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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程低垂着头，缩着肩坐在椅子上，吴莉莉靠着窗在吸烟，边上站着两个言语寡少的黑衣大汉。
吴莉莉：“问问大力怎么还没上来？是不是他演得太假被发现了？”
“是。”
陈程双手紧紧抓住衣服，“吴...吴姐，你说了只要我能让姐来这里，我的债就会全部勾销对吗？”
“当然会，你放心，她比你有潜力多了。”烟雾缭绕里，吴莉莉的表情被掩住，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
陈程正要松一口气，吴莉莉下一句‘不过...’又生生的将他的心脏给拽了起来。
“不过以后不会再让你随便预支了，毕竟辛家就这么一个能卖的。”
“我之后会努力接.客的。”
黑衣男人弯腰，显出恭敬：“吴姐，大力说她好像遇到熟人，可能聊天去了。”
吴莉莉点头表示知道了，“再等等看吧。”
辛家一出安全通道就看见一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塞了厚厚一叠百元钞票到一个年轻女孩的胸.罩里，浓妆艳抹的小姐姐嗲声嗲气，“你弄疼我啦。”
“更疼的都经历过了，这点怕啥。”说着，男人摸了一把她的胸，笑得像只沙皮狗。
“明天还来吗？人家想你呢。”
“来来来，明天母老虎出差，哥哥好好来陪陪你。”
小姐把客人送进电梯，转头就看见睁大眼睛满脸好奇的盯着她胸...上的钱看的辛家。
她也不害羞，当着她的面把钱捋平，“看什么看？看一眼胸一百块钱啊。”
辛家眨眨眼，咬住下唇，手指对着戳了戳，诺诺出声，“姐姐...我想问一下，你们说说话就能赚这么这么多的钱吗？”
她满脸崇拜，恨不得钻进钱眼里的样子取悦了何欣。
何欣笑了笑，“差不多吧，干我们这行就吃青春饭，来钱快。”
辛家像是一条粘人的小尾巴，跟着何欣晃来晃去，“有多快呢？”
“看客人，运气不好，一晚上挣个一千都算好的，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搞个好几万。”何欣上下打量辛家，对她外形条件十分满意，“想做吗？”
辛家巴掌大小的脸都皱起来了，急急忙忙摆手，青涩又莽撞：“我不做，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
“扑哧，摸习惯了就好了。”她手指把玩头发，“你可以把姐电话记下来，有想赚钱的时候给姐打个电话就成。”
辛家装模作样记了电话，然后挥手跟她道别，边走边好奇的左右打量，活脱脱的天真。
等进了电梯，她脸上的表情微收，显出严肃来。
她以前在店里当服务员的时候，服务员小费是一百，店里的小妹大概也就两百，公主和少爷是四百、六百的价，按照这个价，陈程想要负担起他爸爸的医疗费其实很艰难。
可是陈程被吴莉莉带出去一起吃饭就说明他现在混得并不差，这样一个混得不差，做一个晚上运气好能几万的工作为什么还是穿的洗到发白的衣服，还是用着屏都摔碎的手机？
她不清楚原因，现在想的只是快点离开这里。
她刚到一楼就被庄大力喊住，“你怎么还没上去？”
辛家收回腿，手轻轻一撑，坐在吧椅，“上去了，跟熟人聊了会儿天又觉得渴了，想下来喝个酒。”
“渴了喝水就好。”
辛家轻吐舌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第一次，稍微有点紧张。”
庄大力笑了几声，“那我给你调个劲儿大的？”
“嗯，好。”
辛家又灌了满满一杯，“我去上个厕所。”
她绕到楼梯间，手指颤抖的点了烟。
辛家扒着栏杆站得更高些，她咬着烟屁股，大口大口的抽。
她张嘴，烟雾从鼻孔口腔漫出，朝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弥漫过去。
十分钟后，烟屁股掉了一地，有刺耳尖锐的警报器声音响起。
辛家躲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快跑啊！！着火了！！”
明明大家都没有看见起火点，但是在这一嗓子下，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辛家只想比旁人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跑啊跑直到双腿没力。
膝盖直接跪在地上发出让人听一声就觉得疼的‘砰’声。
有出租车路过，车窗下滑，露出司机热情的招客笑容，“要不要坐出租啊？”
***
辛家背上的蝴蝶结早就散开了，她拖着两块长长的布条，像是被砍断了翅膀的小鸟。
她湿漉漉头发黏在额头，脸上的妆容全花了，狼狈极了。
她现在只想洗个澡，躺进舒服的被窝里睡觉。
“去哪儿了？”
“... ...”
