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会勾起我的心痛。
我怎么就这样死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让我再看见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真没想到他会回来的那么快的。
不过心痛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的心早就实质上的被刺破了吧。
即使如此它还是那样顽强的跳动着,扑通扑通扑通……
痛,真的痛。
原来死在爱的人怀里并不是那么唯美的一件事情,看着吴邪的脸庞在眼前渐渐模糊,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与身体的剧烈疼痛融合在一起,在离去之前就让人如堕地狱了。
地狱……我大概真是要落到第十八层了。
这痛苦竟然持续那么久,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煎熬,让我痛苦地不由□□出来。
咦?
我竟然还能□□?
我刚才不是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吗?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够顽强的,怎么没有衰竭的迹象还越跳越凶狠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垂死挣扎吧。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用那么纤细的一把梭子鹞,这玩意才二指宽,用来自裁实在不够份儿的,都快成自虐了,唉。
接着我的身子一轻,似乎是有人把我从地上托起。
一只手轻轻地按上了我胸口。
梭子鹞被缓慢而又小心地拔掉。
我感觉胸口一热,估计是溢出的血水瞬间把我的衣服打湿。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手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触着,好像绵软的棉花,熨帖地擦过我的肌肤。另一只手按在我的背,缓缓摩挲,将我托高,然后——
我的双唇一暖。
我有些犯迷糊。
这是怎么了?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双唇间有如羽毛一般的触感轻轻掠过,很快就变得越发贴紧,那绵软而滚烫的触感在唇齿间缓缓的化开,将我的□□熄灭在了舌尖。鼻梁贴在了什么柔润的东西上亲昵的蹭着,抚在我脸颊的那只手还是冰冷冰冷的,可它却是如此地温柔,好像捧着什么易碎的东西,带有凉意的指尖在我肌肤上小心的摩挲……
什么东西顺着手指落在我的唇边,湿湿的,咸咸的,温温的。
模模糊糊间,我的耳边有微弱的呢喃,不,或许这更像是一种痛苦的□□,一遍又一遍,用绝望的声调叹息着,梁进,梁进……
梁进,梁进。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沉默好像鼓点,敲打着我的心扉,引起痛楚的共鸣,我只觉心痛,情绪与身体。
我开始想要在浩瀚的宁静海洋里挣扎,双拳握紧,我勉力地要睁开眼睛,有人在喊我,他在叫我的名字,那回荡在我耳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召唤着我向他靠近,我要回去,既然心脏没法停止跳动,那就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
一线光芒落入我的眼睛。
黑暗的夜里好像闯入了一颗启明星,周围的世界被点亮,渐次清晰。
痛,胸口还在痛,却不再如之前般的剧烈。我闻到浓烈的血腥气缠绕在我的鼻端,一双手臂将我紧紧地箍住,我靠在他的胸膛,那里剧烈的起伏着,颤栗不止。这是做梦吗?还是我已进入了死亡的国度,如果一切都是生后的世界,为什么吴邪的模样是如此的真实,他的胸口为何沾满了血痕?
他……为何流泪了。
是为了我么?
眼前的人缓缓地把头低下,视线落在我的脸庞。
我还是有点迷糊。
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如果我还活着,为何吴邪竟然会为了我露出如此悲戚的神情,又为何他的泪水会将我的脸庞也濡湿?
如果我已经死了,为何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洞窟,钟乳石,手电昏黄的光,一如我离去之前,毫无变化。
“吴……邪……”
我想抓住点什么,却仍然没有一点力气,只是手臂抬了一抬就要落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一时间,我们彼此失语。
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而他的神情复杂的叫我难以捉摸。
半刻后,我回过神,不由想到,我此刻应该是死了,现在又醒过来,这个应该叫做……诈尸吧。
吴邪好像也震惊到混乱了。
他居然没有跳起来逃跑,而是依然握住我的手,难以置信的凝视了我片刻,然后傻傻地自言自语:“难道……我疯了?”
