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捻着他的手指,“谁让你是天人之姿呢。”马屁拍到底。
晏玉笑笑,放开了她,“早点休息。”
他回到境园。
洗完澡,他坐在书桌旁,发送视频邀请。
简誉刚接通,看了一眼时间,“是我晚了。”他裸着上身,下身仅围一条白色浴巾,大剌剌地在电脑屏幕前走动。他和晏玉的审美很一致。背肌起伏,腰间窄实。步子迈得大了,晃得浴巾直往下掉,几乎要露出股沟。
晏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简誉回头,“非礼勿视不懂吗?”
“你都开视频了,我为什么不看?”晏玉迷花眼笑。
“你迟早男女通吃。”简誉进了衣帽间,换上休闲家居服,再走出来。“你怎么突然问起那个名字?”
“问名字怎么了?”晏玉脸上的笑意渐淡,“你订婚那天,她人你都看到了,不见你有反应。”
简誉坐上转椅,“跟在你身边那女的,是荆觅玉?”
“嗯。我没跟你介绍她的名字。”晏玉靠向沙发,“但你光记孟泛玉女朋友名字,不认她样貌吗?”
“我只见过她一两次。”而且,简誉几乎没有正眼望过荆觅玉。“孟泛玉经常念她名字。你没听过?”
“我和孟泛玉,私下从不联系。”
简誉双肘撑在桌沿,“孟泛玉的死因,你总该听说过吧?”
晏玉眼里没了笑意,沉郁阴霾。“略有耳闻。听说是被他女朋友害死的?”
“孟家是这样认为的。”简誉陈述:“他们一群人去玩野外荒野逃脱,由于场地管理的疏忽,围栏有一道门忘锁了,孟泛玉和荆觅玉从那道门出去,在丛林中迷了路。救援队搜山三天——”说到这里,简誉顿了下,“找到了孟泛玉的尸体,和荆觅玉。”
晏玉倚着沙发,落地灯旁的他,眸子黑压压的。
简誉问:“屠山,还记得吧?”
晏玉没什么表情,“半山养鸡的那座山?”
“嗯。野猪突袭养鸡场之后,养鸡场就撤走了。深山没人敢去。”简誉微眯眼,“说起来,孟泛玉逝世六年了。”
晏玉回想着新闻的字句,“孟泛玉被野猪咬的?”
简誉点了点头。
晏玉追问:“他女朋友毫发无伤?”
简誉说:“身体的话,除了饥饿,没有受伤。她好好地藏在一个山洞里,洞口被堵了,野猪进不去。这就是孟家恨她的原因。”两个人都死,孟家心理才平衡。“荆觅玉亲眼看着孟泛玉死亡,精神崩溃,犯上了ptsd。”
晏玉琢磨一下。六年前,荆觅玉正好22岁。想来空白的那三年是犯病期。
“孟家不放过她,言语恐吓,舆论暴力,她被逼到了临界点。”简誉最终都没有说出那个疯字。“我原来猜测,孟家把她给暗杀了,没想到她还活着。”
“孟家前几年危机四起,自身难保。”
简誉看着晏玉,“你现在跟她什么关系?”
晏玉轻轻笑了下,“我追她。”
“玩玩的吧?”
晏玉没回答,问:“她的病是在哪家医院治的?”
“复祝市的一家疗养院。她大学的班上都传她疯了,她在这儿待不下去。”
“你说的这些,是孟家披露的真相?”
