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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摁住她——BY:星球酥



秦长洲:“……”

温暖的阳光落在秦渡的后背上,他终于换下了淋雨的衣服,换上了家居服——他晚上穿的那堆脏兮兮的、染了血又沾了泥的衣服堆在厕所里,像是过去世界的证明。

秦渡嘲讽地道:“你只说许星洲不适合我,你以为花晓就适合你了么?”

秦长洲:“……”

秦长洲终于自嘲一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我本来就不需要你说什么。回头给我介绍个好点的医生,”秦渡道:“最好尽快吧。我是不是还需要把她关系比较好的亲友叫过来?”

秦长洲问:“父母?”

秦渡摇了摇头:“那种爹妈不叫也罢,过分得很。星洲还有个阿奶。”

秦长洲感慨道:“……真是个小白菜啊。”

秦渡嗯了一声。

“——所以我格外难受,她居然可以长成现在这般模样。”

不知道那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有的那样的一个许星洲,他想。

过了会儿秦渡又严谨地道:“哥,你说,星洲阿奶很爱她,也有过陪她康复的经历……把老人接来之后,露出点希望她定居的意思可行么?”

秦长洲笑了起来:“可行。渡哥儿居然开始盘算以后了?”

秦渡也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地望向天际。

东天一轮朝阳初升,未散的雨云被映作黄金般的色泽。

秦长洲和秦渡并肩坐在一处,他抽完了那根烟,慢吞吞地道:“……渡哥儿,你能盘算以后,就是好事。”

“——走了,”秦长洲散漫地道:“早起头,今朝医院也没有班,哥哥回家抱媳妇去了,你进去陪着些,小姑娘的药先按哥留的吃。”

秦渡说:“好。”

接着秦渡将烟摁灭了,送秦长洲去电梯口。

电梯旁窗台上摆了一盆明黄的君子兰,被阳光晒得亮堂堂暖洋洋的,秦长洲拎着医药箱等电梯,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似的,复杂地开口道:

“渡哥儿。”

秦渡手还插在家居裤兜里,示意他快说。
“……关于那个小姑娘,”秦长洲眯起眼睛问:“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秦渡眉峰一挑:“?”

秦长洲问:“——谁给她换的衣服?”

秦渡:“……“

秦长洲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般,眯起眼睛看着二十一岁的秦渡:以昨晚大雨的瓢泼程度,那个小姑娘没被淋雨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今早还穿着秦渡的衣服,这概率别说p≤0.05,都小到p≤0.0001了……

空气中流淌着尴尬的沉默,秦长洲饶有趣味地审视着自己的表弟……

秦渡立刻连送都不送了,直接冷漠地转身滚蛋。

-

秦渡连着淋了两夜的雨,饶是身强体壮都有点顶不住,说话声音都有点变了,他给自己冲了杯感冒颗粒,端着马克杯,望向楼梯上他的卧室。

他整栋公寓都装修得极为冷淡,黑色大理石、黑镜面、深灰色的布料和长绒毯,一如他本人对世界的看法,他对这所公寓生不出感情,而这本来就不是个给他容纳感情的空间。

可是如今,十九岁的许星洲睡在他的床上。

秦渡将感冒颗粒一口闷,上楼去,许星洲仍然蜷缩在他的床上。

她连姿势都没怎么变——细软的黑发,白如霜雪的皮肤,指节上、额头上的红药水,手指尖微微痉挛着拽紧秦渡的被子。深灰的被子下露出一截不知什么时候崴了的、已经有些发青的脚腕。

秦渡那一刹那,感受到一种近乎酸楚的柔情。

那个女孩眼睫紧闭,眉毛细长地皱起,像是顺着尼罗河漂来的、伤痕累累的婴儿。

而婴儿,应当被爱。

秦渡把卧室里的锐器收起,从剪刀到回形针,指甲剪到玻璃杯,将这些东西装进了盒子,然后坐在了床边,端详许星洲的睡颜。

她额角磕破的皮,梳不开的头发,眼角的泪痕,被泪水泡得红肿的眼尾,毫无血丝的嘴唇。

秦渡握住了那个姑娘的手指。

许星洲大约还是讨厌他的,秦渡想。

她那样过分的拒绝甚至羞辱,数小时前见到他时惨烈的躲避,无意识的撞墙——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点。

