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笑笑,把手机放在肚子上,闭上眼慢慢睡着了。
隔天他从幼儿园离开后先去了趟慢摇,温轻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看见他来还有些惊讶:“以为你不过来了。”
厉海自嘲地笑,坐在她旁边:“我也以为。但我现在说不好我自己怎么想的,想不明白。”
温轻疑惑:“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你以及怎么样就能不喜欢你了。”厉海这话说得无拘无束的,旁边拿着酒水单的大胸女服务生都听愣了。
厉海扭头看了服务生一眼,把酒水单抽走,朝她笑笑:“以后让男生来给我上酒,我怕你们温老板吃醋。”
服务生又去看温轻,看见自家老板面沉如水,觉得厉海有点儿自作多情,扭着腰摆着胯换男同事来服务。
厉海等人走了,才问温轻:“你会吃醋么?”
温轻蹙眉,把台子上的老虎油拿给他:“给。”
“不是以为我不过来了么?怎么还准备着?”
“有备无患。”温轻答得坦然,“我膝盖也磕青了。”
她这么说,厉海似乎是闻到一丝红花油的味道,他低头,寻找温轻的膝盖:“我看看?”
“不用,抹了药了,你把那瓶拿回去用吧。”
厉海不客气地说了声“好”。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厉海晃了下头:“你先说。”
“你昨天说不会拿白姐的投资,是认真做的决定么?”
“嗯,你不是说不想我跟她走太近么。而且我这个人比较迷信,当初小魏在她那儿拿的钱没得着什么好,说明我们八字不合。”
他说的一本正经,温轻禁不住笑了:“魏向三当时是借的钱,不是白姐投的。”
“但是小魏当时告诉我说那笔钱是白姐投资的。”
温轻凝神,下意识地咬拇指指甲盖。
这动作倒是和厉海印象中的爱哭师姐一样,他记得有次看见温若昀做卷子,右手飞快答题,左手放嘴里咬着,指甲盖被啃得圆滚滚的,他问她不留指甲不会觉得抠东西不方便么?
爱哭师姐茫然地看着指甲盖,表现地比他还惊奇:“咦?我什么时候啃的?”
厉海看向温轻的手指,修剪得圆润整齐,和爱哭师姐完全不同。
“我帮你问一问吧。”温轻的声音让厉海回神,她大概以为自己对那件事很关心,“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魏向三跟过白姐一段时间,或许开始是说投资的,后来掰了就变成借了?”
厉海忽然觉出些不对劲来:“什么叫‘跟过一段时间’?”
温轻诧异:“我以为你知道。”
厉海摇头:“还真不知道。”
忽然知道了好友生前可能“不太光彩”的一段情,厉海心里堵的慌,没再聊合作这事了,反正他一开始也没这打算。
温轻聊回原来的话题:“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过来,是想问你句话。”厉海认真地看着温轻,“你还是不喜欢我么?”
“我……”
厉海握住温轻的手腕,严肃道:“想好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温轻目光在自己的手腕和厉海的脸上皴巡片刻,抽回自己的手,垂着眼眸告诉他:“之前说过一两个月就可以自然分手,差不多也两个月了吧。”
厉海呼了口气,挤出个笑来,站起身,离开前把那瓶老虎油放到桌子上:“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海不哭。
接下来的几个月你都要给妹妹换尿布哄睡喂奶,不会寂寞的。
第28章
28
厉海的单恋就像抓不住的夏天一样, 被风吹走了。
之后迎接厉海的不是秋天,是他妹妹无休止的哭闹,和第不知道多少次跟人解释这小家伙是他妹妹不是他女儿的“奶哥”生涯。
以至于后来厉海都懒得解释了。
人家非要说他俩长得像, 他就咧嘴笑着说:“是吧, 女儿都像爸。”
然后被他老子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臭小子瞎答应什么呢!”
厉海委屈,偏偏手里抱着孩子还不能去揉自己脑袋, 小声辩解:“我说她长得像爸,又没说像我!”
厉爸爸接过小女儿轻轻晃着,把厉海支去办出院手续。
厉妈妈整个月子都是在这家疗养院养的,配了一个月嫂和一个看护,即使厉海和他爸白天都去上班也有人照顾。如今孩子满月了, 厉家四口人也要回家了。
这段日子厉海两头跑,人看着瘦了一圈,幼儿园的事务也大都托付给了王老师, 基本上每天只在园里待半天。好在他平时也就是个打杂的,没有直接带的班级,并不影响孩子们上课。
而且九月初的时候,幼儿园来了一个新老师。
年轻活泼又漂亮。
厉海只对活泼俩字有印象,他见过她背着小熊□□的双肩包跳着去上学。
跳着。
这种一般存在于幼儿时期的步行方式, 放在成年人身上且不说有没有违和感,他就想问问她膝盖和踝关节受得了么?