“这件事,只有孟家出来陈述。当年,荆觅玉神神叨叨,什么也不会说,说出来也没人信。”
“那么,真正的经过,只有她和孟泛玉才知道。”
“遇险,弃人于不顾,是人的本性。孟家的猜测不无道理。”简誉平时惜字如金,也就在晏玉面前才能讲长句子了。他正要去泡杯牛奶,润润嗓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坐下来。“最初的新闻报导中,有这样一个描述。孟泛玉和荆觅玉被救援队找到时,是手拉着手的,不过,一个死在洞外,一个昏在洞内。后来,孟家出面,媒体就把这段话给删掉了。”
“嗯?”晏玉这声只是语气词,并无疑问的意思。
“他们感情很好。孟泛玉原想毕业之后,就向荆觅玉求婚。因此,也不排除,他们的爱情能够跨越生死。”简誉面若冰霜地说:“毕竟,孟泛玉和我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我觉得,荆觅玉和我们,也是有区别的。”晏玉笑看简誉,“好了,基本了解了。今天先这样。”
晏玉关掉视频。
他和孟泛玉只是点头之交,见面招呼完就走。两人生活中的交集少之又少。
如今回想起来,晏玉才知道,他见过荆觅玉。
就在孟泛玉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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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那场葬礼,是在一个雨天。
这雨连下三日,连绵不断。
晏家本来派晏晁过去参礼,谁知晏晁赶赴一个毕业研讨会,晏风华就推给晏玉了。
晏玉在葬礼的前一天,才收到这通知。他刚染金发不久,蓄着一条小尾巴。
李和志惴惴不安,“小少爷,你这发色,出席葬礼不太合适吧。”
晏玉挑了挑小尾巴,望着李和志准备的那套黑西装,想起从前孟泛玉的那张脸。
虽说没交情,但也没怨仇。
晏玉连夜染回了黑发。
葬礼那天早上,晏风华叹声,“孟泛玉从小到大都是资优生。孟二老白发送黑发,真是可怜啊。”
李双英端起汤,“天灾人祸,英年早逝。有时候也是运气的事。”
晏玉坐在长桌的尾端,沉默不语。
上午,李和志开车,送晏玉过去。
抵达追悼会场,晏玉接过伞,“李叔,你回去吧。”他转身往草地走。
蒙蒙细雨,雾惨云愁。
室外挂满霜白小花,葬礼花圈一直摆到室内。亲人们声声悲痛的哭泣,让花草都衰残不少。
离会场入口不远,有一棵粗壮的槐树。
树下,两个黑衣男推搡着一个女人。
看女人的脚步,似乎是想奔向会场入口。
一个黑衣男拽住她的手臂,往回拉。
晏玉挑起了眉。这女人十分嚣张。一袭暗红的连衣裙,头上松松垮垮串着一片红色发饰。摆明就是来闹场的。
女人被黑衣男的力道,扯得撞上了大槐树,转着圈将要跌倒,险险稳住身子后,她又直直再往会场冲。
两个黑衣男一左一右架住她。
她发出鸮啼鬼啸的喊叫,凄厉惨绝。
这时,孟家一位女长辈匆匆走向大槐树。她没了往常的端庄贵气,气急败坏地指向女人,嘴上说着什么。
女人还在尖叫。
好些宾客把视线挪过去。
两个黑衣男赶紧把女人架到槐树的背面。
女长辈转身也躲了过去。
女人的声音变得小了,还断裂起来。
伞下的晏玉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红裙衣角在树下扬起,又消失,再扬起。直至不见。
他缓缓地走过去。
听见女长辈的声音,“你这个死疯子还有脸来?上回没打死你,是你命大。这次我就让泛玉瞧瞧,你这杀人凶手是怎么惨死的?”
这话听在晏玉耳中,竟比之前女人的尖叫还难听。
女长辈保养得宜的手,抓着女人的头发,使劲地拔。高跟鞋的鞋跟不停地踢着女人的腿。
女人“呜呜”地叫,张大的口中,含着灰色的什么东西。
晏玉直觉那是一团污泥。
女人痛苦不已,开始做出吞咽的动作,喉咙一上一下的。
他冷冷地开口:“孟夫人,你在自己侄子的葬礼上杀人,有愧他的在天之灵吧?”
女长辈精致的五官几乎扭曲,她怒目而向晏玉,“家事,外人就别插手了。”
“你在家杀人,和在外杀人,法律会因为地点不同而酌情轻判吗?”晏玉长身玉立,勾出一抹笑,“宾客那么多,孟夫人可别丢了孟家脸面。”
女长辈见到已有宾客驻足围观,气得嘴角都发抖。她最后踢了女人一脚,恢复成贵妇姿态,优雅而去。
两个黑衣男把女人往地上一扔,跟着离开。
晏玉走近才发现,女人的红裙并不是暗红,而是艳红,鲜得像是春天的花。
怕真是疯子。
将葬礼当成婚礼了。
第42章 城堡
# 042
好像也没有疯得太彻底。
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 还记得把口中的污泥吐出来。
不过, 她吐到了手上,手又抹了一把脸。她抹完脸, 转身要往会场跑去。
那两个黑衣男远远向她挥拳头, 目露凶光。
她哪里看得见, 继续向前跑。
然而,跑了两步,不等黑衣男威胁, 她自己停下了。
晏玉向前走。闲事管过一回,仁至义尽了。
经过她身边,他慢了慢脚步。
她在抚裙子, 抚两下又摘了鲜艳发饰, 用满是污垢的五指梳理头发,越梳、越脏。
雨一直下,她浑身都湿透了。
远处是孟家的哭声,耳旁是女人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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