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对倒是没什么事,闲闲立在一旁甩着尾巴,见着他来,还冲他昂嗯昂嗯地一通叫唤,也不知道是给吓的还是兴奋的,罗用隐约感觉这驴子有点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三郎莫怪,这小子就是个浑不吝的,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那二叔连忙赔罪道。
“我管他是不是浑不吝,惊了我的驴子,总得给个说法。”罗用才懒得跟他装大方,要论年纪,对面那几个小子看起来明显是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看起来而已,凭什么他们就能浑不吝,罗用就得识大体。
“”他二叔被噎了个没话说,心道自己前些天刚刚写信给他的那些老友,把这罗三郎天上地下地夸了一遭,这才几天,棺材板儿的本性就又暴露出来了。
“还不快向罗三郎赔罪”这件事总归是自家这些子侄做得不对,陪个不是肯定是要的。
哪知那群臭小子们竟然也不肯配合:“既是有主的驴子,因何这大雪的天气竟让它独自在外闲逛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们哪知它是你家的驴子。”
“不知者不罪”罗用嗤笑道“我只听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却说不知者不罪,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傻子比皇帝还大。”
“你这是说的什么歪理”中二少年们也都听出来了,那棺材板儿骂他们是傻子呢,只可惜这时候却是不能把这个话挑明了说,一旦挑明了,那就成了对号入座,白白叫人看了笑话去。
“寻常走在路上不慎碰撞了别人,尚且还要赔个不是,你们几人今日这般惊扰我家毛驴,竟是不肯道歉”罗用对眼前这几个人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还不快给我下来”他二叔这时候也怒了,这群小崽子果真是欠收拾了,事情摆在眼前竟然还要这般狡辩,半点都无世家子弟的涵养风度,净知道扯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几句话就被人给堵得哑口无言,当真是给他们几家丢尽了脸面。
这几个少年口头上没从罗用那里讨得什么便宜,这时候见白家二叔像是真怒了,便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蔫蔫下得马来。
“还不快向罗三郎赔罪”白二叔也已经到了耐心的临界点,这浑小子若是还敢跟他犯倔,他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就把他拖回长安城去跪祠堂上家法。
“三、三郎莫怪,方才是我等唐突了。”白以茅打了个寒战,封建大家长制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这白二叔虽未出仕,但学问超群,眼光独到又善计谋,他的话不仅在白家好使,在相熟的几家之间也都是好使的。
“确是我几个唐突了。”面对白二叔那张黑脸,其他几个少年也都怂了。
“”罗用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连个客气话都没留一句。
“昂嗯昂嗯”他家那头大毛驴屁颠颠跟了上去。
“走了走了,回去干活。”那些旁观的工人,以及罗用的弟子们,虽然对于这几个少年的无理还是有几分不满,但是既然罗用都没说什么,他们便也不说什么了,有人招呼了一声,然后大伙儿便都扛着锄头扁担回去干活了。
不多会儿,这条大路上就只剩下白以茅叔侄等人,还有几个从许家客舍跑出来看热闹的。
“二叔。”白以茅嗫嗫道。
“先去吃饭。”白二叔到底心疼他们骑马跑了这一路,自家小孩管虽管,却不好叫他们伤了身子。
“哎”中二少年立马咧嘴笑了起来。
“”白二叔立马就后悔了。
几人来到许家客舍,白二叔给这几个臭小子点了一桌吃食,店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但这几个中二少年却半点不当回事。
他们来这里花钱吃饭,难道还要瞧谁的脸色不成。
“二叔这角子可真好吃”白以茅接连往嘴里塞了好几个饺子。
他的那几个朋友也差不多,一个个都跟饿死鬼投胎一般,这许家客舍的饭食本就十分可口,他们这几日顶风冒雪地赶路过来,也没怎么好好吃饭,这时候吃到嘴里,只觉格外美味。
