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伊丽莎白的尸体被破坏得很严重。”作为亲历者，迈克尔点点头，“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甚至有一部分内脏被扯到了身体外面。弗兰克不忍心她被人那样，还从家里取了衣服给她换上。”
“你说什么？换了衣服？”爱丽丝忍着不适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凯西·扬的死亡照片。“警方在弗兰克家里找到了凯西失踪时穿着的染血的衣服，但你看现场照片。”她把照片放大，“凯西明明是穿着这身毛呢裙被人剖开胸膛的。”如果凯西被人剖开胸膛时是穿着毛呢裙，那么警方在老板家里发现的那件衣服又怎么可能被鲜血浸透？
“你的意思是……”迈克尔恍然大悟，“凶手先给凯西换了衣服，然后剖开了她的胸膛取走肝脏，然后……”
“然后再把凯西原来穿着的衣服上染上血，放在弗兰克家里。”还真是煞费苦心。“迈克尔，四年前的旧报纸……为什么没有提及过你们给死者换衣服的事？”老板保存的旧报纸和爱丽丝在网上找到的一样，都只字没提过死者衣服被亲友换过。
“当时的案子影响很大，警察和学校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迈克尔回忆，“伊丽莎白的尸体是一个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同学发现的，他看到后就直接给弗兰克和警察打了电话，并且组织当时在场的其他同学帮忙尽量驱赶了人群。”学生时代还是很纯真的，发现同学遭遇了那样的不测后，没有人趁机通知媒体。“因为警方赶来及时事后又封锁了消息，所以媒体赶到现场的时候我们已经给伊丽莎白换好衣服了。”也因此，所有媒体上刊登的遇害者照片都是被迈克尔等人换过衣服之后的。
“这算是个疑点吗？”迈克尔紧张地看向爱丽丝。
“算吧，但我们很难凭借这个线索直接把弗兰克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就算衣服的事情可以证实此次凶手是模仿作案，但想要让纽约警方重启调查程序，只怕这一点不够。“别急别急，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对他有利的证据。”大花、二花乖巧地趴在一边，一点也不闹。
“等等，独家新闻？！”一张旧报纸刚好被贴在两只花的脑袋顶上，爱丽丝几步过去把报纸摘下来，“‘本报记者威廉·杰克逊独家新闻……’2014年6月9日？《曼哈顿先驱报》关于四年前案件的报道比其他的报纸早了整整一天？！”伊丽莎白·巴克的尸体是在2014年6月9日凌晨被发现的，纽约的纸媒们6月9号那天根本没来得及刊登最新消息，只有《曼哈顿先驱报》。“‘受害者的尸体被人随意丢弃在哥大校园的一处雕像上……’迈克尔，你看这份报纸。”《曼哈顿先驱报》抢到了头条消息，那位名叫威廉·杰克逊的记者在报道中描述死者的尸体是被人“随意丢弃”而不是被“摆放”，而且……“他在报道中说伊丽莎白·巴克的肝脏被人用熟练的手法取走了，并说死者身上满是鲜血。”
“你的意思是……”重新回忆昔日同学死亡时的惨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工作，“你意思是……这次的案件……”迈克尔有点不太确定。
“凯西的尸体被人换了衣服，丢弃在垃圾桶里，肝脏被人用精准的手法取走了。”爱丽丝又仔细翻看了其他报纸，“四年前的案件里后来的纸媒们大都引用了《曼哈顿先驱报》的报道，对于现场和死者状态的描述也大致相同。”这次的凶手是根据以前的旧报纸模仿作案。
“那我们……”
“重大消息！”一直开着的电视机突然插播了新闻，“本月在曼哈顿发生的三起少女失踪案中，最后一位失踪者凯西·扬的尸体已经被警方找到。经过纽约警察局重案组探长卡梅陇布尔的仔细调查后发现，本次案件与四年前在哥伦比亚大学发生的那起耸人听闻的女学生被取走肝脏案有关。本次的受害者凯西·扬，她的肝脏也同样被人取走。布尔探长表示，他们现在已经将两起案件合并处理。并且经过本台调查后发现，今天早些时候被警方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伊丽莎白·兰斯，原名弗兰克·兰斯，正是四年前那起案件的受害者伊丽莎白·巴克的男友。现在警方证实两起案件系同一人所为，那么这位伊丽莎白·兰斯，也就是弗兰克·兰斯，到底在当年的案件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是否当年就是他杀害了自己的女友？目前依旧下落不明的两个女孩子又是生是死？布尔探长将会在一小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什么意思？”迈克尔目瞪口呆，“他们……他们这是要把弗兰克彻底变成凶手吗？”一旦警方在新闻发布会上意有所指地暗示弗兰克就是凶手，那么就算最后证实事实并非如此，也晚了。
