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瑶一愣,迅速翻出地图看了眼:“是,就是那一家。”
“我大概20多天前在那拍戏时去过,当时遇到过一个老人说是孙女死在了那里,想要酒店给个解释,但是酒店保安没让他进去。”夏南枝说,“只不过他说话我听不懂,我就帮他叫了警察。”
此时她眼眸收起方才的轻浮,锐利起来。
纪依北偏头看她,正好对上她漆黑的眸子,不到一秒,那眼睛一转,又恢复了往常的光芒,朝他眨了眨。
“……”
夏南枝吃好早餐,倾身过去抽了张纸巾,发梢扫过纪依北手背。
她不动神色地轻轻擦了擦嘴:“不过那家酒店一晚好像要小几千吧,一个要给爷爷治病的姑娘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 坦坦荡荡夏南枝,扔人早餐也半点不遮掩,我好喜欢啊啊
☆、楚楚可怜
剧组中气氛剑拔弩张,好像空气中都闪着火星。
“啪!”
又是一声。
夏南枝头偏向一边,几次下来,右边脸都隐隐浮起红掌印,顿了一秒,她抬头,此时机位正对着钟琪的脸给特写,夏南枝不必做出表情。
她沉着脸,眼里几乎要射出冰碴子,却还是带着感情说出自己的台词。
钟琪看着她,张了张口,没说话,半晌突然抚额对着导演的方向鞠了个躬:“不好意思啊,导演,我状态不太好,又忘词了。”
两人的矛盾瞎子都看得出来,导演也分外尴尬,这个导演资历尚浅,一方面钟琪是如今当红女星,而这夏南枝虽然是新人,可人背后有陆潜撑腰,也是不能惹的角色。
导演堆着笑脸:“那你先下来吧,下一幕先拍两名警察的对手戏,陆潜上。”
钟琪甩甩手腕:“没关系,再拍一次吧。”
又重拍一次,还是老样子。
一直坐在一边玩手机的陆潜终于抬起头,往镜头前的两人扫了一眼,然后瞥见夏南枝脸颊的红印皱了皱眉。
他插兜站起来,踢了脚旁边的塑料凳,在地面发出尖锐的“呲啦”一声,陆潜走到钟琪面前俯视着她。
冷淡道:“差不多就行了啊。”
钟琪扬扬眉,反问:“我怎么了?”
“来补个妆。”陆潜偏头朝一旁的化妆师扬了扬头,没有搭理钟琪,直接拉着夏南枝到一边坐下。
夏南枝捧着镜子,侧头看脸颊,扁了扁嘴:“真他妈重啊。”
陆潜长腿一勾,拖来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嘴里嚼着糖:“重你就这么站着给她打?”
“怎么,以前没想到我这么有敬业精神?”夏南枝挑眉。
陆潜嗤笑一声:“呸,昨天翘了一下午班的人居然敢说自己敬业?不过钟琪对你这样,你什么反应都没有都不像你啊。”
他还记得上一次两人一起拍上一部戏时,也有一回一个男演员故意刁难夏南枝,下戏后被她一脚踹进了附近的喷泉里。
那件事还是陆潜替她说好话才过去,不过因为那件事,大家便都猜测两人可能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关系,没人再故意给夏南枝使绊儿。
夏南枝闭着眼让化妆师补妆,手指搭在膝盖上,懒洋洋说:“早上我把她给纪依北的早饭给扔了,估计从哪知道这回事了吧。”
“嚯。”陆潜直起身,乐了,“可以啊夏南枝,本来还以为你才是受害者呢。”
夏南枝闷闷哼了声,没再吭声。
化妆师正拿着粉扑要往她泛红的右脸颊补妆,陆潜一手挡开:“等会儿。”
夏南枝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我给你拍张被‘欺负’的特写给纪依北,看看他反应。”陆潜举着手机靠近她的脸颊,玩笑道。
夏南枝眯起眼睛,拢了拢垂在一边的头发,还真就配合起他来。
“拍好看点啊,要楚楚可怜的那种。”
陆潜:“……”
他心说,夏南枝全身上下简直没有哪个部位能跟楚楚可怜扯得上边。
陆潜拍了一张侧脸照,有些不满意地看着红印不太明显的照片,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你调个对比度。”夏南枝提醒。
陆潜笑起来,把手机丢给夏南枝:“你自己来。”
——
c市离景城不远,开车也就是一小时的高速而已。c市旅游业发达但基础设施建设远不如景城,高楼都聚集在市中心。
下高速后,舒克开车穿过繁闹的市中心,进入靠山的一处郊区。
纪依北和舒克下车,后面另一辆警车也随之停下,赵东鑫身后跟着两名当地的刑警。
“就在那。”其中一名刑警指着不远处的一间破旧的瓦房。
“你们市这块地方还没拆迁吗?” 纪依北侧头问。
“没有,这里的住户都太分散了,而且大多都是些空巢的老头老太,拆迁的难度太大。”
纪依北点头,扫了眼称得上荒芜的田地,跨过泥泞道路上的台阶,台阶是直接通向那间瓦屋的。
“有人在吗?”
