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所以会查到这儿,是追查荆无畏的蛛丝马迹中得来的线索,而荆无畏会知道燕灵村是因为他手中的越氏遗物。
也就是说,越氏遗物提到了燕灵村
那么贺彦贞料到越家会有子孙找来,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他还提到姓贺的莫非,当年他寄往贺家的书信,也提到了这件事
叶麒问:“既然村长手握环玉可是贺老太爷选定的继承人那另外半柄折扇也是在你手中了”
“伯父将那折扇放置于寺庙之内,究竟藏于何处,亦无人知晓。我虽为燕灵村村长,但在武学之上并无造诣,贺伯父也只是将此间来由告知于我,我由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另外半柄折扇。”村长道:“他将环玉交给我时,也曾说过,若贺家有人能破二十八星宿阵的贺氏一族进入村中,能解尸蛊,便将此环玉交给他。”
他说到这里终于将环玉递到叶麒跟前,叶麒接过环玉,心头微微一震:贺太爷定是为了救自己的族人以伍润折扇相诱,只是他没有想到当时外面战乱不断,贺家人并没有收到传书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这本属于贺家的环玉居然真的落到了他的手中。
当真是天意难料。
村长在屋中兜来兜去终于兜累了,“我想,贺伯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预料的人能同时造访二位若是下定决心,待驱毒过后,我可领你们前去寺庙之中只不过,纵然解开尸蛊,你们是否就是祖师爷所期盼的有缘之人,谁也无法保证。”
他把话撂在这儿,没有继续多说。
在场几人都不是笨人,村长说的再隐晦,他们也都明白拿到另外半柄折扇绝非易事,否则,村长怎么可能忍得住这么多年都不去窥视洞中玄机
只不过,他们既然一步一步走到了这儿,岂有放手的道理
夜色迷离,此刻燕灵山外火把俨然,大街小巷都被官兵重重围堵住,福泉酒肆也未能幸免。
一人飞快踱入酒肆之中,一见到大厅内的中年男子,便跪身道:“属下见过将军。”
那跪身之人右臂空空荡荡,正是游三,而坐于高座之上的人是荆无畏。
“起来吧。”荆无畏把玩着指尖玉戒,头也不抬道:“你在书信中提到已找到伍润秘籍,此事是真是假”
“此乃属下亲眼所见,”游三道:“村内石壁之上篆刻了秘籍,并且已有一位和尚练成此功。”
“喔和尚”
“属下也不知那人什么来头,只听小侯爷唤他师父。”游三道:“他们皆是武功高强之辈,属下也不敢离他们太近,只知道他们现下留在村中,正是为了修炼此功。”
“很好。”荆无畏点了点头,“这回,你立了大功。”
游三一听,面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至今不见徐岛主踪迹,我担心他已经遭到什么不测”
荆无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此人做事不按章法,本来还担心紧要关头他会碍事,如此倒也好”
游三看他如此轻描淡写,反倒有些不寒而栗,好在荆无畏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只道:“行了,你姑且退下吧,明日恐怕还有一场恶战,到时还需由你开路。”
“是,将军。”游三恭恭敬敬鞠了一礼,忙不迭的撒腿就跑。
与此同时,在距离福泉酒肆不远的一间农舍院内,有人站在一棵枯木下,抬头望着镶在墨蓝天幕上的月牙。
那人一身儒袍,衣和发都与村庄有些格格不入的飘逸,看去眉目温润,然而目中精光比月色更为刺眼。身后一个随侍的亲兵道:“大人,如今这燕灵镇四处都是荆将军的人马,听闻还有不少同行的高手,我们要否增派人手,以防万一”
“不必,荆无畏现下一门心思都在燕灵山中,”符宴归道:“他是留意不到我们的。”
那亲兵听大人这么说,自然不再多言,只道:“明日他们攻入燕灵山,荆无畏必会趁此机会除掉贺侯,我们到时是否要出手”
符宴归依旧望着天色,好似没有听到这句问话,过了好半晌,他才悠悠然道:“我们此次是来做黄雀的,戏看着就好,又何必自己入戏”
这句话亲兵懂了,刚要称是,又听符宴归突然道:“不过,有个人,得把她从这出戏里,拉出来。”
天光乍现之时,长陵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迦谷与村长仍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叶麒却不见了人影。
听到门外有点动静,她走到门口,发现叶麒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刷子正在刷东西。
她奇道:“你大清早的,在干什么”
“刷鞋。”叶麒提起一只洗的雪白雪白的鞋,正是昨夜她丢掉的那一只,“我早上在瀑潭边上捡到的,就是给那些人弄脏了,怕你没法穿,顺手洗一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多补补觉,还有空惦记一只鞋
