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钉子,铁锤,无痕钉等工具都有。
明烛站在他身后,还是有些不懂他要做什么,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慌张,又小声提醒他:“陆焯峰,这是我家,你翻我家东西干嘛?”
他还是没理她。
男人直起身,拎着工具箱,转身看她,黑眸如深潭里的水,深邃,平静无波澜。
而后,扛着嫁妆越过她,在卧室门外停下,当着她的面把纸箱拆开,那幅嫁妆第一次在两人面前展现。
陆焯峰盯着那幅苏绣,目光总算有了变化,他低头舔了下嘴角,转头看她。
明烛有些羞耻,拖鞋里的脚趾头蜷缩起来。
他一定猜到她为什么绣这幅图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故意问。
陆焯峰依旧没回答,扛起嫁妆,拎着工具箱,走进她的卧室,按开门边的开关。明烛惊了一下,忙跟过去,下一秒,就看见陆焯峰把工具箱放在床边柜,极其利落地踩上她的床。
明烛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干嘛了,忙跑过去,站在床边急喊:“你……别踩我的床,不准钉!”
陆焯峰像是没看见她,把钉子按在墙上,右手拿着铁锤,一下下地砸。
噔、噔、噔……
一声,又一声。
像是一颗颗石子砸在湖面上,在明烛心底荡起千层浪,她不断咬着唇,淡色的唇瓣被她咬得红润。
她仰着脑袋,看着认真专注,把嫁妆往她床头墙上钉的男人,觉得委屈极了,控诉道:“陆焯峰你凭什么啊?这是我家,这是我房间,你都没问过我就这么钉上去……”
“这幅真的很丑,什么野草,什么山峰,都很丑。”她急了,去扯他的裤管,“你快住手。”
陆焯峰顿了一下,弯腰,又拿了一颗钉子,侧脸对着她,轮廓英俊好看。起身,钉子敲得更狠,他不用无痕钉,全部用长钉,直接打进墙里,声音很大。
明烛怀疑,他要把她家的墙都给拆了。
“你回来也不联系我,如果不是……”她顿了顿,如果不是唐馨的表妹,她都不知道他回来了,既然能出现在别人的朋友圈,为什么不能给她打电话,哪怕一个短信,一个电话,她也不会把嫁妆卖了。
“你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没对我说,一回来就对我冷暴力,我要……”她话说到一半,想想不对,他们也没真正在一起,算不上分手。
陆焯峰终于停了一下。
冷暴力?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钉。
几分钟后,陆焯峰把最后一颗钉子打进墙里,那幅嫁妆被他牢牢钉在墙上,确定以明烛一己之力,绝对不可能拿下来后,转身,扔掉工具。
砰——
铁锤掉进工具箱,发出声巨响。
明烛吓了一跳,陆焯峰利落地下床,脸色沉得可怕,看着面前的姑娘,冷声问:
“把嫁妆卖了,当我死了吗?”
明烛心头一跳,唇微张,半个字也说不出。
陆焯峰逼近,明烛下意识往后退,直到把她逼得贴上衣柜门,退无可退。
他垂眼看她,低声:“嗯?真当我死了是不是?”
明烛咬着唇,对上他漆黑的眼,想起上次他说的,除非他死,否则那幅嫁妆就该是他的,就算他死,也要烧到他坟头上。
明明是个军人,偏偏这么霸道强硬。
她低下头,“我没有。”
陆焯峰看着眼前的姑娘,深吸了口气,“没有的话,那怎么会在我手上?”
明烛别过脸,脾气也硬,“我不知道买家是你,知道的话,我肯定不卖。”
陆焯峰:“……”
半响,他气笑了,抬手在她脑袋上搓了一把,解解气,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回来,太高,迫使她对上他的视线,“喜欢野草,野草是我,山峰也是我,还说跟我无关?就这么卖了,你真舍得?”
当年十八岁的明烛,借着一根野草跟他表白过了,“我喜欢野草。”
当初他还以为小姑娘只是顺着接了句玩笑话,毕竟,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表白,但他想错了,十八岁的明烛很隐晦地说过喜欢他。
“……舍得,反正也丑。”
明烛低垂着眼。
陆焯峰盯着姑娘白净漂亮的脸,气消了一半,想起那个售价,又忍不住咬牙切齿:“200块,绣了一年多的东西,清仓大甩卖都不止200吧?亏你卖得出去!”
