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是打小能跟他玩在一处,而丽妃又是个性子爽利的玩伴儿不怪俞馥仪说他中二病,她还真没见过哪个皇帝宠幸妃嫔是因为能对方能陪自己玩的,也幸好后宫妃嫔都是冲着他这个皇帝的身份来的,没人愿意跟他玩爱情,不然对上这么个根本不知爱情为何物的人儿,注定要碎一地的玻璃心。
俞馥仪也跟着叹了口气,好言好语道:“只当为臣妾着想吧,皇上硬是要招臣妾侍寝,诸位姐妹们不敢说皇上,只会将矛头对准臣妾,怨臣妾勾引皇上,若换作旁的时候,臣妾是不惧的,自有一箩筐的话等着她们,但人死为大,这会子臣妾便是再如何能说会道也不占情理。”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事儿多,简直比御史台那帮酸腐事儿还多罢了,朕让赵有福服侍便是了。”司马睿摆摆手,晃荡着外袍往净室走去,赵有福朝俞馥仪悄悄伸了下大拇指,然后颠儿颠儿的追了上去。
司马睿沐浴完,俞馥仪也去沐浴了,换好衣裳出来后,她吩咐谷雨给两人各端了一碗西瓜汁来。
“不是说没做么,怎地这会子又有了”司马睿咦了一声。
先前是不耐烦应付他,这才推说没有做,后来发现他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也知替她着想免得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俞馥仪投桃报李也是应当的,嘴里却道:“皇上想喝,臣妾岂能不给便是没有,现叫人做就是了,横竖也不费事。”
司马睿被噎了个仰倒,鼓着眼睛,气呼呼的瞪着她,不知该受宠若惊的大喊大叫还是气愤的拍案而起,最终只得化悲愤为食欲,端起琉璃盏来一口闷掉。
“再给皇上来一碗。”俞馥仪吩咐了一句,待谷雨端来后,亲自上前端起琉璃盏,放到司马睿面前炕桌上,对他道:“入秋后再喝西瓜汁容易闹肚子,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做了,您再用一碗吧,回头再想喝,就得明年了。”
说完,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丽妃投河自尽那一幕,触景生情的感慨道:“身处后宫,如履薄冰,今天不知明天事儿,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年这个时候呢。”
司马睿“嗤”了一声:“这话别人说得,你却是说不得的,有太后护着呢,谁敢跟你过不去除非活腻歪了。”
“有您模样出挑性子聪慧处事周全的正经表妹在呢,太后跟前哪还有臣妾站的地儿这往后啊,臣妾可得夹紧尾巴做人了,不然被人欺负了,都没处哭去。”俞馥仪用汤匙小口小口的抿着西瓜汁,深情淡定从容,活像事事成竹在胸的老狐狸,压根看不出一点要夹紧尾巴做人的落魄无奈来,说出的话也是那么的尖刻:“这对皇上来说倒是件好事呢,不但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太后也不会再逼迫您到长春宫来应付臣妾这样不解风情的木头人,真真是再舒心不过了。”
太后老早就不再逼迫他到长春宫了,只是他嫌其他妃嫔那里吵闹,乐意来这儿躲清静,虽然俞馥仪嘴巴得理不饶人,时常将自己堵得哑口无言,但一段时间不被她刺上一刺,就浑身不得劲,倒比原先被太后催着时来的更勤快了些。
这些话他自然是不肯直言的,不然她必骂自己犯贱,因此只不屑道:“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朕读书少,但你也不能蒙朕,秦慕言那长相,扫地宫女出身的福嫔都比她强多了,朕瞎了眼睛才会瞧上她呢。”
眼睛在俞馥仪脸上扫视了一番,又笑嘻嘻道:“朕还是更喜欢爱妃这样的美人儿,静如娇花照水,形如若柳扶风”想到方才蹴鞠时她扬腿将球直奔自己面门踢来的那股野蛮凶狠劲,司马睿觉得自己实在夸不下去了。
不过野蛮凶狠也有野蛮凶狠的好处,若是她在炕床上时也能如此的话,那他真是死也能瞑目了。
司马睿胸中邪火上窜,他吸溜了一口西瓜汁,一下将俞馥仪拽过来,按坐到自个腿上,然后对着她的樱唇贴上去,挑开她的齿门,将西瓜汁渡了过去,粗大的舌头趁机在稚嫩的口腔里扫荡了好几个回合,这才撤退出来。
俞馥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好悬没抬脚将他踹飞,面上却淡定的拿帕子拭了拭唇角,说道:“谢皇上赏赐。”
“再来一口”司马睿好笑的看着她,抬手就去要端琉璃盏,俞馥仪连忙从他身上站起来,坐回自个位置上,回绝道:“不劳烦皇上了,臣妾这里有呢,皇上您还是自个用吧。”
司马睿没再逗弄她,自个端着琉璃盏用起来。
俞馥仪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疑惑的问道:“琰儿哪里去了”