秦渡自嘲一笑,靠在床上,阳光镀在他的身上,窗外掠过雪白飞鸟。

他不再去碰熟睡的许星洲。

-

秦渡大约是太累了,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还真的一觉睡了过去。

他毕竟已经近四十八个小时没睡了,饶是精力充沛都有些受不了,再加上彻夜发疯找人,情绪高度亢奋——秦渡先是靠在床上睡,后来又滑了下去,半个人支在床下。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秦渡一觉睡到了黄昏,才被饿醒了。

窗外夕阳金黄,秦渡饿得肚子咕咕叫,怀里似乎抱着什么热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他睁开眼睛一看——

——许星洲退烧药药效过了,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乖乖软软地贴在秦渡怀里。

第46章

-

下午温暖的阳光中, 许星洲热热的, 毛茸茸的脑袋抵在秦渡的颈窝里头,像一片融化的小宇宙。

秦渡那一瞬间, 心都化了。

他动情地与许星洲额头相抵,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任由金黄的夕阳落在他的后背之上。然后他与许星洲磨蹭了一下鼻尖——那个姿势带着一种极度暧昧亲昵的味道,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个姑娘细软滚烫的呼吸。

秦渡几乎想亲她。

如果亲的话,会是她的初吻吗?秦渡意乱情迷地想。

——在她昏睡的时候偷偷亲走一个初吻是不是在趁人之危?可他那么爱许星洲, 得到这一点偷偷摸摸的柔情,也应该是无可厚非的。

许星洲嘴唇微微张开了些许,面颊潮红, 是个很好亲吻的模样。然而秦渡最终还是没敢亲,他只抱着许星洲偷偷温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倒了点热水,把许星洲扶起来,喂她先把不伤胃的退烧药吃了下去。

许星洲半梦半醒, 吃药却十分配合, 她烧得两腮发红, 眼眶里都是眼泪。

秦渡低声道:“……把水喝完。”

许星洲睁着烧得水汪汪的双眼,顺从地把水喝了,秦渡问:“饿不饿?”

许星洲没听见似的不理他。

秦渡清醒时已经和医生咨询过, 许星洲这种缺乏反馈的情况颇为正常, 他问那个问题时本来就没打算得到任何回应。

秦渡说:“厕所在外面, 这是我家。”

许星洲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呆呆地捧着空玻璃杯,玻璃杯上折射出恢弘的夕阳与世界。

秦渡又说:“尿床绝对不允许——师兄下去买点清粥小菜,你在这里乖一点。”

许星洲这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她甚至没有对自己身处秦渡家里这件事表达任何惊讶之情,只是表情空白地坐在那儿,像一个把自己与世界隔离开的小雕像。

秦渡生怕许星洲在他不在时跳楼——尽管她没有流露出半点自杀冲动,还是找了钥匙把卧室门反锁了,这才下楼去买粥。

他临走时看了许星洲一眼。

许星洲坐在夕阳的余晖里,身后明亮的飘窗映着整个城市,日薄西山。

这个姑娘曾经在这样夕阳里,抱着孤儿院的孩子笑眯眯地陪他们玩游戏,也曾经在这样的光线中抱着吉他路演。她喜欢一切的好天气,连雨天都能在里头都能自己把自己逗得高高兴兴的,像是一个孜孜不倦地对世界求爱的孩子。

可如今,她对这个世界无动于衷,表情木然地望着窗外,像是整个人都被剥离了出去一般。

——秦渡被迫锁上门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烫。

-

秦渡去附近还算可心的粥铺买了些百合南瓜小米粥和秋葵拌虾仁,回来时天色并不早,而许星洲已经有些发汗了。

她额头透湿,连后脖颈的头发都**的,难受得缩在床上。

床头灯暖黄地亮起,鸭绒被拖在地上,整个世界除了他们的角落,俱是一片亮着星点灯盏的黑暗。

许星洲见到饭,低声勉强地说了声谢谢,而那两个字就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然后勉强吃了两口粥点,就打死不肯再碰了。

秦渡问:“你是不是昨天也没吃?”

许星洲没说话。

秦渡坐在床边,端起他跋涉三公里买来的粥,义不容辞地、威胁般地道:“你给我张嘴。”

许星洲带着眼泪看着秦渡,看了一会儿才把嘴张开。秦渡吹了吹粥,称得上笨拙地动手,开始给她喂饭。

“不想吃也得吃,”秦渡漫不经心地道:“师兄买来的。”

他刚说完,许星洲就使劲把勺子咬在了嘴里,虽然不说话,但是绝对的非暴力不合作……

秦渡:“……”

秦渡试图抽出小勺,但是许星洲牙口特好,她又怕伤着许星洲,只得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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