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言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钟华,掏了自己的龟壳出来,在桌子上一丢。
“您不用担心,再过四个时辰,您的小孙女就能回来了。”
“真的”老头先是高兴,接着又担忧起来,“她为什么回来是收养她的人家不要她了吗”
“不,是她太想您了。”
老头家里穷,灯泡买的也是次货,根本不怎么明亮,钟华坐在灯下,越看越觉得他脸色不对。
脸上大片乌青也就算了,唇还发白的一点颜色都没有,就连露出来的腿上都有着擦伤,摔一跤,还能摔成这样吗
他倒是没往其他方面想,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看着他长大的爷爷摔疼了也不吱声,老一辈的人都这样,有什么苦都在心里咽着,为了不花钱去医院,什么疼都能忍。
钟华想着一会要不要回去跟他爸说一声,他爸以前在家里总说当初奶奶生病,要不是根爷爷大晚上的背着她去了医院,根本熬不下来。
他们家得记这个恩,而且根爷爷人也这么好
正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钟华一震,对上了面前的俊美道长看过来的视线。
“来,手给我。”
钟华迟疑的伸出了手,看着卫明言在自己手上缠绕了根红绳,虽然不信,但还是一瞬间想到了那些各种乱七八糟的红绳传闻。
“卫大师,这个绳子是干什么的”
“你刚刚捡了一条命回来,魂魄不稳,而且还碰了生尸,系上这个,免得睡着睡着就死了。”
钟华更愣了,“生尸”
“就是你根爷爷。”
系好红绳了,卫明言拍拍手,看了一眼神情恍惚,脚步迟缓慢慢往屋子里挪动的老头。
“他死之前太不甘心,想见一眼自己的孙女,一口气要散不散的,魂魄困在体内,就成了生尸。”
“对了,你和他孙女熟吗”
钟华看着那根细小的红绳,想着刚才这位道长说的话,浑身都在发寒,却还是回答了,“放暑假的时候,我会带着喜柳玩。”
“每年吗”
“她会走路之后就带着了,后来喜柳被人领养,我就没见过她了。”
说起这个,钟华还有些伤神,小姑娘被领养的时候才六岁,但是特别聪明乖巧,长得也白白净净的招人疼,他那时候还在上学,回来才知道喜柳被人领养了,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你刚才说的那个生尸”钟华张了张嘴,声音涩了下来,“是说根爷爷死了吗”
“死了,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死的透透的了。”
卫明言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房门,淡声道,“他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孙女,你明天一直守在这里,帮他稳稳阳气。”
“顺便”俊美男人看了一眼满脸怔楞的年轻人,“再看喜柳最后一眼。”
“毕竟在她心里,你是除了她爷爷之外,最亲的人了。”
钟华一晚上都睡的不安稳,满脑子都是那个道长说的话。
村里的公鸡开始鸣叫时,他就从床上起了身,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不到一会,迟缓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在搬动着桌椅,钟华做了一会的心理建设,才敢掀开了帘子。
昏暗的灯光下,他根爷爷正在僵硬的擦着桌子,从钟华这个角度看过去,昨晚还好好地后颈已经被乌青色的斑点覆盖。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打了声招呼,“根爷爷,起这么早啊”
老头像是一个没有上油的发条一样,缓慢而又僵硬的转过了头。
经过一夜,他脸上那些伤痕印记更重,眼睛瞳孔已经开始浑浊,昨天惨白的脸色今天更是青白,乍看上去,的确和一个死尸差不多。
钟华被吓得差点被叫出声来,就在他脸上染上恐惧时,老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欣喜的笑,“大师说,喜柳今儿回来,我把桌子擦擦,她爱干净。”
“华华,爷爷给你点钱,你帮我去村口买点零食回来,一晃都快三年没看着喜柳了,也不知道她长多大了。”
他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拆开了,里面都是一毛一毛,最大面值五块钱的钱。
老头数了数,递了过去,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你多买点薯片,喜柳爱吃那个。”
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青白吓人,甚至笑的时候,口中会有腥臭味透露出来,可钟华看着这样期盼孙女回家的根爷爷,却害怕不起来了。
他眼睛发酸,连忙低头掩饰住泪意,等控制住了才仰起脸阳光的笑着,“我也好长时间没看见喜柳了,这钱还是我出吧。”
