在叫卖一人饭庄的路菜。
他不禁停下脚步,往那摊贩的方向看过去。
却听那摊贩叫嚷道:“一人饭庄关店,秦家掌柜闭门,路菜从此绝迹,最后的路菜啊,大家快来买啊再不买,你永远也吃不到最正宗的路菜了最后的路菜,只要十两银子一坛,别说贵也别说贱,以后再有银子你也买不到”他的面前放着数个坛子,坛子上写了“一人饭庄制”五个字,坛子顶部都覆盖了一层积雪。
这话听的路一龙心痒痒,低声道:“少爷,说是以后路菜就没了那咱买几坛子带回去”
虽说少爷自称也会制作路菜,可谁知道做出来是什么味呢再说少爷所谓的路菜还在山上晒着的。最近总是阴天,没个好太阳,晒了那么多时日,还不是湿漉漉的
路放却道:“过去打听下,什么叫最后的路菜一人饭庄关店,秦家掌柜闭门,这又是什么意思”
路一龙听见少爷吩咐,顿时按耐不住一刻馋嘴躁动的心,摩拳擦掌地往那个小摊贩奔过去。
小摊贩正叫卖着,忽然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倒是也不怕,这年头谁怕谁啊,再凶的打仗的他也见过于是他笑脸相迎道:“这位爷,你要一坛子吗”
路一龙便问:“这位小兄弟,你刚才所说的最后的路菜,是个什么意思啊”
小摊贩见路一龙问,便得意洋洋的讲起了大八卦:“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路菜都是一人饭庄的秦掌柜做出来的,这位掌柜如今已经关门停业了,以后就不做路菜了”
路一龙继续追问:“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啊”路一龙其实很靠谱,既然打听,就得打听仔细了。
小摊贩听到路一龙问这个,越发得意了:“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昨晚上啊,这位秦掌柜就住在咱们这客栈里,我和他说过话,他亲口说的呢”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面前一个阴影笼罩住他,他抬起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俊朗冷硬,眸中散发着凛冽气息。
他顿时闭嘴,有些怕怕的了。
这年头,来往的杀人越货的多了,他还是知道哪些人该怕,哪些人不该怕的
路放沉声逼问道:“你见过秦掌柜,昨夜她就住这里”
小摊贩忙点头:“是是是”
路放剑眉压低,冷声问:“现在她人呢”
小摊贩无辜地道:“走了啊”这可不是他让人家走的,是人家自己走的,这位英雄,不要用那样可怕的目光看着他啊
路放冷声道:“她向哪个方向走的”
小摊贩伸出手指头无辜地指指:“那里”正是路放来时的方向
路放又逼问:“什么时候走的骑马还是走路”
小摊贩忙道:“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是赶着一两马车”
路放听着,心头骤然一动,紧声问道:“是不是一辆黑色的马车”
小摊贩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一辆黑色,不大不小,是一匹灰色的马”
路放闻言,扔下路一龙等人,兀自翻身上马,纵马驰骋,向着镇子外的方向追去。
那个擦肩而过的马车,竟然是秦峥的
那个马车上散发出熟悉的香味,其实是因为那上面坐着的是秦峥
路放低低俯下身子,两腿夹紧马腹,鞭子挥舞着拍在马屁股上,冷风在耳边呼啸,两边的树木在驰骋中往后疾退。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和秦峥擦肩而过
他纵马追出去许久,可是一直跑到马儿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也不曾再看到那辆马车。
路放怔怔地望着眼前白茫茫的路,雪花还在飘落,车轮的痕迹早已掩盖在大雪之下,他无法知道秦峥到底去了哪里。身后是重重的责任,他甚至不能任性去跑去追她。
他终于忍不住仰天大喊:“秦峥,回来”
他的呼叫声在天地间回荡,惊起了周围寒鸦一片,扑簌着掉落了片片雪花。
可是却不曾有那个女子的回应。
有雪花落在他的鼻端,他一身单骑,孤然立在那里。
许久,他终于调转马头,重新往安家镇的方向回去。
他肩头还有那么样的重担,那些粮草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只能回去。
路放看到的那辆马车,确实是秦峥的。
秦峥自从拿了那根簪子,便下定决心要去大炎边境一探究竟。她先和合作的王家说起路菜要停做的事,王家自然很是失望,因为没有了秦峥的路菜,他们的生财之道一下子没了,就要另外寻找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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