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退出了书房,肖一墨松开了揽着应紫的手,径自往走廊里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争执的缘故,他的脸色不太好。
最东头的房间敞开着,有佣人在里面收拾,肖一墨示意她们出去,转头在躺椅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任凭脑中的思绪飞舞。
胸口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旋即,一双小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指腹轻轻地揉捏打转,力道恰到好处,有些胀痛的脑袋渐渐舒适了起来。
“你还好吗?”应紫轻声问。
肖一墨“唔”了一声:“继续,别停。”
应紫的手指一滑,到了他的头顶,在几个穴道处按摩了一会儿,旋即五指张开呈爪子状,在头盖骨那里抓了起来。就这样来回往复了好几次,纷杂的思绪好像被她抓了不见了踪影。
肖一墨很满意,索性按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带,应紫轻呼了一声,大半个人倒在了肖一墨的身上。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应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肖一墨把下巴扣在了她的发旋上。
应紫轻嗯了一声,柔顺地往肖一墨身上靠了靠。
零碎的发丝轻拂在脸颊上,软软的,痒痒的,发丝间的清香袭来,是一股很好闻的柑橘浅香。
在书房中防御全开的状态至此彻底消除了,肖一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轻声问:“刚才被吓到了没有?”
应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在还好。”
“我爸……他就是个纸老虎,”肖一墨轻笑了一声。
应紫不信,看肖宁东那模样,赫然就是称霸一方的霸主,也就只有肖一墨这个儿子敢在他面前捋虎须。
“真的,他很疼我的,几乎算是有求必应,”肖一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神有些虚幻了起来,“最生气的一次就是我打定主意去留学,办好了学校和签证才告诉他,他对着我吼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送我去了机场。”
应紫有点无语,看来,肖一墨先斩后奏早就有了无数次先例,怪不得刚才一点都不怵。
“那你以后就好好和他商量不行吗?”她软语劝道,“你看,他不高兴了,你也没法开心,两败俱伤,何必呢?”
肖一墨不说话了。
应紫赶紧反思,她是不是太聒噪了,像肖一墨这样人,一定很讨厌别人教育。
“对不起,我……”
“那栋古堡曾经是我们一家三口居住过的地方,我在那里度过了幸福的少年时期,”肖一墨静静地道,“回国以后第二年,我上初三的时候,我妈和我爸分手了,折腾两年办了离婚手续,后来再也没有往来过。所以,如果我事先告诉他,他也只是会往我脸上砸两栋房子,而不会同意我继承遗产。”
这一刹那,应紫从那安静的口吻中听出了几分怅然。
她的心紧抽了一下,笨拙地想要安慰:“你别难过了,你妈妈肯定也一直在想念你,她一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肖一墨的眼神冰凉:“不,她才不会呢,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她爱事业胜过爱我和我爸。”
应紫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一个母亲,怎么可能这样决绝地扔下了自己的骨肉?
肖一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是什么眼神?在同情我吗?”
