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厉海已经看中两套不错的房子打算搬出去住了,为了接送舅妈所以没提这事,打算再在舅舅家住半个月。
公司注册成功,各项手续也都办齐全了,员工一招齐公司就开张了。
向新和另一个合伙人程林来的时候都是带着项目来的,属于技术入股,公司开张就开工,使得厉海更多得可以操心技术层面的问题,而不必出去跑关系拉项目。
虽然这是早晚得干的事,但能把这事推给向新他们是最好不过的了。
员工们各司其职,一切步入正轨,他也不需要像前阵子那么忙,接送舅妈都很准时。
打针打了一周,这天去接舅妈的时候听她说起来隔壁床今天新搬来的病友:“哎哟,小姑娘长得可好了,年纪也轻,才二十多岁,没想到就得甲癌了。”
厉海心一个咯咚:“叫什么啊?”
“没注意。”舅妈继续说,“我看她床尾贴的是‘甲状腺结节’,这个很常见的,我好多同事也有,尤其是女人,上了岁数都有结节,不过她要住院还要手术这个程度的话,估计就是恶性肿瘤你知道吧。”
厉海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秒,总觉得舅妈说得就是温轻,可又拼命否认:“年轻人得这个病不常见么?”
“我反正是没见过的,因为这种病都跟情绪有关的,就像乳腺癌似的,中年妇女比较常见。”舅妈觉得厉海脸色不好,“你感冒还没好么?要不要开点药吃吃啊?”
“哦,好了。舅妈,听你说的感觉像我一朋友,你明天去的时候看看他叫什么名,跟我说一声,真是我朋友的话我就去看看。”
“好的呀。”
厉海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就算之前想过温轻可能得病了,可真要这么直接面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狠心。
辗转反侧了一晚,查了不少关于甲状腺结节的信息,看得心惊胆战的。
第二天他没等舅妈看了告诉他,而是直接把车停在地下,跟舅妈一起去了病房。
三人间的病房只躺了一个在输液的婆婆,舅妈坐到中间床上,指着靠窗的床位跟厉海说:“可能做检查去了。”
厉海已经走到床尾看见了病人姓名。
温若昀。
真的是她。
厉海耳边仿佛有扑面而来的海浪,盖过头顶,令人窒息。
舅妈看这情境,明白了:“是你朋友啊?”
厉海点点头,拖了个板凳坐在两张床之间的过道上:“我陪您输会儿液,等等她。”
舅妈叹气:“哎哟,真是你朋友,哎,真可惜啊,才这么年轻呢。”
温轻回来的时候看到厉海很是吃惊,厉海面无表情地跟她打了声招呼:“送我舅妈来打针,刚才看到名牌的时候发现是你。”
“啊,真巧。”温轻说完这句,坐回自己的床上。
其实也不能算是巧,这医院是江城看内分泌科最好的医院,病房更是挺难排队,同期看病的病人住在一个病房也不奇怪。
舅妈看他们打完招呼就不说话了,觉得厉海这样不太有礼貌,就替他找补了几句:“刚才人不在的时候你不是挺着急的么,班也不上了在这里等着,怎么见到你朋友了反倒不说话了?”
温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厉海没有否认,也没说更多,跟舅妈说:“我就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其实也没很熟。舅妈你歇会儿吧,我下午来接你。”
和舅妈道完别,厉海又跟温轻打了个招呼:“早日康复,我走了。”
不咸不淡,看起来真的像不熟。
他猜温轻估计很怄,又觉得温轻大概是不在乎的,她怎么想的和他无关了。
下楼坐进车里,他发动车子半天没开出去。
真的无关了么?
他想起来平安夜那个晚上,在不太大的快捷酒店里,她趴在他怀里蹭他的样子,那都是装得么?
他拨了温轻的手机号码,电话提示是空号。
也是,她肯定要更换联系方式的。
只是他太久没联系她,通讯录的名字成了个刻意忽视的符号。
下午来接舅妈的时候,他上楼去接的,给温轻买了个果篮,像探望老朋友那样。
温轻客气地道谢,当着他的面就拆了果篮,剥了橘子吃,边吃边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为了保险想着能切掉就切掉吧。”
“嗯,结节这种很常见,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温轻和他挥手:“好,再见。谢谢你的橘子,挺甜的。”
刚走出病房,舅妈就小声地告诉他:“我今天听明白了,牌子上写的是结节,但是很严重的,是结节钙化,怀疑是恶性,当然良性恶性这得手术的时候切片做病理,定了周五就做手术呢。”
“手术,把结节切掉?”