“没有鞋穿怎么闯五关,斩六将”叶麒头也不回道:“我本来是饿醒采果子吃的,果子就放桌上,你先填一填肚子,鞋子很快就好。”
长陵:“鞋子都湿了怎么穿”
叶麒“嘿嘿”了一声,将刷子放在一边,右掌于鞋面上轻轻一旋居然凭空抽出了鞋内的水珠,他站起身来,嘚瑟地将鞋一递:“这万花宝鉴果然好使,以后出门都不用带换洗的衣服了。”
长陵翻了一个白眼:“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光是这一点能耐,我都很满足了。”叶麒不以为意的伸了个懒腰,“你不知道,多少人踌躇满志,多少人心比天高,最后只剩踌躇,只觉得天地不容”
“天无二日,人无二理。”长陵穿上鞋后冷冷道:“他们只是想多了。”
“对,想要的太多,才会不容于世。”叶麒轻笑了一声,“而我只要能保护的了身边的人,就心满意足了。”
“你保护你自己就好了。”长陵一脸无所谓,“我用不着你操心。”
叶麒闻言,逗趣的瞟了她一眼,“咦,我可没说我的身边人是谁啊啊啊,你别踩我”
长陵一拂袖,若无其事的回到屋中,任凭小侯爷单脚跳了一盏茶,等她再次出来时,叶麒觑着她一脸不高兴的神色,汗颜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真的生气啦”
长陵没理他,叶麒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跟前,“我就是看你昨晚睡得不太踏实,这才逗你乐一乐”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不好”长陵眉头一蹙,“我说梦话了”
叶麒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说梦话呢”
长陵一脸不相信他的样子,“我到底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两个字”叶麒憋着笑道:“救命”
长陵呆了一下。
叶麒轻咳了一声,“救命这两个字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啊我也实在很是好奇,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第90章 第九十章:庙斗
长陵确实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太过曲折离奇,以至于如何来去她都印象模糊了, 只记得她穿过一片刀山火海, 看到横尸遍野的越家军, 她漫无目的的翻开一具具尸身, 辨认是不是自己的兄长。
直到她掀开一人, 看清那人的面孔竟然是叶麒,她彻底呆住了。
一瞬间,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地,探见他尚有鼻息, 便毫不犹豫的将他扶起,为他输送真气。
忽然间,身后有一个飘忽声音传来:“你若再为他传功, 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暴毙而亡,从此再也不能报仇雪恨,你仍要选择救命么”
她回过头, 依稀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 好像是师父, 又好像是纪神医她分辨不清, 也无心分辨, 回头时望着昏迷的叶麒,坚定道:“嗯, 要救命。”
救了他的命, 纵是不幸死了, 他也替为我报仇,但若他死了,世上便没有他了。
长陵避开叶麒的视线,依旧是那一副面无表情:“呵,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会说救命你还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叶麒看她如此理直气壮,从善如流嘀咕了一句,“咦难道真是我听岔了”
这时茅屋门被推开,迦谷揉了揉眼问:“怎么都醒的这么早聊什么呢”
“在聊吃果子会不会不饱,”叶麒笑了笑道:“还有我们要不要去把住持大师挖出来”
失踪大半日的村长和了贞大师重新出现,一个村子的人总算定下心来。
有村长亲自解释,村民们望着长陵仨的眼神很快就从敌视转为了感激,一盏茶后,长长的板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迦谷如愿以偿的吃了一顿饱饭。
只是尸蛊之事,除了个别长老以及昨日被强行驱虫的病患外,大部分人并不知情,村长也不当场详述,只说村内之所以有恶灵来袭皆因他们身上有不祥之物,到时迦谷师徒能一一帮他们将其驱走。
这种荒唐到不能荒唐的话,换作是外头的人自不会轻信,而经过几十年洗脑的迷信村民自是深信不疑,望着迦谷师徒的神情瞬间视若神明。
待村长遣众人各回各家后,长陵与迦谷联手先将几位长老及了贞大师体内的尸蛊除尽,虽说过程很快,毕竟也消耗了不少真气,村长不至于要求他们一天之内就拯救一村人,知他们求扇心切,便答应先带他们去洞寺内探一探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