应紫赶紧摇了摇头。
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觉得有点心疼。
原来,就算像肖一墨这样的天之骄子,心底也有那么几个求而不得的遗憾。
脸颊上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柔软的唇在肌肤上轻轻摩挲着,转而到了娇嫩的耳根,这里是她的痒痒肉,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求饶道:“别……我痒……”
“别动。”肖一墨哑声道。
应紫不敢动了。
肖一墨索性扣住了她的脖子,用舌尖在她的耳垂上吮了两下,那耳垂特别软,含在在嘴里好像要化了似的,他意犹未尽,松开的时候在又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双掌捧住了应紫的脸颊,迎视着她似水的眼波。
“那就好,我讨厌泛滥的同情心。我想要那个古堡,只是想留作个纪念而已,提醒我少年时候的愚蠢和软弱。”他的嘴角勾了勾,“好了,你听话一点,我不会亏待你的。”
肖一墨的口吻像从前一样,傲慢而凉薄。
可不知怎么,应紫忽然不怎么怕他了,就连他的亲密接触,好像也一下子没了心理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打脸的咱们一步步慢慢来,毕竟肖叔叔已经装逼了二十多年了,脸上的保护壳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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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酡红(一)
【——她脸颊上的那一抹酡红,是藏在他心底最深的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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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家的确是个大家族,长长的西餐桌前坐了有十几个人,见肖一墨领了一个姑娘进来,不由得都面露诧异之色。
肖一墨神情自若,一一替应紫介绍了过来。
肖宁东的右手边坐着陈姨,陈姨下来就是肖宁东长子肖国荣的一家四口,大儿子肖昱行分外显眼,俊朗风雅,和肖一墨年龄相当,但辈分上却要尊称他一声“小叔叔”;挨着肖国荣一家的是肖国华夫妻。肖国荣和肖国华都是肖宁东已经去世的发妻所生,长得也和肖宁东很像,神情严肃。
肖国华的对面,坐着的是肖宁东第二任妻子所生的肖国忠一家四口,一子一女分别在上高中和小学,肖国忠有点中年发福了,像个弥勒佛似的,很和善地朝着她笑了笑。这个笑容在一众严肃审视的目光中实在是甚为难得,她受宠若惊地回了一个笑容。
其余的两个姐姐都早已经出嫁了,今天不在。肖一墨把她领到了餐桌头上,自己在肖宁东的左手位坐了下来,示意应紫坐在他的身旁。
对面的肖昱行和肖一墨关系好,笑着调侃道:“小叔,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保密工作真是到家啊。”
“不是女朋友。”肖一墨笑了笑。
肖宁东轻咳了一声,威严地环顾四周:“好了,今天欢迎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不过,”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自己家里知道就好了,用不着外传。”
大家的表情随着他的话,就好像坐过山车似的,从几乎一致的惊愕到神态各异的惊喜羡慕,最后看向应紫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为同情。
肖昱行纳闷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吃你的饭吧,哪来这么多问题。”肖一墨瞟了他一眼。
肖昱行狐疑地不吭声了。
在座的论起感情的亲疏,肖昱行和肖一墨是最好的,肖昱行不说话了,旁的人就更没什么质疑的声音了。
“吃饭。”肖宁东简短地下了定论。
除了刀叉、筷子轻微的撞击声,餐桌上没什么声音。
应紫连大喘气都不敢出,深怕破坏了规矩。
好不容易等到用完了主餐,佣人上了水果和花茶,餐桌上的气氛这才稍稍轻松了起来,肖宁东问了一下几个小的学校里的事情,又和肖国华、肖国忠聊了聊公司的一些要事,晚餐这才算就此结束。
大家离开了餐厅,正值周末,小的约着去了楼下的视听室,几个儿子则陪在肖宁东身旁往客厅去。
应紫正要跟着肖一墨走,陈姨过来了,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地道:“小紫吗?来,他们男人们有他们的事,你跟着没趣,还是我带你去家里各个地方转转吧,顺道说说话。”
正值初夏,夜晚的别墅凉风习习、花香阵阵。
陈姨领着应紫从庭院开始,绕着别墅转了一圈,她的步履优雅,说话声轻柔低沉,听起来很舒服。
“这栋楼是佣人住的,平常你要是临时有事,可以按一下召唤铃,每个卧室里都有。这边是花房,有花匠专门打理,我们几个也喜欢在这里面侍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让花匠给你弄几株珍品。”
“不用了,”应紫连忙推辞,“我养不好花,总能养死了。”
陈姨哑然失笑:“用心的话,怎么都不会养死。”
应紫笑了笑,没反驳。
其实,太用心的话,也会适得其反,就好比小时候她养过两条金鱼,每天从早到晚看个三五次,喂食换水都没拉下,最后还是翻了鱼肚死了。
应凯说,是她喂得太勤快了,撑死了。
她当时伤心了很久,以后就再也没有养过花花草草小动物。
“那里有个葡萄架,小时候一墨就爱在那里玩,现在也时不时地坐在那里乘个凉,”陈姨指着庭院的西边,跟着又紧接了一句,“对了,你和一墨怎么认识的?”
“在学校里认识的。”应紫回了一句。
陈姨等了片刻,应紫却没接着往下说,她只好又问:“认识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
这样问一句答一句,几乎没问出什么有效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