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半句,霍父的视线在霍俊久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似是在暗暗警醒着什么。
霍子枫闻言倒是听话地闭嘴了,临了还不忘对着霍俊久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
一旁,霍俊久却面露几分怨怼,不甘心地顶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明明是霍子枫她先找茬的……”
砰!
“说够了没有?”
霍奶奶带着愠怒的声音响彻在客厅里,她重重地拍了拍沙发的扶手,火气难掩:“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不愿意待就赶紧滚出去,少在这碍眼!”
众人顿时都被老太太的突然发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都围上去安抚。
客厅内的状况前所未有的混乱。
霍奶奶表面上是训斥两个人争吵,那些重话却都是对着霍俊久说的,其中是何意味,不难看出来。
霍俊久面色很不好看,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半晌,霍奶奶喘匀一口气,接着挥挥手叫他们离开:
“饭也吃完了,都回家去吧,我要休息!”
她一发话,众人不敢不听,欲言又止地散了,纷纷收拾好东西离开。
没多久,客厅原本的一大群人就走得所剩无几。
趁着霍母还在安抚霍奶奶,关晓萱小声唤过霍子枫,拉着她到一旁了解情况:“子枫,刚才你怎么会忽然和霍俊久吵起来?”
联想到对方之前在饭桌上的发言,以及楼梯间的那通电话,她本能地认为是霍俊久做出了什么无礼的事。
面对她的询问,霍子枫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关晓萱一眼:“嫂子,其实……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刚才吃蛋糕的时候,他突然犯浑,说了点不好听的话,他那人你吃饭时也看到了……”
看出霍子枫不太想多说这件事,关晓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另一边,霍斯宇则在和霍父了解情况。
他沉声问:“爸,刚才霍俊久做什么事了?”
霍父脸上也不见一点笑容,他看了一眼霍奶奶的方向,才道:“他在饭桌上,突然发话说你奶奶偏心,对这些孙辈都疼爱得不行,独独对他有意见,他觉得不公平。”
当时饭桌上瞬间陷入寂静。
而霍子枫本身就是喜恶分明的性格,当即听不下去,皱着眉说:“你那是什么态度?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你就说这些没礼貌的话?”
霍俊久正不满着,一下被人撞到枪口上,立马就怒了。
两人这才爆发争吵。
第381章 按捺不住
听到父亲的叙述,霍斯宇垂眸,若有所思。
他想起之前关晓萱在楼梯间听到的内容,关于霍俊久对赌协议失败的事情,
现在霍俊久无处筹钱补上协议要付清的欠款,自然焦头烂额,急着寻求各种有可能的路子来搞钱,而最轻松的方式,自然是朝家人和亲戚伸手要钱。
霍俊久私下也曾来寻求过他的帮助,但被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接着,霍俊久大约是将主意打到了奶奶身上,还找来一尊钻石佛像当做生辰礼物,可惜同样没能讨得奶奶欢心,反倒被训斥了几句。
将所有的信息都联合到一起后,霍斯宇很轻易地便有了推测。
霍俊久手里极度缺钱,已经按捺不住了。
也是因为此,他才会冲动到直接在饭桌上大放厥词。
霍父长长地出了口气,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找个机会和你二伯聊聊霍俊久的事。”
“……好。”霍斯宇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
他心里却很清楚,霍俊久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闹事,其背后必然有他父亲的纵容,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已经足够被教训十次八次了,二伯家却从没传出过一星半点的动静。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能教养出霍俊久这般模样的儿子,二伯本身也不是无辜的。
另一边。
霍母忧心忡忡地坐在霍奶奶身旁,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让老太太的心情更加烦闷。
谁都能看出,霍奶奶明显被刚才霍俊久的行为气得不轻。
此时,她脸上的火气退去些许,所留下的,是无限疲惫的神情,似乎已被一场闹剧抽去了所有力气。
霍奶奶终于抬眼,看向霍父霍母他们,疲惫地摆手道:
“你们也都先回去吧,我累了,要去睡一会儿。”
见状,关晓萱没有马上动作,她环视了一圈屋内,满眼都是聚会后的混乱,于是想留下来帮忙。
