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县主也太急性子了,哪有这样临时叫人出门。”
海棠边说边开柜子,“幸好姑娘什么衣服都备的有,也不会慌乱无措。”
阮沁阳想着楚媏那么着急,大约是打听到了那临鹤在太佛寺。
“她带着你家姑娘玩,你不感激还挑三拣四。”阮沁阳挑了挑眉,玩笑道,“海棠姐姐好大气性。”
屋里哄笑,海棠跺了跺脚:“姑娘”
她这是为了谁,姑娘竟然还取笑她。
琴棋书画,唯画阮沁阳还算擅长,但叫她画什么高境界的画作她画不出,但妆容打扮她倒是画了一册子。
有时候看到什么首饰,觉得配什么衣裳好看,她就会画下来;或者是看什么衣裳跟什么发髻妆容搭配,她也会动笔。
之前跟楚媏说起佛寺,她又看了几册人物精美的“画册”,虽然逻辑不对,但是突然技痒,就画了幅搭配,连发饰带妆,都设计的完完整整。
海棠找衣服取首饰,桑娥与丹昙看了图,她们从小学得就是以色侍人,自然精通打扮,对上妆与梳髻有自信,就接了这两样活,青葵见图上袖中微露的指甲带着色,连忙带着小丫头去摘花。
“这车好看吗”
楚媏准备出发去接阮沁阳,临上车前特意问了问丫头。
“回县主的话,香车美轮美奂叫人挪不开眼。”
闻言,楚媏点了点头。
京中奢华的贵女多的去了,岐王家的雅郡主,出行还吩咐婢女撒花,在这些贵女中楚媏的排场算是不高不低,她也无心在这上面废太多力。
不过在将军府见识了阮沁阳的精致,又想到初见时她乘的马车,楚媏就吩咐下人改了马车,拨了一大笔私房,她哥不明其意,见她又制琉璃珠帘,又铺云纹蜀纱,觉得她脑子有包。
“上山礼佛你弄得那么花枝招展的干嘛”
楚媏瞪了自家二哥一眼,他哪里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她这车是要接阮沁阳的,要是太过寒酸,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不与他分辨,楚媏:“太佛寺有些远了,二哥你记着来接我们下山。”
楚瑾还未点头,又听自己妹妹嫌弃地补充道:“穿得好一点,不要像是平时一般不着调,丢我的面子。”
楚瑾:“”好歹他也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公子哥,爱慕者无数,平时哪儿穿得不着调过。
确定了车没问题,楚媏就上车出发,不过到了将军府,见着阮沁阳,她对车的骄傲自信顿时消散。
阮沁阳这人,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仙女下凡,从她通知到她过来,也就一个时辰多一点,她怎么就能精致成这副模样。
叫人看了后悔与她做朋友。
第32章 丹青
但阮沁阳的这份精致不知道瞧起来就比章静妙顺眼。
没见过阮沁阳之前, 她觉得章静妙还行,虽然不算太能聊到一块, 但一起出行在外人面前装作关系相近却是没问题。
后头章静妙对阮晋崤头头是道, 她再看她, 就觉得她那份目中无尘,又假又做作。
想一想,大约是因为阮沁阳直接了当,她就是爱美,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喜欢过得舒适舒心, 而章静妙整个人却透着野心,凡事一副淡淡什么都不介意的天仙样, 其实争强好胜,从不透露真实心思。
“这是在想什么”
去佛寺自然要穿得素净,阮沁阳直接选了套素白银丝绣纹的衣裳,说普通但细看却处处巧思, 那银线是不知道如何做得渐变, 针法用得是湘绣, 日光下裙摆的银蝶百花,泛着金边, 在裙上若隐若现。
而因为衣裳太素,阮沁阳头上除了玉梳篦, 还簪了几朵盛放的鲜花, 颜色浓郁自然, 看着就觉得阮沁阳透着花香。
阮沁阳站得近了,楚媏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见她指甲贴了花染了色,更不想说话。
若是有人通知她一个时辰后一起出门,她再努力打扮也精致不到这个份上。
“车里放的有花瓶吗”
阮沁阳从海棠手上拿过一束修剪好的月季:“剪花的时候剪了一束,可以摆在马车上。”
楚媏看向丫头,最后还是阮沁阳自带了插花的瓶子。
将军府的马车融入延平郡王府的车队里,楚媏看着井然有序的样子:“我本以为还要等你一阵,没想到你顾着打扮也不忘收拾东西。”
“媏姐姐不是叫我带几件衣服就成了”阮沁阳眨了眨眼,“几件衣裳有什么难收拾的。”