也有可能是我疯了。
我挣扎着举起另一条手臂,费劲地轻触了下他的脸庞,嗓音还有些嘶哑:“吴邪……”
他看着我,既不惊慌也不害怕。
“这样也好……”
我听见他呢喃。
然后他对着我笑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笑,好像三月的春风,直能把我融化了。
一时间我的脑袋里有个宇宙在爆炸,心动的感觉瞬间如电流传遍了全身,唉,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我都没救了。
“小进。”他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叹息,“小进……”
吴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啊。我真的要死在你的温柔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电光外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异响。
吴邪和我都变得异常迟钝,任凭那黑影径直走到我们的眼前,都没有人给出什么回应。
我实在是太累了,只能无力的依靠在吴邪的胸口,而小三爷也不过是稍稍偏了偏头去打探走到身边的人。
原来是凉师爷。
“唉……怎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那人接触了吴邪的视线后,似被烫到一般的往后缩了一缩,才道,“小吴哥,我,我过来其实想跟你说个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被吴邪无视掉。
凉师爷厚着脸皮继续道:“其实,要说起来,刚才……我跟在你们后面……你看,那人有枪,我也不敢太过冒进。我这人,不求个好死,你是能理解的吧。”
说得那么闪烁其词,不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你那时躲在一边,见死不救。
“我,唉,我是看到那人给梁姑娘吃了一个白色的东西,这东西,我,在下……或许是认得的。”
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袖手旁观,依然见死不救。吴邪,别理他,你抱你的。
凉师爷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又道:“那个东西是不是与在下的认识一样,当时不是心里很有底……说来惭愧,我既不能确定,也就不敢贸然开口,听见梁姑娘说摸金符的事情,也想帮着去找,结果才转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丫的想去捡我家摸金符就直说,不用这么弯弯绕的。
我这个角度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估计吴邪看他的眼神比较凶狠,凉师爷畏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连带伸出两只手,忙道:“小吴哥,你先别急。听在下把话说完。其实我想,梁姑娘现在还没有死。”
这一句话算是戳到了吴邪的要害了。他全身震了一震,终于说出了对凉师爷的第一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有了点积极反应,凉师爷赶紧趁热打铁道:“是这样的,那个白色的东西,在下曾经见过,是当时在帮着马盘跑货的时候……”
“说重点。”
“是,是,”凉师爷搓着手道,“总之这个东西叫做‘轮回蛊’,其实也是一种古老的蛊术。我在一块石碑的拓片上见过这个东西。简单说来,这种蛊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潜伏在人体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才会发作,到时候如果没有解药缓解,据说其死状非常惨烈。”他一看吴邪的神情马上又叫道,“当,当然,这‘轮回蛊’也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在没有发作之前,它会让寄主刀枪不入。因为这类蛊术的特殊性,就经常被用在战俘的身上,逼迫他们去做间谍或者刺杀的工作。比如梁姑娘刚才这么做,除非身体支离破碎,否则中了蛊后,是怎么也死不掉的。”
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啊!
那这样的话,我果然是没有死咯!但这样一来的话我不是变成了丧尸?!
这时候吴邪似乎已经恢复了足够的理智,就听他冷冷问道:“我从来没听说这种诡异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
“拓片上提到,中了蛊术的人,右手手腕正中能看出一道隐约的青脉。小吴哥,你看看,有没有?”
吴邪轻柔地将我的手掌翻过,片刻后,神情略有动容。
我猜凉师爷说的估计没差了。
我对上吴邪的视线,不由苦笑。
他握住我的手掌,紧了紧,还是如之前一般温柔地冲我微笑:“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解的。”随即他看向凉师爷道,“你既然选择跟我们解释这个,自然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凉师爷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冲我讪讪一笑:“那个,在下确实有个想法,不知道灵验不灵验,但至少不会害到梁姑娘,确实是值得一试的。不过,梁姑娘,小吴哥,你看,我一个人走到这里,就算是走出去了,这次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前还和你们结下这样的误会,不知道宿水堂那边……”
吴邪打断道:“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找你麻烦,你要是能救梁进还是大功一件,什么解决办法你快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