“切甲状腺啊,就是不知道她这情况是切一边还是两边都切掉,受罪了。”
厉海白天又查了不少甲癌的资料,都说这病在国内是过度治疗,很多情况在国外是不会动手术的。作为癌症里面状况最轻的甲癌,在国外已经降级成非癌症了,因为治愈率其实很高。
他问舅妈:“她家里谁来了啊,跟医生说好了,医生要求必须做手术么?不是可以先穿刺做个检查看是否恶性么?”
“所以才说严重嘛,彩超直接就能判断了,而且还做得这么急……还有她家里,不清楚怎么个情况,医生要求家属来,她就说没有家属,到时候会有同事来,哎你知道她家什么情况么?都做手术了怎么能没个人来呢?”
“不知道。”厉海确实不清楚温轻家里什么情况,或许是不想让父母担心?
他想着温轻生着病还要一个人住院、手术,就觉得有些难受。
好歹有过一段情,他也不可能真狠心到丢下她不管,尤其是在他知道了她生病的情况下,生死便成了大事。
想想好笑,之前认识她的时候,她面临的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心思完全在执行任务上。如今任务结束了,她又要面对严峻的病情。
所以他的喜欢,在那些面前,从来都无关紧要。
厉海连自嘲都懒得自嘲了,再次送舅妈去医院的时候,冷着脸站在温轻床前跟那个着急让她喊人来医院的护士说:“我是她家属,有什么要求跟我说吧。”
第45章
45
温轻默认了厉海的“家属”身份, 由他去见了明天要做手术的主治大夫。
大夫把ct片子给他看,虽然厉海看不明白,但听医生的意思那些白色的点状物都是需要切掉的。
医生告诉他:“情况挺严重的, 主要是淋巴清扫的范围过大, 手术会从左侧进行,如果手术时间过长的话可能需要分两次手术进行。”
听到要在脖子上动刀, 还要进行两次,厉海有点儿难受:“一次做不完么?开两次刀就得受两次罪啊。”
“按理说她年轻,身体素质应该会比较好,但是她心脏有早搏的问题,到时候要看手术情况, 挺不下来肯定不能硬挺,我只是跟你说一下,会有两次手术的可能。”医生沉着冷静地安抚他, “放心,她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了,局里请了院长来主刀,他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没问题的。”
厉海像是云里雾里的回了病房, 温轻正在给舅妈削苹果吃,见他回来了, 两人一起问了句:“说什么了?”
厉海笑笑, 他既然担下来了温轻手术这事,就没必要这时候冲她摆脸色。
生死面前, 都是小事。
“医生说院长主刀,说是个小手术,这种情况他们处理过无数次了,让你放宽心,手术台上别紧张。”
舅妈也附和:“确实不要紧,说是癌症,但不会死人的,我好多同事都做过这个手术。”
温轻点点头:“嗯,我也看网上都说,如果人一辈子一定要得一次癌症,那得甲癌是最幸运的了,五年存活率95%以上的。”
三个人都说着好话,心里怎么想的却很难描述出来。
下午舅妈打针,温轻问厉海:“你陪我去把头发理了吧?那天医生说最好剪短点,手术比较方便。”
“好。”厉海跟舅妈说了声,带温轻出去。
他带她去了江城最有名的连锁理发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长发一寸寸被剪短,剪成只到耳朵长度才停下。
厉海手里翻着杂志,但内容一点儿也没看进去,眼角余光盯着温轻的的头发看。
理发师手里端着个镜子放在温轻脑袋后面,温轻转了转脑袋看自己的新发型:“黑色短发会显得有点儿呆,染一下是不是会好看?”
理发师点点头:“染成红色很会时尚哦。”
“噗。”温轻透过镜子看向厉海,“要向暖阳看齐了。”
厉海扯出个笑,他跟她一样,并不想回忆和那段经历有关的人和事。
吹了头,交了钱,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店里。
刚坐到车上,厉海近距离看见她脖子上还有些细碎的头发渣,抬手替她拂了拂,没弄干净,靠近她吹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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