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阮晋崤心中没感情,他对阮沁阳是热烈的,只是他这个父皇出现的太晚,才没得到他打心底的承认。
“这事你做得不对,你若是不认错,别怪朕罚你。”
“儿臣愿意领罚。”
明帝在原地走了两圈:“领罚但是不服是不是朕难不成真想为了田皇后罚你,朕是气你有什么心思不与朕说,朕要罚你你为何不辩解,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朕的骨血,这世上朕与你最亲近。”
阮晋崤低垂的眼眸赤黑,有些听不惯明帝的话。
他怎么可能跟他最亲近。
明帝久久等不到阮晋崤的声音,心中叹息,明明之前两人对他的感情还有说有笑,此时却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就算朕欠你,朕也是你父亲,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无力说完,明帝摆了摆手:“去领十板子,禁足三日。”
阮晋崤跪地谢恩,出去领罚的动作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明帝气不匀,坐在龙椅上抚心口,心中又是不忍,但又不知拿阮晋崤怎么办,这般的倔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领了板子”
西太后皱眉扔了手上佛珠,站起也不整衣裳,急匆匆的往明帝宫殿走,“怎么能打孩子差事是他叫崤儿去做的,做完了田皇后倒是没事关在牢里,却罚了崤儿。”
“太后娘娘别急,大殿下这事做得有些过了,陛下才会罚他。”
“过了”
西太后抿唇,“不就是踩了皇后一脚,皇后做得那些事情,崤儿这样怎么会过了,让哀家看来做得好,换做是哀家,哀家也想踩那毒妇一脚。”
这些年来田皇后残害了多少皇家子嗣,对她也没半分尊重,只知道静安宫她那姑母东太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这样的媳妇,她早就想狠狠踩她两脚,让她清醒清醒。
“可毕竟那是皇后,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苏嬷嬷劝道,其实踩人不是不可,等到了阴暗处,让宫人们怎么偷着动手都可以,但是阮晋崤这般毫不顾忌,亲自动手,任谁看都觉得心胸狭窄不够大气。
“就是得当着所有人的面煞了她的威风。”
听着西太后来访,明帝就知她是因为什么而来,瞧着亲母说话铿锵有力,明帝一声叹。
两宫太后,东太后是底子好,但每日都是卧病在床,病恹恹的像是在宫中没过好日子;而他这亲母,反倒是底子不成,但平日里表现的中气十足,就是有头疼脑热也不耐烦躺在床上静养,说人躺着躺着就躺死了。
知道亲母气不得,明帝扶着西太后坐下:“这事儿臣有盘算。”
听了这话,西太后本来坐下了,又站了起来:“陛下哪里是有盘算,为了田氏来惩罚崤儿,这哪里像是有盘算。”
西太后叹气道:“崤儿命苦,没在哀家跟前长大,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哀家就能察觉崤儿不是个做事没谱的人,哀家相信陛下你也知晓,崤儿不是个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人。”
明帝点头,他就是知道阮晋崤的性子,才觉得失望,不知道他这是被他看中忘了形,担心他品性变坏,又气他跟自己生疏,辩也不辩解。
“儿臣若是想狠罚他,怎会就十板子,再者那些宫人不敢狠打。”
西太后闻言剜了明帝一眼:“一板子都不该打,你怎么就能知晓,崤儿这般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
明帝一怔:“他怎么会晓得”
“又不是没发生过的事,事情若是发生过,自然会留下痕迹,留下了痕迹崤儿知道也不奇怪。”
西太后看着呆愣的儿子,心中不忍,她知晓在儿子心中清雅的位置特殊,别看他现在宠爱贵妃,但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在她儿子心中,恐怕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哪怕再美再勾人,为他诞下再多子嗣,都不会越过清雅了。
“可他不该知道。”
“他是清雅拼死生下的孩子,知道亲母是被谁糟践的有什么奇怪,再者就算他不知,你把他送到阮家,到了这时候才相认,人要是不傻就能猜到当初的曲折。”