“这便是那劳什子罗三郎的阿姊做的。”旁边那桌有个好事的,笑嘻嘻凑过来跟他们说了一嘴。
“”白以茅嘴里的动作顿了顿,他先是往厨房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夹起两个饺子丢进嘴里,不说话了。
待到填饱了肚子,白二叔便让他们回屋休息去了。
今日到这里来听罗用讲课的人不少,所以许家客舍的那些客房基本上也都满了,眼下便只剩下一个大房间,那屋里的炕头足够宽敞,这几个少年人挤一挤,倒也挤得。
连日的劳顿,再加上先前那一场对峙,极大地消耗了这几个年轻人的精神和体力,这会儿吃饱喝足,躺在热炕上,便觉有些昏昏欲睡。
“喂,白毛。”那边有人喊白以茅。
“嗯”白以茅这会儿正忧心呢,今日刚来西坡村便惹了祸,还不知道他二叔会怎么跟他老子说这件事,一个弄得不好,挨顿打都是轻的
不用说,他这几个兄弟,肯定也在为这个事发愁呢。
“你说我们明天还点不点饺子了”对方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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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呆瓜
罗用很明显地感觉到, 今日到来的这几个少年对他有些成见。
听人说起他们几人之后在许家客舍的表现, 也不像是人品有大问题的, 因何惊扰了他的毛驴却不肯好好道歉,还管他叫“劳什子罗三郎”。
不过他们有成见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罗用也懒得追究问题的根源在哪里。难道别人对他有成见,对他无理傲慢,他还得好言好语低声下去凑过去与人解释想得美
看他不爽就让他们不爽着呗, 他才懒得给这些小毛头当解语花。想给他找事那就让他们试试看嘛。
结果第二天下午罗用过去许家客舍给人讲课的时候, 打眼往厅堂里一瞧。
呦,那几位也在呢。这脸皮也是挺厚的。
白以茅这时候也是比较老实的, 只低头垂眼瞧着自己桌面上那块约莫一尺宽半尺长的小黑板,并不与罗用对视。
他二叔也说了,之后的日子,就让他们好好留在这里学习算术,那罗三郎若是还在生气, 就叫他们好生赔礼, 一直赔到对方不生气了为止,如若不成, 就让他们带上一封自己的亲笔信回去长安城,那信里头会写一些什么内容, 这几个小毛孩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今日倒是多了几个新人。”罗用在炕头上专门为他空出来的最好的那个位置上坐下,笑眯眯说道。
“”白以茅觉着,这棺材板儿明显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了。
“今日新来这几人, 不知算术基础如何,可跟得上”罗用笑眯眯问道。
“跟得上。”白以茅心道,形势比人强,耶耶我且忍了你这一回。
“九九口诀可会背”罗用继续问。
“会。”白以茅不屑,九九口诀有什么,村里的就是村里的,连这都要问。
“九章算术可有涉猎”罗用又问。
“略有涉猎。”白以茅哼哼。
听闻这罗三郎教的是一种比较另类的算术法,与他们先前接触过的很是不同,乃是从一胡商处学来。
白以茅他们几个朋友私底下讨论,认为这罗三郎就是走了个狗屎运,他自己本身应也没有多少底子,这时候说什么九章算术,就很有充门面的嫌疑,这么问他,倒显得自己很会一般。
“那我这里有个问题,你应也是会的。”罗用笑着说道。
“”来了白以茅绷紧神经准备应战。
只听罗用出题道:“你与另两个友人一同吃饭,点了两盘角子,一盘角子二十个,你的一个友人比你少吃三个,另一个友人比你少吃五个,问这顿饭吃完以后,你自己总共吃了多少个角子”
“”白以茅涨红了脸,这棺材板儿哪里是在出题,分明是在羞臊自己,定是他昨天夸角子好吃的话被人给学去了罗用那里。
“脸怎这般红可是不会”罗某人心情颇佳。
“待我想一想。”白以茅涨红着脸,强行按下心中恼恨,决定非要将这个问题解出来不可。
与白以茅同来的几个少年这时候也都在苦思冥想,还有厅堂中的其他人同样也在思考着这个题目的解法,有些人本来就是精与算术的,这些时日又在这里听课,整日思考着与算术相关的问题,所以这个题目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白以茅那几个就不行了,日常生活中需要用到这种算术技能的时候毕竟还是比较少,这几个少年人头脑里面的计算功能区基本上还都处于没怎么被开启的状态。
“诸位可都算出来了”过了一会儿,罗用问道。
“十六个。”厅堂中数人同时回答。
“如何得知”罗用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