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芫话都不想说了,哭了一会儿,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了隔壁自己家。
这个打击让夏芫一蹶不振了整整三天,连大姨妈都提前报道,正好找了个不去跑步的借口。
第三天傍晚,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余锦年一起吃饭的邀约。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夏芫这几天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听了他的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余锦年自然也觉察了她的异样,默了片刻,又才道:“夏芫,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芫终于稍稍集中心思,看向他,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没什么。”
余锦年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以前你有什么烦恼都会和我说,但是这几个月,咱们好像越来越生分了。”
夏芫想了想,还真是,这几月个,余锦年在她心中的位置好像不知不觉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重要,自然也就生分了。
她其实挺会自己的“移情别恋”而难过的。
在三个月前,谁要说她会喜欢上江惜言,她可能会得笑死。
可是感情的事,谁也无法控制。
“师兄。”她顿了顿,道,“这些年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不是你这个伯乐,我可能现在就是个在家里做着一份三四千块混吃等死工作的废柴,是你让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上自己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为了生计奔波,想买什么都可以买。”
余锦年这回没像往常那样说什么“这是靠你自己的才华”之类的话,而是笑了笑道:“所以你是要以身相许了吗?”
夏芫一下愣住。
余锦年深呼吸了口气,稍稍正色,道:“夏芫,有些话我本来早就想对你说的,但又怕说了,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夏芫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这一刻竟然连心跳的感觉都没有。
余锦年道:“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说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写得童话很可爱,人也很可爱,但是没多想,因为那时候还和曾雪在一起,毕业那会儿我和曾雪和平分手,她问过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才去想这件事,然后知道自己原来自己是喜欢你的。可当时我父亲身体不好,我刚刚接手家里的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加上你的书正好打开市场,我不也不敢在那种时候去和你说这些事,怕影响你的创作。等时间长了,我渐渐习惯了我们这种朋友加合作伙伴的关系,又开始害怕打破我们之间的和谐。直到不久前,我意识到,你终有一天会谈恋爱结婚生子,如果我再不告诉你我的心意,也许哪天你就被人抢走了。”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男人,夏芫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如果是在哪怕两个星期前,她也许都会为听到这番话而兴奋不已。
但是现在她除了有些为自己悲哀外,心如止水。
其实她也有那么一丝犹豫,既然江惜言心中有永远无法忘怀的人,那么她选择和余锦年在一起,是不是其实也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她骗不了自己,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如果因为无法得到江惜言完整的爱,而去接受至少现在一心一意喜欢着自己的余锦年,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余锦年,都很不公平。
她看着余锦年难得忐忑期待的模样,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师兄,其实在过去几年,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如果你提前两个星期对我说这些话,我都会很高兴,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和你在一起。”
余锦年怔了下,试探问:“所以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夏芫道:“喜欢的,就是朋友间的喜欢,不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余锦年面露黯然,许久时候才哑声问:“是因为江惜言吗?”
夏芫微微一愣,点头如实道:“嗯,是因为他。”
余锦年苦笑道:“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只是看你们一直没有在一起,我以为还有机会。”顿了顿,又问,“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吗?”
夏芫摇摇头,沉默了片刻,道:“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已经过世了。我不想成为他余生的那个将就。”
余锦年有点愕然地看着她。
夏芫笑了笑:“师兄,你要是早点对我表白就好了,这样我就没有机会喜欢上他了,也不会承受这种难过。”
余锦年如鲠在喉,半天才有些哽咽道:“对不起。”
如果能预料到今天,他早就对她表白。他的优柔寡断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夏芫忽然想起前几天在江惜言家里看得那场老电影,她说:“love means never having to say you'r are sorry。”
余锦年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有些难过地捂了捂额头,眼睛也有些忍不住发红了:“夏芫,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我。”
夏芫摇头;“不,就算有一天我真得要找个人将就着过一辈子,也不会找你,因为我希望你可以遇到真心相爱的人,而不是把你当做将就的那个人。”
“夏芫……”
夏芫笑了:“我没事。”
余锦年想了想,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夏芫道:“我想去找个地方度个长假,顺便把《夏小恰历险记》第六册 写完。爱情虽然失意,但事业不能荒废。”
余锦年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江惜言?”
夏芫沉默了片刻:“我就是想离开他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把对他的感情冲淡一些。我真的不想去和一个死人竞争,因为永远不可能赢得了。”
第29章
夏芫去了鼓浪屿,出发那天是余锦年送她的,两人在机场道别,还纯洁友好地拍了张合照发在朋友圈。
她发照片也没多想,但那厢的江惜言看到这张合影却是有些五味杂陈,最后假装风轻云淡地点了个赞。
夏芫在鼓浪屿租了间民宿,小岛风景优美,气候适宜,待了两天,郁闷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然后她发觉这里的环岛路很适合跑步,一圈六千米,刚刚好,于是又重回跑步大业。
每天早上太阳升起来,奔跑在清晨的海风之后,傍晚夕阳西下,徜徉在美丽的余晖之中。偶尔遇到同行的人,大家就说说笑笑结伴跑一段,虽然都是匆匆过客,但萍水相逢也是一种奇妙的体会。
还是会有些累,但夏芫已经爱上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跑步,是江惜言带领她领略到这项看似枯燥的运动所拥有的乐趣,那种迎风奔跑的快意,让她觉得人生都美好起来。
唯一遗憾的事,那个曾经和她一起奔跑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她身边,以后也可能不会再与她并肩而行。
她其实很想江惜言,她不得不承认,几个月下来,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自己生活里。
每次跑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甚至常常会出现错觉,他就在她身旁陪着她。
也有很多次,在岛上觉得孤独而分外想念他时,她也很想买张机票飞回去找他。
什么生者比不上死者?!
难道不是活着最重要吗?
可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冲动,因为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了这个人,所以眼中就无法再揉进一粒沙子。
她决定忘了他。
江惜言偶尔会给她发信息。
她也会客客气气简短回两句。
两个人本来就很少用手机交流,加上各有所思,这样简单的联系,看起来就总有种微妙的疏离和不自然。
夏芫来鼓浪屿之前,看到网上有厦门马拉松大赛的预报名,她随手报了个全马。这种大型马拉松的报名人数远远大于参赛人数,所以最终都会抽签决定。
没想到一个月后,她被抽中了参赛资格。
她之前本来是计划一年跑半马,然后再跑全马。那时想得是有江惜言陪着,所以循序渐进,但从今之后,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跑了,所以就干脆用一次全马,来和这段产生于跑步的爱情郑重来一场道别仪式。
今年的厦门马拉松关门时间是七个小时,她觉得按着现在自己的状态,应该还是有机会跑完的。就算没完成也没关系,总之这就是一场仪式。
她的跑步练习,从来岛上的第二个月开始加码,变成了每天早晚十公里。
一开始很吃力,白天基本上都是废的,但也不知是不是驱动力太强的缘故,竟然很顺利坚持了下来,两个星期后,这个锻炼程度,对她来说已经不算多痛苦。
后面半个月,她还跑了几次二十公里,虽然速度很慢,但也是很正常地完成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是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与四十二公里全马的长度比起来,有着质的差别。
当然,普通人参加第一场全马之前,别说之前完整地跑过四十二公里,很多人甚至都没系统地锻炼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马拉松都会发生猝死事件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