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手腕一震,托着心脏的手朝叶航胸口处用力插-入!
被驱开的老勇几人只看到昏暗中金芒一闪,阿离的手已没入叶航胸口,随即叶航全身有柔光浮现,血咒环绕其人。
“老大有救了...”满脸雨水的王大头瞠大双目,几乎忘了自己腿上剧痛,扶着他的雷玲儿也直看得目不转睛——
阴家秘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看的啊。
“嘘..”老勇伸手止住王大头出声,他身旁,裹着一件黑色长袍的刘楚楚呆呆的看着形容恐怖已非人身的叶航,空洞大眼无知无觉的淌下泪水。
透过茫茫雨雾,几人看见叶航身形已开始变化,血腥獠牙在回缩,无数暴突青筋慢慢在平复,泛着紫光的鳞片一点点消失,随着血咒在他粗粝皮肤下的经脉游走冲撞,一道道皮开肉绽的可怖伤痕,也都开始自行愈合,长出嫩红新肉,胸口处更是惊人,三蛇为金芒所吸,化为血水,点点滴滴尽渗入心房四周的血管脉络......
待金色柔光散去,血咒隐入叶航后背,他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英眉挺鼻,俊美无双,只是双目依然紧闭,不言不动,垂着首的阿离似极疲惫,瘦弱肩头都微微颤动,抬起脸看向几人时,脸色苍白得令人心悸,那容姿依然清丽难言,雷玲儿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女子对于别的女子容貌看得尤其仔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阿离“仿佛”老了好几岁。
苗寨初见时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会看去,却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了,而且刚才一晃眼间,她分明看到,阿离皙白的十指指甲在神奇渐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章完结然后写一章番外就可以结束,不过现在看来估计还得加多一章了,因要带孩子外出做复查,还要回老家一趟把老父接来身边照顾,所以这章只能先写到一半,等我回来继续写,大约月底。
☆、世间无奈
阿离朝雷玲儿疲惫一笑,转而向老勇和王大头道:“他气血方通,得歇一歇。”随即,目光看向老勇身侧的刘楚楚。
刘楚楚烧伤严重,除双手外身上还有多处焦烂燎泡,破皮处一动便渗出血水,白皙肌肤上更是擦伤无数,被阴蓟禁锢多日,她已清瘦得有些脱形,皮肤显出不正常的苍白,一头乌发也略有枯涩,双目无神,浑浑噩噩,如无魂魄,明明摄魂术已失效,她却还是痴傻,只因受惊过度,以致魂不归心。
若不尽快帮她定魂,这女孩可能就要这样痴呆一生了。
“你所受之苦,泰半因我而起....”阿离低叹一声,轻掠至她身前,皓腕微转,再次自脉间挤出几滴鲜血喂入她口中,掌心贴向她眉心。
喃喃定魂咒语中,柔和内力注入,如清水般抚过刘楚楚身体每一处,不但一一归拢了散乱的神魂,甚至由内而外,将她的身体彻底地“修复”了一遍——
于外,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惨白肌肤渐变莹润,干枯长发也跟新注入了营养液一般瞬间变得柔韧黑亮起来,于内,轻微的近视,体内沉积的毒素,甚至偶有痛经的子宫,都在剥陈换旧,脱胎换骨,宛如新生。
可当阿离缓缓收手抬头时,连老勇和王大头也察觉到了不妥。
她看上去比刚才更加疲累,唇无血色,不胜清婉的脸明显又“长”了好几岁,再看不出少女的模样。
“阿离姑娘?”一旁黑猫不知为何叫得凄厉,老勇心中凝重,忍不住上前一步想确定自己是否看错。
“嘘—”阿离抬手做制止势,秀眉微扬,望向顶处被雨雾笼罩着的损毁严重的天宫。
老勇忽觉紧张,绵绵雨丝下视野受到影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四周除了半塌微晃的屋舍和遍地的乱石外并无他人,空气中却隐约有波动,仿佛危险正在逼近,这种感觉十分可怕,以至于他浑身寒毛倏地一紧,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腰间还沾着血的刀,雷玲儿腕间铃铛也突然震响,铃声急乱,在这幽冥浩荡的地底显得极为刺耳,不远处薄雾袅动,东一簇、西一团若隐若现地向这边飘来,老勇暗叫不好,立即飞身至叶航身边持刀守护,雷玲儿也立刻转身护在阿离刘楚楚及王大头身前,忽地,顶上塌毁天宫中传出尖啸,呼声刺耳,有如鬼号!
隐在薄雾中的活死人在啸声控制下身形顿现,迅疾朝几人扑来!
雷玲儿和老勇正要冲出,阿离倏地抬手,腕间红线嗖一声飞出,忽而暴长奇长拉成一道绳障挡在活死人前方,“来路已毁,你们跟它走。”她一面示意几人带叶航跟着黑猫往另一方向退走,一面用纤细五指拨控红线将碰触到红线的活死人弹震开!