谷雨回道:“问梅带他回撷芳殿沐浴更衣了,他的功课还在娘娘书房摆着呢,想来过会子就该来了。”
司马睿哼道:“问他做什么,不来才好呢,省得碍手碍脚的。”
被俞馥仪瞪了一眼,他忙改口道:“来就来罢,回头歇完中觉,朕带他去御花园黏蝉。”
拜托,司马琰一心想着上进呢,黏蝉这么幼稚的事儿,他肯去才怪呢。未免父子为此刀剑相向血溅三尺,俞馥仪只得打圆场道:“御花园里刚出过晦气事儿,大人阳气重倒没什么,小孩子眼睛清明最受不住这些,皇后说待过了太后寿辰便叫慈安寺给做场法事,在此之前不许皇子皇女们靠近,免得沾染上不该沾染的。”
司马睿本就是随便糊弄的一句,闻言忙道:“既如此,那便罢了,总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
说话间司马琰脚步欢快的走进来,给司马睿行礼后,靠到俞馥仪身边来,难抑笑意的说道:“方才儿子回撷芳殿沐浴更衣的路上撞见了安淑妃跟二皇兄,二皇兄问我为何满头大汗,我便将跟母妃带我玩蹴鞠的事儿说了,他羡慕的不行,也央求安淑妃带他玩,结果安淑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骂他不学无术”
司马睿一巴掌拍在炕桌上,气愤道:“这个安淑妃也太倒三不着两了,珏儿身子本就弱,朕平时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她竟敢动辄打骂,谁给她的胆子”
司马琰见司马睿动了怒,岂有不见杆就爬的,打蛇棍立刻就跟上了:“岂止打骂,若二皇兄功课没做好,还会被罚禁食跟关小黑屋呢。”
“岂有此理”司马睿大怒,“蹭”的一下站起来,大踏步的往前走去,走到门口,又猛然顿住,转头对俞馥仪道:“朕去教训教训这贱人,你们先别忙着用午膳,等朕回来一起。”
透过糊了霞影纱的窗棂,见他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俞馥仪这才收回视线,点着司马琰的脑袋,骂道:“司马珏最受你父皇疼爱,你竟敢背后告黑状,也不怕你父皇恼了你”
司马琰眨巴着一双凤眼,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儿子自然知道二皇兄最受父皇疼爱,所以儿子处处为二皇兄着想,不忍二皇兄受苦,父皇只有感谢儿子的,又怎会恼了儿子”
打着为他着想的名头,搬倒人家的母妃,失了母妃庇护的皇子,再怎么折腾,也不足为惧了。果然是龙子龙孙,这才几岁呢,就懂得勾心斗角了互相挖坑了。
只是到底鲁莽了些,他前脚撞见安淑妃打骂二皇子,后脚司马睿就杀上门去兴师问罪,安淑妃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这状是他告的,回头能不报复回来妥妥的撕破脸的节奏。
不过俞馥仪并没有直说,聪明的孩子叛逆期来的比别个也要早,若她直接指出他的错误,他未必能听得进去,就算听得进去也未必能吸取到教训,还是要让他撞破一次头,才晓得宫里的艰险,才能真正的长点心眼。
当然,她会时刻在旁盯紧,不让他伤筋动骨。
第20章
司马睿回来的很快,不光他自个来了,还带了二皇子过来。
司马珏比司马琰还大一岁,却因先天不足的缘故,个头还没司马琰高,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身上瘦骨伶仃的,十足的像极了民间连饭都吃不上的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这会子脸上带着个五指红印,左手手掌也肿的老高,看的俞馥仪嘴角直抽抽,忙叫谷雨取了药膏来,亲自替他抹上。
“多谢俞母妃。”司马珏拱手作揖,细声细气的道谢。
“不必客气。”俞馥仪拉着他的手,将他安置到司马琰身旁的圆凳上,见司马睿自顾的坐了,便吩咐谷雨道:“摆膳。”
午膳摆上来,众人开始开动,唯司马珏颇为拘谨,也不去夹宫女布的菜,只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好半天才吃一口,反观司马琰,跟饿了八辈子一样,筷子挥的虎虎生风,虽良好的保持着该有的规矩仪态,但腮帮子鼓得滴溜溜的,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司马珏这个样子,焉能不招人心疼司马睿抬了抬手,挥退布菜的宫女,亲自替他布菜,哄道:“多吃点肝尖,能明目来来,尝尝这个鹅掌,糟的很入味喝口野山菌汤尝尝,温养肠胃的”
司马琰大概头一次见识到司马睿跟司马珏之间相处的模式,惊得嘴巴都忘了咀嚼,傻愣愣的看着,眼睛里写满艳羡,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俞馥仪,一脸委屈的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