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琴翘着二郎腿,她抠着指甲,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再这样把我捧下去,我真的要羞愧难当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女生啊妈妈是个保姆,她爸是个吸/毒/贩,你说江津为这种人大手大脚的花钱,我要怎么高兴得起来。”
“保姆啊...?那你还不快点让他们分了,这种人在身边待久了说不定要染些下/贱气。”
李丽琴被这句话捧得身心舒爽,她把人给记住了,下次有好处绝对先记着她。
李丽琴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懂我的心情了吧,你说这样的情况我要怎么高兴得起来。”
“这是保姆就算了,怎么爸爸还是个吸毒的啊,你不能随时都软,该强硬的要强硬起来,万一弄个毒/品绯闻之类的,对集团形象是个打击。”
大家一传二二传三,很快半个会场的人都知道江津带来的是个怎样的货色。
李丽琴得意洋洋,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之前为了江津,她一直忍着辛家这下/贱的身份,现在换个思路想一想,直接说出来对江津能有多大的坏处,他连这么大个集团都能牢牢握在手里,还处理不了这点绯闻?
辛家晃着脚踝,撑着下颌看高台,“这一次是个玉镯,粉色的,上面雕着花。”
“好看吗?”
粉色的玉石质地在灯光下泛出细碎的光,光又被轻轻一折,映出颜色更淡的粉,剔透得像是被神仙在天池里润洗过无数次的玉石。
辛家眼底映着漂亮的镯子,微抿的唇角露出愉悦的笑:“好看。”
“那就拍吧。”
“哦。”
江津要买的东西不多,但是只要说了拍基本上都会拿下,大家意思意思的抬了两次价就不再跟他们竞争,漂亮的粉色镯子自然而然的落到辛家手里。
高台上继续展示下一件拍卖展品,工作人员弯着腰将粉镯子送到辛家手里。
“呵,有的人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普通人就好好做自己的普通人,妄想往哪里爬啊,我还就真没见过几个网红嫁进豪门。”
“现在有几个人还听父母言啊,整天鼻孔朝天,以为自己上天入地的了不起。”
“什么父母言啊,一流的父母才能做榜样,像某些人不入流的父母只会教唆孩子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你们要求也太高了,有些人的父母啊,没有教他们孩子去犯罪就是感谢如来佛祖了,你们还要求这么多。”
辛家身体懒懒散散靠着背椅,听着身后几个人提着嗓子变着方儿说她。
辛家回头瞧几人,牵了牵嘴角露出笑。
她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镯子,骨子里的懒散劲儿渗过血肉落在指尖眉梢,粉色的镯子在她手指上跳舞,让人担心她手一滑就摔碎个几十万。
她翘着腿,脚踝处精致透着股尖锐劲儿,她玩着镯子,“世界上啊最可悲的事就是争不过一个社会败类,所以就靠嘴皮子一翻给自己找点人生乐子,阿姨,你们说是不是啊?”
几个人被辛家这么一怼,脸上的笑意僵住,有人先反应过来:“真是没教养。”
辛家把镯子往手踝上一套,“我又没爹没妈教,没教养真是对不起了。”
突然,一只手伸向她,五指张开,根根修长,扣住了她的手踝,辛家反手拉了江津几下,不许他说话。
她已经过了狐假虎威的年龄了,就算是她们赔礼道歉,服的也是江津不是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怎么让这群狗眼高看她一眼呢...
生活啊,熬着熬着就会揉碎原本高傲的骨头,但是啊,在惰性气体里掺了空气,它的本质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坐在她身后的妇人起身要去上厕所,她顺着台阶往上走,辛家手勾了勾耳发,高跟鞋悄无声息的踩住了她的裙摆。
“啊——”
妇人直接一个狗啃屎摔下去,辛家收回腿,乖巧的揉着手腕的粉镯子,比起谁都无辜。
地上的人立马牵着裙子站起来,其它几个人围上去,七嘴八舌的关心起她的情况。
辛家手往后一伸,拿过水晶质地的号码牌,声音又清又脆,“一千万。”
陶叶然看着辛家发了会儿呆,不太明白辛家怎么张口就抬了九百多万上去,再怎么喜欢,再怎么是个古董,不过就是个尿壶... ...