“那怎么行呢。”老头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你也才上班不久,哪能让你买。”
“没事,喜柳拿我当亲哥哥呢。”
钟华的笑容在出了门后就再也维持不住,他眼眶发红,脑海里是昨天卫明言跟他说的话。
“喜柳死在外地,心里有恨,她现在一心想要杀了那个害死她的人,我劝不住。”
“虽然她是受害者,但背了人命,她就再也不能轮回了,你魂魄不稳,又和她亲近,试着劝一下吧。”
“生尸的执念就是喜柳,如果他知道喜柳已经死了,魂魄还没等出来就消散,永世不能轮回。”
钟华抹了把眼,将泪意藏住,可心底的哀伤,却在怎么也止不住。
明明根爷爷和喜柳都是好人,凭什么被害了,还不让他们还手。
还有,到底是谁害了喜柳
昨天他问,卫明言只说喜柳会跟着那个人,到底是谁
桥断了,他绕的远路,刚走到一半,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男人正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走着。
他动作很缓慢,看得出来受了伤,可脸上倒是干干净净一点伤口都没有,但走路姿势很慢,像是走快了就会扯着蛋一样。
钟华认识他,他是根爷爷大哥的儿子,喜柳喊他做叔叔的。
当初,也是他说城里有人要领养,把人带了去。
“诶钟华回来了啊你小子现在是大公司领导了啊,混出头了别忘记你叔我。”
那个男人拍了拍钟华的肩,寒暄两句就继续缓慢的走着。
钟华站在原地,眼中赤红,他慢慢转过了头。
男人肩上,坐着一个女孩,发丝凌乱,衣衫也不整,正在仇恨的伸出小手掐着身下人的脖子。
她眼中满是血红,已经看不清除了仇人外的人了。
是,喜柳。
第125章 神棍(16)
王金川一路上龇牙咧嘴的到了自己家, 不能不龇牙咧嘴,他每走一步,都疼的浑身肌肉一抖, 简直就跟有人在拿着蘸了盐水的刀子在割一样。
他求着医生给开了止疼药,结果那破药一点用都没有,去闹腾着要退货的时候医院报了警, 没办法,只能拖着浑身都在疼的身体回了老家。
王金川不敢和警察打照面,先别说他身上还有之前偷到的钱包,就光是前段时间,他喝多了酒, 把一个看上去还像是学生的女孩子拖到巷子里差点成了事, 就足够让他胆战心惊的了。
最让他害怕的,还是那一天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
就像是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从那以后, 他浑身都在发疼,可医院就是查不出来一点症状,每天晚上,别的病人都好好地睡着, 只有他疼的浑身无力, 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那个女孩打在他身下的石头的伤好不容易治好了,却也有了后遗症, 要是以前王金川说什么也要想方设法的找出那个女孩子报复回去, 可现在, 他每天都疼的脸色发青,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之前偷得钱这段时间坐吃山空也都吃干净了,他还想故技重施去偷东西,结果疼的走路都成问题,手还没伸出去就让人家抓了个正着,没办法,这才想到了回老家来,至少家里还有个黄脸婆可以伺候着。
眼看着就要快到家了,王金川像是老人一样,停下来歇了口气,浑身都疼,尤其是腿,简直要站不直。
还有肩膀,酸酸的难受。
他正想要伸出手去揉一下肩膀,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血红眼睛,手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放了下来。
男人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那都是假的,是那个年轻道士骗他的,肯定是和戏法一样的东西,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他肩膀上也没有东西。
想着,他推开门进去,吆喝了一声,“人呢,老子回来了。”
屋里空荡荡的,桌面上有着因为长期没有擦拭的灰尘,角落里甚至还有大大的蜘蛛网。
看得出来,这个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男人眉皱起,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不得不确认了一个事实。
他老婆带着她的那些东西,不见了。
老婆不见了就算了,就连他儿子也没了影子,王金川脸色阴沉下来,一拳头打在桌子上。
“艹”
然后,疼的浑身一僵,半天都不敢动弹。
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只觉得脖子僵硬的难受,想着那个娘们肯定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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