侧方倒塌的房舍突然瓦砖粉碎,如雨点一般直向众人飞砸过来!几道黑影凌空越过红线,两人扑向还盘膝闭目的叶航,三人扑向正以红线设障拦住活死人的阿离。
只见阿离身躯微折掠向叶航处,右手三指一弹,狠厉抓向叶航胸口处的黑衣人手掌立时被她指风切断,鲜血四溅下,陡然止步尖叫起来!
纤指虚抓,红线急回阿离手间,纷飞石雨被“嗖嗖”击飞,转而射向来袭的黑衣人!
被她护住的几人不敢逞强,老勇立刻背起叶航就走,雷玲儿十指飞弹放出飞虫迅疾朝围攻阿离的黑衣人袭去,有两人不及防备被沾上,虫身瞬间钻入血肉,顿时痛得双手紧攥脸上半截虫身就要往外扯,可一扯更是痛得惨叫连连,几乎连肉带骨头都要被撕烂出来!放完身上仅剩蛊虫的雷玲儿一手扶起右腿受伤的王大头,一手抓着仍有点神志迷离的刘楚楚,毫不犹豫朝黑猫厉叫的方向急奔。
黑猫穿跃在半塌屋石间,几人拼命跟随其后,身后传来的黑衣人的惨呼让老勇心下微定,刺骨冰雨扑面而来,脚下所踏的是黑而湿的泥泞,不远处峭壁棱崖边有涧水急湍之声,就在几人穿过乱地赶到一处平台时,却眼睁睁看见前方连接地宅和出口通道,年岁久远却无半点腐朽的坚韧吊桥突然横空断掉,昏暗中,那一头出口处传来巨石机关砸落的沉闷之声。
断桥下是激流茫茫的暗河,没有了吊桥,这一道天堑如无飞翼绝难通过,出路更似已被封死,这下还在急喘的几人都傻眼了!
“下河滩——”阿离的声音遥遥传来。
脚下平台玉石铺就,两侧镶有荧珠,老勇奔到台边借光下望,只见阔大平台侧边均有小路下行,直通暗河阔大河滩,此刻上头地面暴雨如注,底下自然暗河暴涨,但沿坡而下的河滩依然还剩一半有余。
只是,这暗河翻涌奔腾,石笋处处,激流不时撞击岩壁声音轰轰,别说这会河滩上一片空荡,便是有船,只怕一入水也逃不过破碎覆没的命运,下去之后又如何离得开?
这时尖啸声再次传来,森冷惨厉如枭鸟夜啼,闻者耳膜似被尖刃划过一般,且已是发自山腰处,可见来者速度之快。
不管怎么样,听阿离姑娘的准没错。老勇顾不得头部再次裂开的伤口咬牙将背后叶航托紧,带头从小路向下方河滩奔去,雷玲儿带着另两人也跟着转向,奔到一半,阿离赶到,两手分别搭上老勇和王大头肩处位置,瞬时两人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就被她带着向前飞掠,而少了王大头的重量,抓着刘楚楚的雷玲儿也立时轻松不少,脚步微错间,身形已如行云流水般跟上了阿离!
几人速度极快,转瞬间便下了小道到达下方暗河阔大河滩上,此时洞顶地缝岩隙间渗下的水珠越来越多,可想而知这会地面之上是如何的狂风暴雨,不远处河水浮波汹涌,越近越觉声势如轰轰雷鸣,河滩上怪石嶙峋,间中处处是浅潭积水,本就是寒冬时分,这地下积水更是冰寒刺骨,一浸入便觉脚底发僵手脚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寒白着脸的阿离毫不停歇,带着几人直奔湍急河边。
待赶到河边,防雨外套什么的这会已统统不管用,所有人都被暗河里惊涛裂岸般扑涌在河边岩石的冲天水花浸湿,四周水雾弥漫,耳边涛声撼人心魄,再加上头顶淅淅落雨,一时间,竟有一种后有追兵,前路却已到尽头,不知还能往何处去的惊迫之感。
阿离松开老勇两人,快速自袖中抖出方才从阴家人身上取得的几张墨绿符纸,划开指尖,血代朱砂不停在符纸上画出旁人看都看不懂的咒文,几息间,符纸已被鲜红咒文覆满,雷玲儿隐约猜出她在作甚,惊觉世人难见的惊诡秘术即将展现于眼前,刹那间心潮澎湃得几乎难以自己!
只见阿离十指翻飞间,覆满血咒的符纸被折成一艘三面密封的小船,接着纸船被她抛向河岸浅滩,沾水瞬间,骤然膨大无数倍,竟变成了一艘至少可装五六人的巨大纸船,船身墨绿,上面密密麻麻的血色咒文在这阴暗地壳下微微发着柔光,望之只觉心宁神定,而暗河浪花正不断扑打船身,却是沾之即滑,半点也未能将它打湿。
阴家秘术,真是神乎其技,老勇几人只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