蜂拥而至的媒体会摧毁弗兰克的生活，从此之后，所有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更别提精神上的打击……
“我们去警察局。”事情到这一步就拖不下去了。“迈克尔，你把这些复印一份全部带上。”把需要的资料装起来，爱丽丝咬了咬嘴唇，“我们去找那个布尔探长谈谈。”什么破探长！
“我们自己去行吗？”迈克尔紧张地跟在后面。“那些警察会相信我们的话吗？”他心里没底。
“不行也得行。”事关老板下半辈子，别说是赶鸭子上架了，就是赶鸭子上吊她也得拼一把。“一会儿你跟在我后面别说话。”她要是惹怒了警察被抓起来，总得留一个捞人的在外面，“我们刚才整理的资料，你准备一下，要是那些警察不肯听我们说话，你就把我们发现的疑点给城里每个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媒体都发去一份。”美国总统都推特治国了，他们报纸破案也不是啥大事。
“该死的。”看看依旧毫无反应的手机，爱丽丝心里着急。“怎么不回我呢。”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难道她这次真的求助无门了？
……
“布尔探长，卡梅陇布尔探长！”纽约警察局总部早就被媒体们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了。爱丽丝和迈尔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挤进来。“我们有重要发现和您说，关于这次案件的！”警局里乱哄哄的，爱丽丝扯着嗓子喊。
“哈？发现？”卡梅隆回头。作为负责此次少女失踪案的探长，他自然认得跟着犯罪嫌疑人跑前跑后想办法、叫律师的爱丽丝和迈克尔，“小姑娘，现在案件证据确凿，你们就别白费功夫了。”那个鲍威尔·格林律师还真是难缠，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给他们找了很多麻烦。“回去吧。”他挥挥手，示意一旁的警员把明显是来找麻烦的两个人带出他的办公室。
“布尔探长，您把这次的案件和四年前的案件合并侦办，就没发现什么疑点吗？”死死扒着门不松手，爱丽丝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想留在警局，“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将于半个小时后举行新闻发布会，布尔探长，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些？”狠狠甩开拉着她胳膊的警察，爱丽丝拼命往前挤。
“嘿，小姑娘。”竖着一只手指做着警告的动作，布尔示意其他警员先放人。“伊丽莎白·兰斯有作案时间，他家里也发现了凶器和血衣，并且他与四年前的受害者还是情侣关系。”探长先生表情严肃，“你要是再闹，我就以妨碍执法的罪名逮捕你。”他已经对无理取闹的学生很有耐心了。
“布尔探长，您任职纽约警察总部多年，却一直没能升职。”Google是个好东西。“您在探长的位子上坐了十二年，三年前您终于有个机会升职，但却被同组的另一位探长抢去了机会。”走进办公室关上门，爱丽丝没理会其他人。“我听说近来纽约警察总部的某位副局长要退休了，新任的人选会在重案组的几位探长里诞生？”布尔那么急功近利，一定与这次的升职有关。
“小姑娘，你再胡说，我就让人逮捕你了……”布尔那么多年的探长不是白做的。他可不是被吓大的。
“纽约探长为升职忽略关键性证据冤抓受害人……”看到房间里的其他警员为了避险自动走出去，爱丽丝示意迈克尔把他们带来的资料拿出来。“这是四年前的《曼哈顿先驱报》，上面关于案件细节的报道与这次发生的案件吻合。”把简报拿出来摆在办公桌上，她自动过滤了对面探长吓人的目光，“布尔探长，您既然把这次的案件与四年前的案件合并侦办，想来是找到了关联。那您再仔细看看这个呢？”她暂时找不到能证明老板清白的直接证据，只能用这个了。
“我记得你叫……索恩？”布尔脸色吓人，“小丫头，警察破案不是玩游戏，你刚才已经涉嫌诽谤。”
“不，我只是陈述了一下如果您一会儿真的召开记者会，明天将会出现的头版头条而已。”把简报和得到的案发现场照片一一对比放好，爱丽丝示意迈克尔出去。“凯西·扬尸体被发现现场的细节与四年前《曼哈顿先驱报》的报道一致，如果我老板真的是凶手，他不会犯这种错误。”敲了敲桌子，她示意探长仔细看，“我能找到的疑点相信外面那些守着的记者们会找得比我更多。布尔探长，我不是为谁开脱，我只希望真凶能够落网，无辜的人不会含冤。”要是卡梅陇布尔不肯放弃一会儿的记者会，迈克尔会把这些疑点连同布尔探长正处于升职关键期的消息一起放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