里面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一个老人颤颤悠悠攀着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细缝。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从门后探出来,连眉毛也已经花白,谨慎地看着眼前几个高大的穿着警服的男人。
“关于您孙女的死,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当地的刑警用方言说。
老人眼眶“唰”一下变红,一双把在门框上的手不停打颤,嘴唇也跟着颤抖:“进,进来吧。”
“能跟我们说说您孙女范静之的情况吗?”
“静静她今年16岁,上、上高一……他爸妈死得早,一直是我带大的,成绩也很好……”老人说起来没什么逻辑思路,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
另一个刑警给纪依北他们翻译。
纪依北一怔,范静之上完初中就辍学了,根本没有去读高中。
一边的赵东鑫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眼眸一沉。
“那静静她是住校生还是每天回家的?”
“她一礼拜才回来一趟,她说,她说高中都是住学校的,每天作业都做不完……她很孝顺的,还拿奖学金回来,自己都不用,就给我们看病……怎么会,怎么会就突然没了……”
老人长满冻疮、戳满针孔的手盖在眼睛上,温热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就好像那涓涓不断的眼睛成了他全身上下最有生命力的地方。
“奖学金有多少呢?”
“我,我也没算过,她是每个月拿回来的……挺多的……怪我这个老不死的还得了那种病,不然静静也能跟别的小姑娘一样买花裙子……”
纪依北皱眉,不忍得揉了揉眉心,朝问话的那人摇摇头,意思别告诉他范静之是进了高级卖\淫会所给他挣救命钱。
“老伯,你为什么……觉得你孙女不是自杀?”
“静静不可能自杀的呀,这怎么可能……她爸妈没了她都跟我一起过下来了,每礼拜回家还给我讲故事……也喜欢笑……我们静静,静静,是最不可能自杀的啊。”
幼年失去父母,唯一的亲人爷爷还生了每个月要花巨额医药费的病,自己陷进黑暗的泥淖不能抽身。
自杀的可能性很高。
但选择在那家连锁酒店里死就很奇怪了。
纪依北手机震了两下。
他给屋内的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推开门到外面打开手机。
陆潜发来一张照片,还有一条信息——钟琪把你妹打了,故意找茬把她脸都打红了。
纪依北面无表情点开照片,放大看了看,的确是被打红了,他这才眯起眼睛,眉心染上一丝薄怒。
纪依北: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护着点她吗?
陆潜:我说了,可惜钟琪那丫头不听劝啊,刚才被我拉着休息了会儿,现在又拍上了。
纪依北:夏南枝不是演个警察吗,还能被打?
陆潜:剧情是救援耽误了,钟琪演的那角色的妈妈死了,恼羞成怒才打得警察。
纪依北:什么狗屁剧情?怎么不打你?
片场里的陆潜看到这句,简直恨不得飞到纪依北旁边把他揍一顿,而转念一想自己大概打不过他。
纪依北又发来一条。
纪依北:首先一个普通人想打缉毒警不是件简单的事,再者要是真打了,涉嫌妨碍公务罪和袭警罪就够她拘留几天的了,你们拍戏都不讲现实情况的?
陆潜勾唇笑,起身把手机丢给导演和制片人。
“我问了问他们刑警队队长这种情况,好像人家还挺不满的。”
导演一看那信息,终于是能找台阶下了,钟琪一直钻这个牛角尖让他们都很难办,立刻一拍大腿:“这一部分调一下,改成要打但是被抓住了手腕!”
于是重新调节灯光与摄像。
准备完毕。
夏南枝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盯着钟琪,等她一扬手便迅速扣住她的腕骨,又顺势另一只手“啪”一声重重甩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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