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跟没说一样。
季寒枝被迫挤出一个笑容,继续写作业。他却又不老实,伸出手扯她的头发:“诶。”
季寒枝吃痛,从他手里把马尾抽回来,愤恨不平的盯着他:“什么事?”
“给我你政治作业。”
语气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有的只有发号施令。
季寒枝吐出几口恶气,把练习册找出来,拍到他桌角上:“给你。”
一般这种时候,她越生气,他就越高兴。
季寒枝一时语塞,那双双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刚要开口控诉,骆正阳却先抢了话头:“别和我说话。”
季寒枝心里忿忿:这个神经病!
课间季寒枝去外边散心,骆正阳也会跟着她。他走的慢吞吞,但几乎寸步不离。季寒枝察觉到异样,扭头,瞪大了眼睛质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骆正阳邪气的挑了挑眉毛,伸开双臂做舒展动作:“大路朝天,谁说我跟着你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季寒枝不知道怎么惹了他,心里冷笑几声,转身要向后走。骆正阳也揉了把头发,把头皮上桀骜不羁的青茬向上拢,懒洋洋跟在她身后。
班里中午做值日,前后桌一组。今天轮到了季寒枝。她不着痕迹向后看了一眼,骆正阳正埋头与游戏厮杀。她微微叹气,拿起拖把与污水桶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面大镜子,季寒枝盯着里面的女生看。镜子里面的女生面色白净,眼睛也大,但是无神。她似乎不太会笑,总是礼貌性的提起唇角,那弧度却不是笑容。多年的生活使她明白,沉默与顺从才是最好的选择。像是她最喜欢的芭蕾,被迫变成了书本和奥数知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的安排。
不知不觉,污水桶里的水满了。
季寒枝弯腰,有些费力的提起把手。她力气小,胳膊细的像棍儿一样,没什么力气。走了几步路,脸色就被憋的红了,靠在在走廊墙壁上虚疲的喘了几口气。
歇了一小会儿,季寒枝弯下腰,重新把桶提起来。身后出现个男生,强壮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擦过她的尾指,他深邃的眼神里晦暗不明,然后稍一用力,把水桶提起来,满眼都是嘲讽:“弱鸡。”
季寒枝:……
骆正阳经常夜跑,泡在健身房里出汗。腹部有结实的肌肉,胳膊也强壮,拎着那桶水像是行走在无人之境,轻松至极。
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季寒枝默默的低头,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至少大三圈。
骆正阳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攥着拖布。目不斜视,气息平稳的走到教室,开始埋头拖地。
看着他的背影,季寒枝都要被感动哭了,但是过了几秒,那感激就消失殆尽。因为她发现——骆大少爷根本不会拖地。
骆正阳的确不会。他一个小霸王,在家里,谁舍得他动手指干活呢还是这种粗活。所以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越擦越脏。在桌子与桌子的缝隙中,偶尔还会撞倒某个同学的椅子。椅子就发出一声巨响,可怜兮兮的躺在了地上。
季寒枝微微叹气,上前按住拖把:“我来吧。”
骆正阳起身俯视她,手指按在拖把上,视线充满怀疑。季寒枝想,如果她会读心术,那骆正阳的潜台词一定是:你这个弱鸡行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角也微微扬起来了个弧度。看着面前这陌生的,生动的一张脸颊,骆正阳忽然愣了愣,她似乎很少笑。她笑起来眼睛是弯的,里面像是含着盈盈水波,嘴角甚至还有一颗小小的酒窝。骆正阳一时间挪不开眼,就那么愣住盯着她看,企图把这张脸颊长长久久的印在心里。
季寒枝也就笑了一小会儿,又接过拖把,柔声补充道:“我来吧。你这拖地也不行,还得从新拖一遍。”
“谁说我不行?”
骆正阳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重新咳嗽了声:“谁说我不行?这不挺好的!”
季寒枝玩味的打量他,下巴向下指了指地面:“你看看,谁拖地是倒着拖的?你得正着,把自己的脚印也擦掉。”
见这个男生冷着脸没反应,季寒枝知道,这人又开始轴了。她就把拖把接过来,柔声劝说道:“你去擦黑板吧,我够不到。”
骆正阳脸上强装平静,桀骜的稍微点头:“噢。”
收拾完教室大概十五分钟。季寒枝最后检查一遍,锁门。骆正阳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慢吞吞跟着她。
“阿枝!”
