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没有人住过,但东西一直齐全且干净。柳谦修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转身离开。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将客厅微弱的光关在了门外,床上的女人睁开了双眼。
她耳朵仔细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待听到另外一扇门关闭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抱着薄被,身体渐渐蜷缩蜷缩,最后双腿用力一蹬。
等蹬完了,她松开紧提着的气,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柳谦修公主抱她了,还同意让她住在他家里,还说她想怎样就怎样。最最重要的是,明天早上睁眼就能看到他了!
女人小小地激动着,又抱着被子又来回滚了两圈,嘿嘿偷笑。落地窗外雨声泠泠,全是她藏不住的欢喜。
慕晚不知道自己昨晚兴奋到几点,不过肯定很晚。因为早上被李楠的电话吵醒时,她有些起床气。
她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花三秒钟的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起床气烟消云散。
“喂,大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
李楠是经纪人,平时跟着米瑜跑剧组,作息也十分不稳定,有时候米瑜通宵拍戏,他也得跟通宵。
“《祈祷之城》今天晚上七点首映,你过去站下场子。”李楠安排道。
慕晚是配角专业户,这种站场子的事情很少会安排到她头上。一般都是米瑜没时间,李楠才会让她过去走个过场。配角站场子就是在台上站一会儿,主持人的问题也问不到她这里。等站完后,可以在影院里看首映。
她挺喜欢去站场子的,就当去看了个免费电影。不过慕晚今天没法过去,她今晚有戏要拍。李楠工作重心虽然都在米瑜身上,但也不至于会忘了这个通告。
“我七点要去剧组拍戏,《风雪》”慕晚提醒了一下。
“啊。”李楠应了一声,“刚要和你说,这个通告被取消了。”
她没演过重要角色,戏份很可能会删删减减到没有戏份,取消也算情理之中。而李楠刚一说完,慕晚想起了昨天吴妈问她的话。她双眸微敛,低头看着被子上的小雏菊刺绣,问道:“那我明天的通告呢?”
“明天通告正常。”慕晚一向没有事业心,她鲜少会问这么细致,李楠补充了一句,“编剧删减的戏份,没什么大问题。”
“知道了。”慕晚放心,笑道,“谢谢大人。”
挂了电话,慕晚也彻底醒了,她靠在床上,看向了落地窗。落地窗前窗帘拉上,只留了一条小缝,透进来一束光,不知外面天气是阴是晴。
她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去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帘。窗帘一拉开,满室盛夏的朝阳,将人的心情都照亮了。
慕晚伸了个懒腰,穿了拖鞋,去洗漱了一番。柳谦修昨天晚上收留她住了一晚,她更要早睡早起,不给他添麻烦才是。
洗漱完毕,慕晚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飘散着淡淡的沉香气,香味祖安脑,凝神安神。柳谦修的卧室房门紧闭,不知有没有起床。在慕晚想着的时候,她听到了几声猫叫,是从猫房里传出来的。
慕晚视线一转,她朝着猫房走了过去。猫房门口端坐着周易,见她过来,抬起爪子舔了舔。慕晚抬头看向猫房内,眼睫微颤。
柳谦修已经起床了,他坐在猫房的地毯上,手里拿着奶瓶,正在给三小只喂奶。三只奶猫,只有一瓶奶,柳谦修挨着顺序喂着,三小只的小脑袋随着他手里拿着奶瓶的方向,目标一致地来回转动。
猫房窗帘大敞,阳光倾泻,小奶猫身上一层软绒绒的茸毛,在阳光底下闪着透明的光。男人穿着长衫长裤,盘腿坐在地毯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已经快要见底的奶瓶,阳光穿透了手指,透了一层薄薄的光。
门口站着慕晚,柳谦修很快察觉,他侧眸看了过来,眉目清淡,眼梢还残留着没有褪去的温暖与温柔。
慕晚的心跳平稳地加速。
“早安。”慕晚收回心思,低头看了一眼地毯,耳垂发烫,她走过去坐在了柳谦修身边,道,“你起得好早。”
“它们饿了。”柳谦修垂眸看猫,沉声应了一句。
幼猫难养,不仅仅因为小猫生命脆弱,还因为费心费力,隔几个小时就要喂一次,三小只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离不开柳谦修的心思。
想到这里,慕晚想起了早上李楠的电话,她抬头看着柳谦修道,“柳谦修,我请你看电影吧。”
柳谦修抬眸,慕晚笑起来,双手撑在了身后做好,她看着三小只,说:“我演的电影,不过是个小配角,今天首映,我要去参加首映礼,可以看电影。”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柳谦修,小脸上藏不住的希冀,眼睛盈亮。
柳谦修收回视线,问,“几点?”