辛家抬头，看着江津戴着运动耳机，穿着黑色运动服站在路的尽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第31章
辛家露出笑，又大又清澈那种, 恨不得在脸上横七竖八写上‘我很高兴’。
她弯唇笑, 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你这么晚了还在夜跑啊？”
江津不回答她的提问。
他拽掉一只耳机虚眯着眼看她：“从哪儿回来？”
“外面回来, 跟大家一起玩, 玩得太晚了。”
江津嘴角忽然轻轻提起，笑容不带真心，半笑不笑含着审视, “跟朋友去酒吧？夜店？还是你们有我还不知道的高级娱乐项目？”
辛家被他一刺，笑容慢慢垮了，“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好好学习这四个字对你来说就是笑话，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你完全没感觉, 你自己就觉得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月亮在池水里扭曲不成形, 辛家盯着江津，声音毫无起伏，“江津，学习不好是罪吗？”
“哦，可能是罪吧，我大概犯了死罪。”
辛家大跨步错开江津往前走, 江津去抓她的手腕, “你听人说话能不能...”
辛家甩开他, “不能, 我听不出来你们的良苦用心。”
江津喉结极其轻微的滚了一下, 在隐忍同样愤怒烦躁的情绪。
“辛家，所有人都在努力变得更好，为什么你总原地？”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个不求上进的垃圾。
辛家想起昏暗的舞池、被塞了一叠钱的小姐姐和因为吸.毒而抽搐的小姐姐，觉得夏天真他妈的丑。
“江津，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出生就站在别人永远到不了的高度的。”辛家拍拍胸口，“还有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先天就有数不清的缺点，在后天的生活环境里还会沾上各种坏习惯，所以我能够成为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努力了。”
辛家手胡乱的抹了抹脸，她微侧头，眼神忧郁，身上笼罩着脆弱的美。
“我能成为现在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撼动心脏，永不褪色。
辛家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江津，她在床上摸摸索索呆了一整天，等晚上的时候才知道李丽琴和江津江怡出国旅游了...
为了庆祝江津考上好学校。
“... ...”
辛家双手抓着被子，看着胡悦，“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玩一个星期，23号回。”
“哦。”
“知道了就快点起来吃饭，你在床上呆了一整个白天了。”
辛家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头躲开胡悦的九阴白骨爪，嘻嘻哈哈又露出眼睛，“我知道了，这就起来了起来了。”
辛家洗漱完，坐在餐桌边吃晚饭。
胡悦给她夹了两次菜，“明天去哪儿玩不？”
“玩...？没想要出去。”
“出去玩玩吧，再过段时间就高三了，到时候想玩都没时间了，想学什么专业？有什么想法？”
辛家突然就觉得饱了，她咬了两下筷子头，“学服装设计，其它的想法...没有。”
“你觉得出国读书怎么样？”
“妈，先不说我们家有没有钱出国，这出国就是浪费钱，我英语也就90分及格的水平。”
胡悦抬手就要打她。
辛家一蹦三尺高，她露着讨好又乖巧的笑，“我就是说句实话，别生气，生气会有皱纹的。”
胡悦白了她一眼，“坐下吃饭，这出国读书又不是非要学到什么才去的，只是让你镀层金，回来相亲的时候更有底气。”
“这能有什么底气...”辛家见胡悦又要生气，她腮里包着米饭，眯着眼笑成一条月牙，“您说的都对。”
胡悦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想想出国的哪里有没钱的人，你多认识认识，能够毕业马上结婚是最好的。”
“... ...”
胡悦还有长篇大论要说，辛家左耳进右耳出，觉得完全没有听的必要。
毕竟最基础的问题‘她家没钱让她出国’根本没法解决。
辛家看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立马投降打断，“妈，妈，妈，我打算明天去动物园玩，之前被事耽搁了没去成，明天想去看看。”
“嗯，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