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爱不爱看血喷泉林江琬听着都发毛,掉头就走。
杀吧杀吧,罪有应得。
走一半,咬牙又回来了。
长风正准备落刀,双臂蕴力眼底泛红周身煞气四起,如修罗恶鬼一般看得让人害怕。
林江琬大着胆子往他身边跑:“再等等再等等。”
见长风一脸煞气红着眼地转过来,她捂着眼睛不敢看他:“要不别杀了,关起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拿皮鞭子抽一顿,泄泄恨也就算了”
长风还举着刀,半晌发现她没开玩笑,眼底红色渐渐褪去,和陆承霆异口同声:“你真残忍,一刀杀了多爽快,还用皮鞭抽,看你给他俩吓的。”
林江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之气,姨母表哥身下都湿了一片,表哥早就神志不清晕了,姨母面色苍白哆哆嗦嗦也不知嘟囔什么,像是在忏悔。
行吧,是她给吓的行了吧。
再回去的路上,马车后头就多了两根绳,拴着那二人。
长风也不管那二人是晕了还是尿了,反正专挑没人的小巷子走,一路扬鞭催马跑得飞快。
林江琬感觉后头俩人都快跑死了,拉开一边雕花小窗,不住朝外张望。
陆承霆觉得还是一刀杀了省事,可惜他也知道,一般女子都不会这么想。
世间女子最爱做的,不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等负心人回头么
别管是不是真回头,反正负心人给个笑脸,女子就又贤惠巴巴地伺候去了。
这要一刀杀了,狸猫还不得跟他急
想着就令人心中不适。
再看着旁边扒在窗口不断往后张望的林江琬,他顿时冷哼一声。
林江琬看得认真,感觉脖子后面阴风阵阵,她伸手挠了挠,回头看陆承霆,见他闭目养神,只当是自己多心生错觉,便没管他,继续看表哥倒霉去了。
不多时,脖子后又是一阵阴风
这样一路回了侯府,再下车时,马车后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长风没瞒她,告诉她已经让其他护卫接手,送去关外苦寒之地做苦工去了。
苦寒之地有去无回,多是累死在那边,永远回不来的。因为先前也不知他们听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活着都是个隐患,郡王不杀已是仁慈,再想留下来挨她的温柔鞭子绝无可能。
林江琬颇为感慨。
她没什么本事,原以为心中那被恨意丝丝绕成死结的地方,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没想到小郡王肯拉她一把恩怨在他手上,这样轻易就有了结果。
她的死结已解,表哥姨母自食其果,这感觉真好。
她愣了会神,最后还是反应过来管什么姨母表哥,她自己都顾不上了。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侯府二字,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搓着马车坐垫,看着起身要下车的陆承霆,犹豫半晌低头轻声说道:“我,我不是三姑娘,就不进去了吧”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林江琬不想进去,有些事就像窗户纸,一旦拆穿了,一切都变了味,还怎么好意思。
所以她就那么抠着马车上的坐垫,嘴唇抿得死死的。
陆承霆听她说不想进去,正要下车的脚步一顿,停下来回头看她。
“不进去”
她点头,其实要是能让小郡王带话道个歉倒是好,只是她也不敢说。
陆承霆没有意料中的狂怒或反对,而是索性折了回来,在她身边重新坐好,陪着她一起看着前方:“姑娘为侯府做了这么多,难道打算这么不告而别”
林江琬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有时也挺温和的。
被他这样一说,她都有点心中悲凉了,遂点头:“嗯”
“你想得美。”陆承霆打断她。
林江琬这才听出“为侯府做了那么多”原来是句嘲讽来着。
她这回真悲凉了:“郡王买的那些东西我不要,也保证不会给郡王添麻烦”
陆承霆似是意外她的天真,眼神想往她脸上看,但又收住了。
他说起正事来,认真中没有半分玩笑:“你的事情了结了,本王的还没两条路给你选,要么接着当你的三姑娘,等本王起了侯府的底就放你走,绝不食言。”
他此行是圣上吩咐的事,办不成也不能糊涂着回去,至少伤他的人是怎么回事需挖个清楚。
要挖,就势必要在侯府接着住下去。
“三姑娘”要是这会跑了,他还怎么住
林江琬坚决摇头:“另一条路呢”
