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因为高天健的事情烦心。
别看高明诚觉得高天健死有余辜,活该,但是他心里还是舍不得这个哥哥的。
这么多年的亲情,不是一句“他是杀人犯”就能淡化的了的。
沈言心看着高明诚说:“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跟你说一件事。”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好,高之玉与高明诚都面色沉重。
身体虚弱的江琼华根本没有下床。
“咱们明天收拾收拾。”高之玉说:“去见你哥哥最后一面,多少体面点。”
高明诚缓缓点了点头。
吃完饭,沈言心与高明诚来到了楼上。
原本拼接在一起的床还没有挪开,不过陆明艳已经搬回了家里住,她有她爸爸陪着。
“明城。”沈言心坐在床上说:“前世的高天健,其实也是这个结局。”
“只不过他没有杀人,而是经济犯罪,让数万人家破人亡。”沈言心说:“这是他两辈子都逃不过的命运。”
高明诚瞪大眼睛。
听到沈言心这么说,他确实相当的震撼。
这种明晃晃的把另一个结局呈现在他面前的行为,让他感觉沈言心就像是能预知未来的神明。
“当时你早就跟他决裂了,两个人彼此最恨。”沈言心回忆道:“但是你最后还是给高天健收尸,成了唯一一个参加他葬礼的人。”
两辈子,高明诚依旧放不下亲情。
听到沈言心这么说,高明诚心里酸酸的。
本来他还在自责自己为了一个杀人犯难受,现在他明白,这就是他本能的亲情作祟,不是他道德有问题。
不得不说,高明诚的心里好受很多。
“向前看吧。”沈言心说:“你会做到很多你自己都预料不到的成绩的。”
那些成绩,就算是有一百个高天健都比不了。
很快,时间来到了高天健终审那一天。
江琼华已经接受现实,穿上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准备给高天健送行。
不过沈言心没想到陆明艳会来。
今天不需要陆明艳出庭作证,她其实是不应该来的。
“让我一起去吧。”陆明艳说:“让我亲眼看着他离开。”
一切的爱恨情仇,在今天就会落幕。
“明艳啊,我对不起你,我们整个高家都对不起你。”江琼华虚弱道:“天健也不配被你原谅。”
“奶奶,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我的精力了,恨一个人也是很累的。”陆明艳说:“反正他已经要付出代价,从今往后我跟他谁也不欠。”
一行人来到庭审现场。
因为这是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案子,所以有不少记者在这里守着,想要赶出来一篇新闻稿。
沈言心与陆明艳坐在后排,静静的听着法官宣判。
站在庭上的高天健一言不发,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被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法官问。
高天健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属实。”
“好的。”法官说:“全体起立,我宣判,嫌犯高天健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因其行为太过恶劣,遂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即使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判决的江琼华还是狠狠的颤抖着。
沈言心赶快上前给江琼华缓解压力。
最终江琼华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孙子?”江琼华抓着沈言心的胳膊问。
“这个……”沈言心说:“应该很快吧。”
江琼华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就意味着,高天健只能活几个小时了。
高天健被带了下去,沈言心注意到,高天健离开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里。
也许他在后悔?也许他在不舍?
沈言心不知道。
沈言心只知道,无论如何都已经晚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地底下跟那七条人命对峙。
因为不在这里行刑,沈言心与高明诚一起去了行刑场,而陆明艳留下来照顾爷爷奶奶。
“他走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痛苦吧?”沈言心问。
“没有。”高明诚说:“那是子弹,只要打的精准的话,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沈言心一下子想到沈巧巧一家。
他们身上都是砍伤,各种各样的伤痕交叠在一起。
“便宜他了。”沈言心说:“残忍的杀害了七条人命,现在竟然能没有痛苦的离开。”
按理说高天健应该死七次,重伤一次,才能完全抵消他犯的罪行。
可惜他只有一条命。
“你说的对。”高明诚说:“这一次还是他赚了。”
等了半个小时,沈言心与高明诚被通知进去收拾。
高天健的遗体很干净,看来是洗干净了才上路的。
只不过沈言心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低头一看,果然高天健的裤子上有一大片水渍。
“吓得。”男公安说:“都这样,一开始嘴硬说自己不在乎的,真到这时候身体骗不了人。”
三百七十四章 尘埃落定
如果是以前,沈言心还能嘲笑一下高天健嘴硬丢人,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谢谢。”高明诚说。
来之前,高明诚已经通知了火葬场,现在火葬场的车正好赶到。
沈言心又一次去了火葬场。
凶手与被害者都在这里化成灰烬。
沈言心还挺感慨的。
很快,高天健的骨灰烧好了。
高明诚选好骨灰盒,带着高天健的骨灰出来。
“好了。”高明诚说:“我们直接去墓地吧。”
“没有什么葬礼仪式吗?”沈言心问。
“他?他不需要。”高明诚说:“我想他应该没有脸面需要家里人祭奠他。”
不得不说,这方面高明诚确实狠。
至少沈言心还给沈巧巧一家烧了纸钱。
但是她也明白,如果是自己的至亲犯下这种滔天罪行,她恐怕也没有心思给这个人举办葬礼。
沈言心与高明诚一起来到墓地。
想不到今天的墓地管理员竟然还是一开始跟沈言心抬杠的人。
管理员看到沈言心之后直接傻了。
“你怎么又来了?”管理员说:“怎么又有一个盒子?”
短短几天,八条人命!这也太夸张了!
“这不是给你送生意来了吗?”沈言心说:“别害怕,就这一个了,弄完你一段时间是看不见我的。”
管理员扯了扯嘴角。
但是当他看到高明诚严肃的表情之后,瞬间失去了插科打诨的勇气。
“既然你们要买墓地,那就先交钱登记。”管理员说:“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是他弟弟,高明诚。”高明诚说。
管理员在纸上写下。
看来真的是亲戚,管理员想。
毕竟高明诚的脸色实在是太不好了。一看就是心里有事的样子,没准正在为自己的亲人去世而伤心。
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管理员一下子想起沈言心当时的表情。
如此的无所谓,甚至还挂着笑容,根本不在乎的开玩笑。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可怕啊!
交上钱,管理员带着沈言心还有高明诚来到墓地。
“这里都是空着的,你随便挑选一个。”管理员说。
“那一排是我买下的。”沈言心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他们放在一起吧,要不然直接在这里打起来怎么办?”
管理员听到这话,直接皱起眉头。
他还记得死的这一家是灭门惨案的一家人。
如果说谁更跟他们打起来?
自然是凶手啊!
乖乖,这女方是受害者的亲属,男方是凶手的亲属,这个虽然有点常见,但是加上这些机缘巧合可就不同了。
“说的也对。”高明诚无奈道:“他在这里不好。”
于是高明诚直接选了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把高天健埋葬。
“你干什么选这里啊?”管理员忍不住问。
毕竟这个位置没有人看得上的好不好。
“他就适合在家里呆着,不要打扰任何一个人。”高明诚说:“所以他在这里正好。”
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高天健的墓地,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管理员只想收回刚开始那句话。
这个高明诚,跟沈言心确实是一对。
两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究呢!
高天健下葬的流程跟沈巧巧家一样,都是拨开坟墓上面的水泥盖子,放骨灰盒然后填土封顶。
与沈巧巧一家不同的是,高天健连一炷香都没有,有的只是高明诚的凝视。
许是察觉到了沈言心的目光,高明诚说:“这是我给他的惩罚……虽然这个惩罚他不会收到了。”
高明诚伤心不伤心?
沈言心觉得,他其实一定是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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