方才霍家其余人离开时,提都没提清洁的神情,丝毫不管这些活计回头都要谁来做。
别人不干,就只能霍奶奶一个人来收拾。
十几个人刚在这吃过一顿饭,光是需要刷洗的碗筷就有满满一大桌。
正在关晓萱犹豫的功夫,霍奶奶忽然再度开口,放缓声音道:“晓萱,你先别回去了,留在这陪奶奶一会儿。”
话音落下,关晓萱连忙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要是奶奶只想一个人待着,那她估计就更要担心了。
霍斯宇无声地给父母递了个眼神,霍父霍母领会到他的意思,彼此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家门。
而他则一同下楼,先行回到车上等待。
霍斯宇从口袋摸出手机,给关晓萱发了条消息:“我在楼下车里等你。”
与此同时,楼上。
防盗门被咔哒一声关闭,却丝毫没有被霍奶奶注意到,她目光无神地盯着不远处,心里的想法,没有人能够得知。
半晌,霍奶奶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
“晓萱,帮奶奶把那张相片拿过来吧。”
无需接着询问,关晓萱便知道她指的是客厅柜子上放着的那张合照。
奶奶曾经和她说过的,当年霍爷爷仍在世时两人的最后一张照片。
霍奶奶伸出手,指尖摩挲着相框的表面,尽管隔着一层玻璃,她的动作却仍然很轻很轻,仿佛是在直接触碰着爱人的脸颊,小心翼翼。
一旁的关晓萱仅是无言地陪伴着她。
中午吃饭时,她便注意到奶奶总是走神,回神后,视线每每都会看向摆放着相框的方向。
虽然霍奶奶平日什么都不说,但她知道,奶奶其实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爷爷。
不知过了多久,霍奶奶才终于再次开口,提到了这几天自己的去向。
第382章 幸好还有你
说话时,霍奶奶依旧失神地望着照片,喃喃说道:
“晓萱,这几天,奶奶去祭祀那个老头子了……年轻时我总是嫌弃他,可能是听烦了我唠叨,他竟然真舍得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关晓萱心头蓦地一酸,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得知了霍奶奶这几天没有在家,而是去祭祀霍爷爷,她并没有十分惊讶,反而有一种猜测被证实的了然。
最开始和霍斯宇讨论的时候,她还没有头绪。
但当吃饭时,她看见霍奶奶看向霍爷爷的照片愣神,她脑海里很快就有了想法。
奶奶平时不爱出门活动,能够让她一连出门几天的,或许就只有霍爷爷了。
霍奶奶勉力支撑起身子,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小心翼翼地翻开。
随着照片被展示出来,那些年轻时候的记忆似乎一瞬间便浮现在眼前,让她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里面多是她和老伴的照片,却一多半都是单人照,唯一显眼的双人合影,还是两人当年结婚时候拍下来的。
望着那些照片,霍奶奶久久没有说话,眼眶却悄悄地红了。
她一点一点地诉说着:“他年轻的时候自己创业,每天都因为生意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那时候我经常埋怨他不在家,却也心疼他没有半点休息时间。”
“忙着忙着,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我们那时候没时间一起去旅游,也没机会拍什么合照。”
“等到他退休,终于闲下来了,身体却不好了……”说到这,霍奶奶平静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勉强能继续开口。
她又拿过那张两人在枫叶林中的合照,似乎回忆起当时的美好,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无比酸涩。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我和他拍的最后一张照片,拍完的那天我们还商量着,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旅游,把年轻时没去过的地方都好好看一看……”
听完,关晓萱张张嘴,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在这样的时刻,听起来再贴心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处呢,奶奶真正需要的,只是一点独处和回忆的时间,无需旁人打扰。
接着,霍奶奶情绪中渐渐带上一丝激动,含泪说着:
“每次想起他,我就更气家里这些个不肖子孙!一事无成、频频闯祸,能力不及他当年的半点,压根没几个能让我省心,真是不知道我当年怎么生出他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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