“跟你表哥去做苦工,估计这会人还没出城,我让长风送你撵上他们,能赶上一路照应。”
林江琬只觉一阵眩晕。
她一见他就老鼠见了猫似的,提心吊胆伏低做小这么一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中间受了他多少冷嘲热讽和带刺的话。
他不能看在她态度这样恭顺的份上,放她一马么。
就算不肯放过,两条路也该让人有个选头。
这样的第二条路,她又不是疯了傻了。
陆承霆终于还是微斜了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见她眉头紧锁,像是被怄得不行,但因为生性谨小慎微,脸都怄青了还是忍着。
这表情不错,看来已经选了该选的那条路。
本来他正心烦接下来该从哪里查起,有人跟他一起不开心挺好的,再说他看侯府处处不顺眼,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进去,就想有人陪着。
谁知正这样想,就听身边她终是忍不住了,仔细听还能听出原本弱而谦卑的声音中隐约多了一丝磨牙之音地:“不就是找刺伤郡王的人么郡王若能放我,我也许能帮上忙”
陆承霆眼睛一眯,说她傻吧,有时候到也不傻,知道他要什么,还知道交换条件。
说她不傻吧爱给自己揽一身破事既然她能帮上忙,那就更不能放她走了不是
“你知道是何人伤我”他敞着腿,闲适地靠在一边,就那么眯着眼睛看她。
他当然知道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那群人训练有素而且有周祥的计划和调度,更是从他们出了京城不远就开始咬在身后了。
这一路他与对方交过不止一次手,十二骑都探不出对方深浅来历,一个乡下土狸猫能知道个什么。
林江琬看了一眼他肩膀:“我认得伤,认得毒,认得汝城哪里能弄来这些,还认得我自幼在汝城长大,对此处知道的不少。”
说罢一脸固执看前面,等他松动好奇。
这法子到有可行之处,陆承霆坐直身子,忽然很想试试她经不经得住拷打,之前她说那什么皮鞭抽表哥一听便是信口胡诌,怕是没见过真家伙。
有心想让她开开眼,又想到她那性子,外头看着硬,其实一句狠话就怂了,唬她简直没意思。
眼看时辰不早了,他不愿在十拿九稳的狸猫身上耗费功夫,索性开了价:“除了现在离开侯府,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说出来我考虑考虑。”
说的跟她大限将至似的。
林江琬真的要忍不住了,想挠马车壁,也想挠郡王的脸。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侯府,但也知绝无可能了。
退而求其次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也格外认真看他:“郡王若能把真的三姑娘找到,我就都听郡王的,愿告知药方的秘密,也愿全力襄助郡王找那行刺之人。”
陆承霆微微一愣。
找三姑娘下落怎么扯到这事上了之前在去来仪楼的路上,听她讲那些经过,那时候他就默认三姑娘是个死人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提了这么个要求。
就他对她的了解,就是要把那车里那几盒子金首饰据为己有也比这合理些。
他斜眼看她:“想不到还是个善人。”
林江琬见他的眼神从金首饰盒子上略过,知道他想的什么,顿时一阵气闷。
这上哪说理去
她可不就是个善人吗
当初这事如果反过来,若换成是三姑娘大难不死,醒来变成她这个穷郎中,三姑娘闭口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自己往日身份,旁人也不会觉得是三姑娘存心隐瞒欺骗占了她的身份,只会觉得三姑娘一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说出来万一会有性命之忧呢。
而她变做三姑娘,只要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大声嚷嚷说“我不是你家姑娘,我不能吃你家米穿你家绸”,那就怎么都觉得像是贪图侯府富贵,也贪图三姑娘身份。
其实事都是同一个事,说白了还是因为她又穷身份又低微没啥可贪的。
但在她眼里,其实侯府也没啥可贪的老夫人的病她给治的,陆承霆也算侯府女婿吧,肩上的伤也是她给治的,现在捞三姑娘还得她拿自己当条件去使劲。
虽然她做这些,一半都是为了自己,但她贪什么了怎么就不是善人了呢
可若说她不是贪,只是被搅合进来磕磕绊绊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