“晚上七点半。”慕晚觉得成功了一大半,急忙回答。她对柳谦修了解的少,柳谦修对她何尝不是。今天的电影,就当是两人独处,另外让柳谦修多多了解了解她。说起来,其实她也没什么好了解的,就是个小演员,无父无母,估计柳谦修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晚上有个手术。”柳谦修声调平缓,“可能会晚。”
“没事啊,你不用急,来就可以,我等你。”知道柳谦修这样说就是答应了,慕晚又笑了起来,低头看猫。
“我来吧,它们长这么大,我还没喂过它们早饭呢。”慕晚双手从地毯上抬起,伸手到了柳谦修面前,她坐直身体,架势摆得很足。
奶瓶里的奶水还剩了三分之一,要喂也快。柳谦修没有拒绝,将奶瓶递给她,慕晚拿了奶瓶去引诱三小只,然而三小只却丝毫不跟着奶瓶走,仰头冲着柳谦修喊。
虽然她经常过来看它们,它们也对她很亲昵,但她和柳谦修在一起的时候,三小只亲近还是柳谦修亲近得多一些。
最后,还是柳谦修将三小只抱起来,放进了她的怀里。
拿了奶瓶安抚,小奶猫停止了叫唤。慕晚手指戳着中分的小耳朵,毛茸茸的在指尖,特别舒服。她抬头看向站起来的柳谦修,开玩笑道:“它们现在好亲你,长大了我要带它们走,它们离不开你怎么办?”
慕晚说完,自问自答,指了指自己,说:“它们离不开你,那我能跟着它们一起留下吗?”
窗外白鸽飞过,安静的猫房里,慕晚的声音还在回荡,她说完后,看向柳谦修。柳谦修站在光影中,阳光照透了浅咖色的衬衫,隐约可见他线条紧致的腰线。他垂眸看着她,睫毛在下眼睑打了一圈阴影,男人声音沉沉,如山涧清泉。
“早餐想吃什么?”
脸上笑容一顿,慕晚望着他清透的眉眼,心跳微顿,说,“三明治和橙汁。”
“好。”柳谦修应声,起身出了猫房。慕晚看着他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三明治做法简单,慕晚喂完三小只去厨房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柳谦修站在餐桌前,正在接电话。
“嗯,我马上过去。”
慕晚只听到了个尾声,但听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要马上离家。慕晚没有坐下,她看着他,说:“你要走了吗?我也一起。”
“不用。”柳谦修收起电话,看着准备走的慕晚,唇线一抿,道,“你在这里,吃完再走。”
餐桌上摆放着早餐,还有一杯橙汁,柳谦修应该知道自己要出去,所以早餐只做了一份。慕晚睫毛一颤,她看着柳谦修的背影,一起跟了出去。
客厅里的阳光十分温柔,猫房里刚喂饱的三小只在叫,奶声奶气,中气十足。柳谦修看向慕晚,她直条条地站在那里,形单影只,眼睛一直看着他。他动作微顿,确认道:“电影是七点半?”
“嗯?”慕晚回神,看着他笑起来,点头,“是的,晚点也没关系。”
“知道了。”柳谦修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慕晚目送着柳谦修离开,感觉房子里的温情也像是随着他的离开一并被抽离了,变得冷冰冰的。
这跟在她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将三明治吃完,收拾好厨房后,慕晚没有久待,也走了。
上午开会,下午开始动手术,一动就是八个小时。做完手术,柳谦修手指微蜷,僵硬发麻。麻醉医师停了麻醉,助理将手术服脱下,柳谦修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安静地捏了捏掌心。
萧檀等这场手术完,就去手术室外找柳谦修了,被人告知他在休息室,他又来到休息室找他。
男人坐在长椅上,坐姿依然挺拔,眉目微垂,神色平静,但眼底透了些疲惫出来。也是,八个小时的手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手累得开不了车了吧?我送你回家。”萧檀看着柳谦修几乎麻痹的手,和他说了一句。
柳谦修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掌松开,修长的手指骨节微蜷,指节分明,“不用,现在几点?”
萧檀抬腕看手表,及时报时,说:“七点半。”
听到时间,男人眸光一动,安静地起身,开始脱白大褂。白大褂一脱掉,露出了里面浅咖色的衬衫和米白色的长裤。他身高腿长,一身棉麻的衣服穿得格外有质感。手腕袖口挽起,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腕骨和微凸的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