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今天中毒之事与荆无畏有关”长陵皱了皱眉头,“可是五毒门的事,他藏都来不及,暴露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不能确定和他有没有关系,但他突然着人喊你回府,恐怕不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长陵是踩着晚饭的饭点回的荆府。
天光黯淡,府内的家丁忙着点灯笼,看到小姐回来,都恭恭敬敬的哈腰问礼。
她本来是打算回一趟北厢的,走到半途遇上了薛宁玉,非要她吃过饭再去歇息,长陵懒得和这薛夫人掰扯,便由着她热络的把自己捎去正院的膳厅。
桌上的冷盘已经摆出了好几道,却不见荆无畏人,薛宁玉拉着长陵坐下道:“今日家中来了客人,你爹正忙着接待,很快就来。”
话音没落,长陵便听到脚步声往外厅内而来,她转眸望去,荆无畏当先而入,他看到长陵时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精光,随即道:“絮儿,你看看今日府上来了什么客人”
一道桃色倩影徐徐步了进来,她双手背在身后,身量娇小,笑起来自有一股可人的媚惑之气。
是明月霏。
虽然上次在马车内长陵没有睁眼看过这小丫头的容貌,但她娇憨中带着一点儿狠劲的嗓音倒是独特,很容易辨认的出来。
明月霏轻盈的步至长陵跟前,笑道:“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既是在五毒门土生土长的“小妖女”,明月霏怕是根本不需要求证,一眼就能辨出真假。
这一声“姐姐”,她所叫的不是“南絮”,而是当日被劫走的“那个姐姐”。
难怪荆无畏急着要她回府,原来他终于发现这个“女儿”多抵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长陵缓缓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道:“八公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我们东夏来做客”
明月霏歪头一笑,“我一向都喜欢云游的,何况,自你走后,我三哥就神思不蜀的,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于心不忍,就替他先来瞧瞧姐姐的近况,没想到啊你做了荆将军的女儿,倒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她话中有话,连荆无畏一听都不免肃起面色望来,长陵微微一笑,“舟哥哥对我向来关心,我在此就先谢过了。”
明月霏没有立马拆穿的意思,长陵便也不急着和他们翻脸,荆无畏一时之间似乎也有些瞧不清虚实,索性命丫鬟去端热菜,待四人都入座之后,他举杯道:“公主远道而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包涵。”
说罢,他先干为敬,明月霏也肆无忌惮的举杯回敬,一杯下肚之后,她又满上一杯,对长陵道:“这一杯,就让我来敬一敬门主吧。”
“如今五毒门都没了,又哪来的门主呢”长陵捻起酒杯,也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不过,如今金陵城处处皆是武林中人,公主孤身而来,万一叫人认出来,怕是会有麻烦。”
明月霏不以为意的一笑,“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我现在这个样子,又有谁能认出我呢”长陵道:“公主不同,当初那些被你毒瞎眼的人都已经好了,也许就在府外晃着呢,你千金之躯,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有什么差池,岂不是让我良心难安”
明月霏见长陵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肯撕下伪装,愣了愣,不由甜甜一笑,“姐姐,你可真有趣。”
荆无畏看她们二人你来我往,话中满是玄机,又流露出几分困惑之色,这时琳琅满目的菜色已经接二连三的摆了个遍,手一比道:“来来来,边吃边说。”
他这么说着,自己只是将菜夹到碗里,象征性的咬咬筷子,薛宁玉也依葫芦画瓢装样子,实际上根本不敢吃什么。
倒是长陵,该吃吃该喝喝,毫无半分避讳,,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与五毒门小妖女同桌共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她如此坦荡,整得连明月霏都不觉讶异了起来,心中暗暗道:这位姐姐倒还真是好胆色,难怪哥哥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其实,荆将军、荆夫人,你们不必担心,我若是想要下毒,根本不需要在菜里下手脚,”明月霏大喇喇的咬了一口羊腿肉,“美食当前,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薛宁玉闻言勉强赔笑道:“公主说笑了,我们对公主自是信任的”说着也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