而且厉海发现那姑娘还不是偶尔高兴了才跳, 她每天都跳, 每天,everyday。
他问其他老师新来的老师什么情况, 张老师赞不绝口:“小鹿啊,特别有活力,小朋友都喜欢跟她玩。”
厉海还看过她的简历,才二十岁,幼教专业刚刚毕业的,看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叫鹿悦。
真是人如其名,一只不会好好走路的开心的小鹿。
九月底小朋友们都换上了长袖衫,可中午太阳依然毒辣,厉海去看孩子们的午睡情况,发现鹿悦正拿着盆温水,一边洗毛巾一边给睡着的小朋友擦身上的汗。
入秋以后园里就不开空调了,屋子里的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纱窗不时吹一阵轻柔的风。
厉海看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觉得自己园宠地位不保也是有道理的,他就没这么细心地给每一个孩子擦过汗。
下午没什么事,因为第二天就要放国庆假,老师带大家玩了一会儿就开始讲假期要注意的安全事项,顺便布置了一下亲子作业。
厉海比往常更早地回了家,刚进门就听见厉小妹的哭声。
讲道理,厉海一听见这声音就想关上门假装没回来,可惜厉妈妈耳力惊人,大喊了一句:“小海,你快来哄你妹妹睡觉,我要上厕所!”
厉海也不知道为什么,生完妹妹以后的妈妈就变得比从前粗鲁了许多,她以前说话从来不大声的,不会是产后提更了吧。
厉海换上拖鞋进了爸妈屋,娴熟地接过妹妹,把人抱自己屋里去了。
说来也奇怪,厉小妹特别爱哭,各种检查都做了,没什么问题,可就是日日夜夜地嚎,片刻不给人安宁,厉爸也不查八字了,寄托了无限美好的期望给她户口上写的“厉静”,只希望她能安静点儿,别总哭。
厉海觉得这名不好听,又怕各种名字叫乱了妹妹听不懂,索性就喊她“小妹”。
一家四口,厉海是最能让厉小妹感觉到镇静的人,大概是他总在幼儿园呆着,身上沾染了孩子们的奶味,热衷于嚎哭的厉小妹在厉海怀里是会给面子稍微睡一会儿的。
看见厉小妹仰着脑袋嘴里吐着泡泡眼珠也不转来转去了,厉海轻轻地把她放到自己床上,拿了个干净的枕巾盖在她肚子上。
小家伙太小了,还没他一条胳膊长,枕巾都能顶她的被子。
厉海看着安睡的妹妹,心里又有些柔软。
照顾婴儿是最繁琐不过的事情,虽然妹妹睡在父母房里,晚上起夜也是爸妈在照顾,可每晚听着妹妹哭,也挺影响他的睡眠质量的。加上厉小妹出奇地黏厉海,白天只要在家,几乎都是他抱着妹妹。
可也因为这样的忙碌,让他暂时忘记了失恋的难过,每天除了看孩子就只想睡觉——甚至在幼儿园听课的时候都能睡着。
这一个多月,他没有找过温轻,当然,温轻也不可能找他。
他挺佩服温轻的,如果有哪个女的这么努力喜欢他,他肯定就动摇了。
那女人真是铁石心肠,不愧是道上混的。
厉海伸了根食指给厉小妹攥着,专注地看她吐泡泡,像观察一只记忆只有七秒钟的金鱼。
厉小妹睡着时像天使,醒过来就是恶魔。
好在她大概刚才哭了那一通也哭得累了,这一觉睡得还算长。
厉妈妈解决完自己的问题,过来查看女儿的纸尿裤,见没有情况,索性就让小妹在儿子屋里睡,自己坐在床边看着。
厉海小声跟他妈说:“我一会儿出去趟,电脑修好了,我得去拿。”
厉妈妈点点头,也轻声说着:“去吧去吧,明天就放假了,你这阵子这么辛苦,找几个朋友出去吃吃饭聊聊天嘛,在家都闷坏了。”
厉海摇头:“他们也都忙。”
厉妈妈干脆下强性规定:“总有几个歇着的,你今晚九点之前不许回来,也不给你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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