西太后顿了顿,放软了声音,“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罚孩子,你知道你不是没谱的,你罚他一定是有原因,但崤儿的性子哀家看得出,他是只吃软不吃硬,哀家怕你把他推远了。”
罚了阮晋崤,明帝心里始终是闷着,这会儿被母亲给点醒了。
“母后,儿臣也不瞒你,这江山儿臣是打算传给崤儿的,也就是这般,才忍不住对他诸多挑剔,怕他的性子难当大任,带兵打仗,直来直往狠厉些无碍,但是治国安天下,儿臣怕他成了暴君。”
这才是明帝最担忧的。
“他到京城之后,难不成殿下交给他做得事,他有哪桩没做好”西太后问。
“崤儿做得都很好,但手段都太过”除了皇后的事,东太后那儿他使的手段根本就没提前跟他说过。
他们本来说好,若是东太后出死招,拦了握住她把柄,连同她与皇后一起对付。
可阮晋崤却提早备好了麻药,收买了东太后身边的人,羞辱了东太后,后头再给茶具上加上,用手段坐实了这件事情。
事情的完成程度比预先的好,但这手段和计划,却比他想的要激烈。
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的许多事都是这般,阮晋崤就像是个聪明又残忍的猎手,能给他出乎意料的“猎物”,但其中手段却让他忍不住愣神。
“手段激烈那也是因为陛下你心狠,人好好的你往沙场上送,让他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陛下你对自己的亲骨肉狠心成这样,怎么又嫌他手段激烈了。”
明帝总说阮晋崤模样像清雅,但是她看来更像是她这个儿子。
“你们父子俩性情差不多,只是你压抑的久了,你讨厌他就是讨厌自己”
西太后下了定论,不愿再跟儿子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聊得再明白,碰到结又会回到原位。“哀家都还活着,你难不成要先走了,年岁长着呢,适不适合为帝以后再说,你又不是没有其他儿子一码归一码,皇后的事是你让他做得差事,陛下就不该打他。”
“母后说得是,儿臣这就解了他的禁足,与他好好说说。”若是他是因为清雅踩皇后,他说什么都不该打他。
“算了,你这慈父心晚点再来,前脚做错,后脚抱歉,能有什么用,还是得能安慰崤儿的人去才行。”
“母后的意思是”
西太后站起来锤了锤腰:“可怜哀家这把老骨头,说通了陛下,还要再去为孙儿奔波。”
阮晋崤这时哪会想见到明帝这张老脸,只会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心疼自己。
阮晋崤的心上人此时打了个喷嚏,瞧着偷偷摸摸看了她好几眼的砚哥儿:“怎么了难不成突然迷上了二姐”
阮沁阳横眼,眼波悠悠,不是刻意,也自然流露出教人移不开视线的娇媚。
砚哥儿连连摇头,视线回到他摆的棋上。
他心乱时喜欢下棋静心,但是今天这棋他下得一团乱,黑白两色棋子交错各占半边河山,幸好二姐不怎么爱对弈,要不然看懂他这棋局,就知道他已经乱摆许多颗了。
“这是怎么了就嫌弃起二姐了”
阮沁阳看砚哥儿低头把棋子清到棋篓,总觉得他态度怪怪的。
“不是嫌弃,只是在思考棋局。”
“真的”
砚哥儿还没回,海棠端着点心进屋,把点心一碟碟摆好,见着主子不动:“今天是姑娘最近最爱的蝴蝶酥,姑娘这几日饭用的比平日少,点心就多用点吧。”
听到二姐吃得比平日少,砚哥儿动作一顿。
“没胃口。”
阮沁阳说完,见砚哥儿低着头没说话,心中哼了声,这小子果真有问题。
“今日阮晋崤没来门口堵着”阮沁阳启唇朝海棠问道。
海棠摇头:“今日没来,大爷就是办差,现在也到了空闲时辰了,不知道怎么就没出现。”
静安宫和田皇后的事都瞒的紧,阮沁阳老老实实住在安宁宫,权当自己是个借住客,不去打听主人家的事,所以她这儿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哦。”
“二姐难不成想见到大哥吗”砚哥儿扬起了头盯着二姐。
阮沁阳挥退了海棠,挑眉:“不可以吗”
“二姐”
砚哥儿葡萄似的大眼闪过挣扎,难不成二姐心中也是有大哥的,要真是这样该怎么办。
“二姐跟大哥置气,不是已经不想搭理大哥了。”
“一家人哪有置气一辈子的。”阮沁阳懒洋洋地道。
“可是大哥他,大哥他”砚哥儿小胸膛起伏不定,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阮沁阳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那日阮晋崤强吻她,砚哥儿看见了。想到他之后竟然还装睡,阮沁阳眯了眯眼,这不老实的。
“大哥怎么了难不成你觉得他有不好的地方,觉得我该再也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