“信任我”明月霏掩唇一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们中原人说信任我的”
荆无畏闻言背脊悄然冒出一丝冷汗来他一早听明月霏说自己的女儿是符宴归找人冒充来的,原本盛怒滔天,这才招女儿回来求证,却一时疏忽了这位小公主本身不也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毒蝎子
他端起酒杯道:“公主与犬子是朋友,又与小女也有故交,荆某自然是信任公主的。”
长陵闻言一怔犬子难道这明月霏是荆灿招来的
“我与令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若能与荆家结为友盟,于我大雁而言又何乐而不为”明月霏娇憨道:“只是嘛既是友盟,便不能有所欺瞒,否则就失了诚意对不对”
荆无畏客客气气道:“那是自然。”
明月霏手腕一扭,捏着汤勺搅了搅碗,不紧不慢道:“那好,我听人说荆将军手中有越氏的遗物,不知可否拿来给我瞧一瞧呢”
荆无畏闻言面色大惊:“公主从何处听得的消息我手中,并无越氏遗物。”
明月霏天真无邪道:“我听令公子提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呀”
“不可能”
“我不仅听说将军有越氏遗物,我还听闻那遗物之中有与前朝伍润有关的线索”明月霏巧笑嫣然,“当日令公子为了活命,恳求我手下留情,这才如实相告,怎么,你当爹的,也想走一遍儿子的旧路”
薛宁玉一脸震惊的看着荆无畏,“老爷,她说的这是”
荆无畏愤怒一拍桌案,站起身来道:“本将军说过,我手中,并没有什么越氏的遗物,若是公主再句句威迫,还恕我”
话没说完,荆无畏神情一僵,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腿下一软,坐回椅子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明月霏:“你”
薛宁玉也发现了不妥之处,“老爷,我、我怎么动不了了”
明月霏“啧啧”两声,“我方才都说过了,我若是要下毒,何需要在饮食里下手脚”
与此同时,厅内的丫鬟、家丁也都倒了一大片。
荆无畏的脸抽搐了好几下,“朱一郭四来人快来人”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朱一和郭四早就倒在外边人事不省,以膳厅为中心方圆几许之地,荆府内的人如死寂一般接连倒下,甚至来不及吭声。
“这毒名为醉如微,”明月霏提醒他道:“荆将军,一炷香之后,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眼睛也转不动了,话都说不了啦,然后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死去,一个时辰之后,就算有解药也迟啦。”
荆无畏一脸惊恐的看向长陵,“絮儿”
“嗬,”明月霏慢条斯理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您难道还指望一个冒牌货解我五毒门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 劳动节三天都黏在家码字儿,腰酸背痛脑懵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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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斗毒
防盗章 昏暗的微光中, 一缕微卷的额发垂下,那是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容, 只是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眼透着一股温和,在北雁, 这长相算是清隽的了。
长陵一讶。
她不是没见过样貌俊秀的人,昔日越长盛、付流景,哪个不是潇洒俊逸之辈
只是原本一直把明月舟想象成是那种粗犷疏狂的北方汉子脸,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下藏着这样一副风姿独秀, 免不得有些惊诧。
他看去才二十四五岁,长陵将睡了的十年岁月往自己身上一叠, 像是招呼个小弟一样对他笑了笑, “你长得倒还挺好看。”
以往在军营招兵时长陵也常常这样措辞, 诸如“哟,你生的真俊”“小子你看上去挺壮实”等等, 从未有人觉得不妥, 那时她是个男的, 男人与男人之间调侃几句,除了断袖的没人会往歪处想。
但她此刻是个女子。
尤其在明月舟看来, 还是一个又貌美又虚弱的妙龄女子。
这样的女子贴在自己的怀中仰头望着自己,朝他嫣然一笑更直白的夸耀他的样貌简直把他砸出个灵神出窍。
明月舟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他心头绳兜了千百个圈,硬是没接下话来。这山缝之中光线昏暗, 长陵也瞧不见他涨红的脸只看他呆站着不动, 皱眉道:“面具都卸开了, 你还愣着做什么”
“啊”
长陵一度觉得跟着个这么迟钝的队友多抵是求生无望了。
幸而墓王堡的兵比他们想象的要来的更缺心眼,他们闭着眼抓了个落单的小兵,点了穴扒了衣再套上铁骷髅将他往山里一放,惹得一大拨人追着喊打喊杀,也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