明烛:“……”
所以,他最在意的是价格吗?
陆焯峰想起那个价格,又是一股憋闷,垂着眼看她:“嗯?还是你觉得我只值200块?”
“……”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挂了半年了,一直没人买。”
“……”
陆焯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真是被她折磨死了,“半年?”
“嗯。”
他冷哼:“也亏得没人买,要是真这么卖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又靠近一分。
明烛心跳微快,手抵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生气道:“你呢?你一走就是两三个月,一个电话也没有,还偷偷养了童养媳……”
“等等。”陆焯峰抓住关键点,眉头深蹙,“谁他妈跟你说我有童养媳?”
“不是吗?”明烛还惦记着那张亲昵的照片。
陆焯峰眼睛微眯,低头盯着她,忽然笑了,“安晴说的?”
明烛咬唇,“没有。”
安晴没有说,只是她听见了。
她最在意的不是什么童养媳,是那张照片,是他回来后最先联系的人不是她,而是跟安晴同时出现在照片里。
陆焯峰依旧拧眉,已经明白过来了,就算不是安晴说的,那她肯定也听说了什么,他低声问:“你都没等我回来问过我,就直接判定我有罪了?”
明烛不说话。
陆焯峰扶着她的肩,叹息一声,“明烛,你对我的信任值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第52章 第 52 章
明烛低头, 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焯峰抿紧唇, 又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脸上有些不耐, 但语气控制得很好, “嗯?说话。”
明烛抓住他的手, 想拿开,被他反握住, 攥在手里,她挣了挣, 没挣开。
两人沉默对视,半响,明烛敌不过他眼底的不断翻浮的情绪,软了声,“没有,我没有不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
她气的不过是他回来后, 明明有机会, 却没有联系她。
人的情绪是会发酵的, 累积到一定的点总会爆发。
陆焯峰一直盯着她, 确定她没有骗人,堪堪松了口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几年前那件事是两人的一道坎儿, 加上两人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镇上, 他还没机会带她认识他身边的人。
“安晴不是我什么童养媳,她爷爷和父亲都是英烈,父亲在她六岁就没了,十岁的时候母亲也没了,留下她一个人,也有亲戚愿意收养她,但她自己不愿意去。我爷爷跟她爷爷以前就是战友,两人关系好,我爷爷天生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见不得小姑娘无依无靠,就把安晴收过来,当孙女一样养着,我读高中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在背后带了个头,说什么童养媳,传了一阵。那时候大家对安晴都很好,安晴也不完全住在我们家,她是高兴住哪里就住哪里,传了半个月吧,安晴就搬去贺程家了。后来我才知道是贺程那臭小子先传的,揍了一顿后,就老实了,所以,童养媳什么的,我真没有。”
明烛没想到是这样的,她低下头,有些嘴硬道:“说不定她喜欢你呢?”
“你想多了,安晴男朋友是贺程,她从小喜欢的就是贺程,就因为贺程是第一个拿童养媳开玩笑的人,现在两人一吵架,那丫头就喜欢拿这去戳贺程脊梁骨,骂了多少次都没改。”
明烛愣了下,所以,那天她听到的其实是安晴跟男朋友吵架?
“那两人事儿多得很,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陆焯峰现在没心思说别人的事,他现在还一团糟,本来到手的女朋友,出去一趟就飞了,还被安了个童养媳的罪名,“现在先来算算,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明烛:“……”
陆焯峰打定主意今天要把嫁妆这个账算算清楚,不然谁知道这姑娘以后还动什么心思,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看似软儒好拿捏,偏偏绵里藏针,偶尔刺你一下,要人命。
“住16栋,骗我住7栋。”
“嫁妆挂淘宝,骗我说扔了,这个骗了几次,你自己算算。”陆焯峰把人困在范围内,低头一句句地问,“嗯?算出来了没有?”
“……”
明烛真不记得了,而且,他贴得太近,随时要亲上来的感觉,却偏偏没有,吊着她。好像,又回到了上次在边疆被逼供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用力推他,也气了,“你呢?你明明三天前就回来了,如果不是唐馨在她表妹的朋友圈看见照片,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