楚媏盯着阮沁阳看了又看:“你这人该是姑娘讨厌的那种,长得美又爱美,还性子娇气,但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魔,竟然讨厌不起你来。”
不止讨厌不起来,竟然心里隐隐觉得有那么个漂亮特别的朋友挺不错。
再看看这车厢,她竟然为了接她,还从昨日就一直费力布置。
“因为媏姐姐心胸广阔,容得下我这娇气包。”
“其实也不是多娇气”楚媏又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但也不知道形容那种感觉。
见她急着解释,阮沁阳笑了笑:“媏姐姐该是让姑娘们讨厌的那种,家世好长得不错,最特别的是普通姑娘都困于内宅,媏姐姐却人脉广阔,跟谁都能说几句,打听什么都有渠道,朋友多见识广,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
阮沁阳没说完,胳膊就被楚媏拍了。
“好了,不用说了,我晓得我遭人妒忌。”笑笑说完,“你家那几个美人不是会唱曲吗叫她们过来唱一曲。”
太佛寺在城外,出了城还行了半个时辰的路才遥遥看到佛寺的飞檐。
“等到上山路就要换轿子了。”
楚媏坐马车坐的太累,干脆下车骑马,时不时扭头靠近窗沿跟阮沁阳说话。
“最近山花灿漫,临鹤连家都不回,就窝在佛寺画画,我们可以去后山逛一逛。”
楚媏陪着她娘常来礼佛,对太佛寺极为熟悉:“后山有处山泉,都说喝那水能治百病,顺着那个水到佛寺里头有口小池,那小池说是抛了铜板许愿能万事如意。”
“这泉水恐怕不是山泉,是神泉吧”
一泉多用,估计流到山下就成了洗衣做饭的普通用水。
楚媏:“反正哪儿的寺庙都有类似的传说,有时候不是寺庙自个传,而是那些善男信女,自己编自己信。”
“本来信佛就是求个心安,自然越神奇越好。”
“你说的没错”
“几日不见,栖霞县主依然英姿飒爽,是订不了亲事,干脆破罐子破摔,改为怜香惜玉”
临鹤从侧面的林子钻出,见楚媏骑着马凑在马边上说话,眼梢一挑。
听这声音,楚媏就知道是谁,哼了声:“不必你操心。”
若不是阮沁阳,楚媏根本不想待在有临鹤的地方,谁不好长相出众的人,她家与临家正好两家相熟,她以前便想着跟临鹤做朋友,然而就发现他对她没什么好语气。
要是他对所有人这样那就是他性格这般,但偏偏她见着,他对那些长相貌美的人,语气温柔,完全跟对她不是一个样。
说来说去,不就是嫌她长得只算清秀。
“沁阳,外头这位是临家的公子。”
楚媏说完,见阮沁阳掀帘,临鹤的神情果真柔下来了,憋不住冷哼了声。
楚媏一直跟她说临鹤,阮沁阳是好奇临鹤长相的,性子什么的,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总能有办法教人潜移默化的改,就是改不了人长得足够好,多看他的脸几眼,也能心情舒畅。
所以未来夫婿,她抱着的想法是合眼缘最重要,最好是能一眼让她惊艳,能叫她产生一辈子跟他过下去的念头。
临鹤长得的确不错,面若敷粉,头戴银冠,风姿卓绝 但楚媏似乎夸张了点。
临鹤俊美是俊美,也有让人过目难忘的资本,但不至于到楚媏口中的第一美男。至少镇江的金珏栩能与他不相上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见过了金珏栩,对这类型美男有点免疫。
阮沁阳下了车,朝临鹤微微颔首。
临鹤原本以为楚媏是跟她那一群跟班在一起,对着阮沁阳,临鹤温文尔雅的多,仿佛刚刚毒舌楚媏的不是他,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刚刚出言无状,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阮沁阳闭唇看向楚媏,意思很明显,他无状的不是她,道歉也不该是对她道歉。
楚媏见状,对阮沁阳的感官又好了不少。
“我跟他经常这般说话,我娘与他娘相熟。”
楚媏朝阮沁阳解释,余光瞄见临鹤欣赏地看着阮沁阳的脸,扯了扯唇,“临鹤,我们一同上山”
临鹤自然点头同意。
上山阮沁阳跟楚媏都是坐轿子,留临鹤一人走路,到了佛寺,楚媏看见小沙弥在扫花瓣,这处并未种花,愣了愣看向临鹤:“雅郡主也在”
京城除了雅郡主,就没人走到哪里花瓣撒到哪里。
临鹤点头,这才想起他下山是为了躲雅郡主,怎么又跟楚媏她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