有人叫她。声音熟悉至极。季寒枝站在三楼楼道向楼下看,发现姜航骑着自行车,一只脚落在地上,仰头朝她摆了摆手:“快下来吧!”
骆正阳也向下瞟,眼神高高在上,冷笑了声,嘲讽道:“哟,等着你回家呐?”
作者有话要说: 骆.大少爷.幼稚小王子.醋罐子
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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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季寒枝没有接话茬,只是轻轻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有人在等我。”
骆正阳从鼻尖儿里冷冷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叫你阿枝呢,这么亲密呀。”
——
骆大少爷今天不高兴,一回家,就摔碎了三颗风信子,一棵鸢尾花。家政阿姨心疼坏了——那可都是好花。
“少爷今儿个想吃什么?”
家政阿姨一边心疼一边问。
骆正阳甩上门:“什么都不吃。对了,阿姨,给我送个拖把上来。”
家政阿姨奇怪,要拖把做什么?她找了个新的,敲了敲二楼卧室门:“少爷,拖把送到了。您屋子是不是哪里脏了?让我来就行。”
骆正阳脸上阴恻恻,一把拿过去,叫家政阿姨了下楼。
他闷着头,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憋屈着,在屋子里练了好几遍怎么拖地。免得又叫人瞧不起。把屋子的欧式浮木地板拖了个一干二净,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练习拖地练给谁看呢?
都是因为那个季寒枝!
骆正阳扔掉手里的拖把,一头扎进床上。想起那双笑意弯弯的眼睛,他又心软了几分。嘲讽道,我艹,老子真他妈的栽你身上了。
傍晚时天下了场雨,大雨滂沱,雷鸣电闪。季寒枝独自一人在家,响了个炸雷,她笔尖一抖,本子上的x字母一下子划歪了。
——
客厅忽然跳闸,一片黑暗。季寒枝心惊胆战,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抽屉找到手电筒。
屋外大雨淅淅沥沥,水花溅在阳台上。
风把窗帘吹起来,季寒枝赶忙去阳台取回衣服。半干的外套,袜子被吹到地上。雨滴很重的砸下来,像是憋了半个夏天。
楼下的树被风吹歪,枝条树叶随着狂风张牙舞爪,季寒枝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像是泼了墨,几朵黑黢黢的云挤成一团。大街早已被打湿,柏油马路上很快积累了一层水,在路灯下缓缓流淌。
季寒枝一把拉上阳台门,拿着手电筒,找到蜡烛,点燃。
屋里被暖融融的光充满,忽然,手机屏幕亮了。
姚文慧和徐令达上夜班的时候就会把手机留在家里,方便和季寒枝联系。季寒枝拿起手机,以为是姚文慧打过来的。没有看屏幕。
“喂,妈妈。”
少女的声线轻软甜腻,像是灌了蜜,听着耳根发软。
那边没说话,只有几声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季寒枝蹙眉,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光着脚丫,十根白皙小巧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没有听见回应,她顿了顿:“你好,请问哪位?”
一个炸雷,漆黑的天空被撕碎。季寒枝心惊,拉上窗帘,重新跌坐回沙发上,嘴里一声受惊吓的叫声。
那边像是被牵动,终于出声了:“是我。”
是个男生的声音。低沉冰凉,仿佛可以穿过手机屏幕。有点熟悉,季寒枝疑惑,把细长结实的小腿盘在身下,抬手理了理发丝,不确定的问:“骆正阳?”
骆正阳坐在落地窗前。四肢舒展,脚尖一下一下的打着节拍。眉眼深邃,隐藏在黑暗里。房间里灯黯着,只有雨水打到窗户上的声音。
还好她没有叫别人的名字。
骆正阳忽的松了口气,嗯了声,又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两个人都静下来。只有各自窗外雨滴嘀嗒的寂静声音。
季寒枝有些不知所措,轻咬下唇:“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骆正阳搭在桌角的指尖顿了顿,他能有一千种途径要到她的电话号码。不论她知不知情。
似乎有些强势,静了片刻,骆正阳叹了口气,解释道:“朝李天南要的。”
季寒枝心里了然,李天南怎么把同学的私人电话号码随便给别人!这样一通令人尴尬的电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就静默的听着。
“下雨了。”
骆正阳视线落在窗外。
豆大的雨滴拍打着窗户,绽放出几朵小小的水花。水痕蔓延,在玻璃上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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