陶叶然走神了,秦宝儿替他喊了三次一千万,声线悦耳:“恭喜239号拍下... ”
“我的号码牌!不是我拍的!等等...我怎么可能用一千万拍一个尿壶。”
辛家把号码牌放回去,双手捧着自己的‘215’,比刚才更无辜了。
第103章
辛家算是从这种无聊的活动里找到了几分趣味性, 不过这种宴会不能参加太多,否则狐狸尾巴容易藏不住。
辛家跟江津最后离开会场。
一走到外面,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深吸一口气,卷挟着薄荷清凉味的空气顺着进到肺部, 让人被暖意迷倒的神志重新归位。
江津先上车, 辛家没跟着上去, 她手指捋着裙摆, 对江津开口道:“我有点事就不跟着回医院了,我明天把裙子装好拿去给你。”
“太晚了。”江津沉沉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 不带规劝, 但是意思上有着明显的指向性。
辛家不打算细说, 她弯弯唇:“真的有事,我打车, 很安全的。”
江津面色沉沉,这时他手机正好响了,辛家看一眼屏幕, “是你妈。”
辛家按了通话键,把手机贴在他耳边,“你打电话吧, 我先走了。”
高跟鞋在安静的夜里, 声音特别清晰, 她身上的沉眷的香气随着她的离开沉到地面上。
江津把注意力移回手机上, 他凝神听对面说了什么, 过好一会儿回应道:“...可以,大概十分钟。”
江津拄着拐杖出现在画廊前,他背脊挺得笔直,手里的拐杖也被他染上法国人的绅士气息。
画廊深处的灯光一直延伸出来,点亮门楣。
古香古色的牌匾上有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李丽琴踩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给他开门。
江津的印象中来过一次,负责剪彩在门口站过十分钟。
门发出清脆的声音,拐杖先往里探了探,然后江津转身朝身后的朱秘书交代道:“去车里等我吧。”
“好的,boss。”
江津进去,李丽琴关上门,“要我扶你吗?”
“不用,我看过构造图纸。”
李丽琴也不勉强,她走在前面,一边说着闲话,“这期展览估计下个月就结束了,下一期的主题是‘爱情’,两期主题不太一样,可能月底的时候又要加班加点的大动工才行。”
宽敞的墙面上每幅画间隔着等同的距离,李丽琴走一段路停下,介绍展画背后的故事。
江津看不见,但是他很有耐心等一幅一幅听,像是吃饱喝足的狼匹将兔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两人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没画了,能用来扯天扯地的理由也就用完了。
江津跟李丽琴并排站在最后一幅画前,问她:“您有事找我?”
“下一次的画展原本是和曾夫人一起合作的,她之前几次美术展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可是今晚又被你的那个大宝贝全给毁了。”
江津很快对上号,不是那个摔了狗啃屎的就是一脸憋屈买下尿壶的。
他双手插兜里,面色不如往常严峻,但是偏生这个时候的一丝丝温和都是挑战李丽琴最后一根神经。
“您不应该惹她的。”
“呵,江津,我真是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您现在下她面子就是下我面子,所以您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成功,与其一直削弱我对您的信任感,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江津浸在橙黄色的光晕里。
为了欣赏画展而专门设计的浅浅束光将他变成四分五裂,从得体的皮囊里折射出狡诈、阴沉、乖张的边角,“最近老头不满意手上权利被我分走,他正在试图让陶叶然慢慢走进人们的视野,开始接触集团的核心权利。”
“为什么是陶家那小子?”李丽琴一顿,然后神色大变。
对了对了,她一直很奇怪,陶叶然就是个小装修公司的儿子,整个人也软趴天真像是个女孩子,为什么江津却总是一副很看好他的样子。
如果说他身上流着江天利的血,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以为江天利明白轻重缓急,没想到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背着她,把私生子四平八稳的养到了今天。
李丽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怡十八岁那天,老头跟我提了一句这次项目有个小装修公司特别得他意,让我把他家儿子也请来一起玩玩。”
“后来你就查了?”
“嗯。”
他就是能从一句话的蛛丝马迹推出各种情况的性格,宁可杀错也绝对不会放过。
而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针对辛家,李丽琴觉得她还要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那个私生子谋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