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椿继续“嗯”,回了句:“应该的。”
那天施姿到底没来,孟常在得知女儿生病后立马去了医院。
孟常一直守在孟槿的病床前,直到她挂完点滴退烧,他才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孟椿一起从医院出来,开车回家。
孟槿闹了这么一场,母亲依然没回来。
孟常在她病好了后把她叫去书房,和她聊了很久。
孟椿不知道干爸跟孟槿说了什么,只知道她从那天开始,就不再吵着想见妈妈。
他因为孟槿故意把自己折腾病这件事,还在跟她生气,每天对她不理不睬,用他的沉默惩罚她。
孟槿跟在他屁股后面哄了他好久,直到她无比认真地向天发誓,对他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他才跟她重归于好。
“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孟椿冷淡地警告孟槿。
孟槿抓着他的手开心地晃来晃去,嘿嘿笑着说:“不会有下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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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结束后,孟槿和孟椿一同踏进了沈城一中附小,而且两个人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
开学那天,孟椿给孟槿梳了个双马尾,再用彩色皮筋隔一截绑一下,最后给她扎成了葫芦辫。
经过一个暑假的研究练习,孟椿扎辫子的手法已经熟稔了不少。
这会儿扎出来的头发也勉强被孟槿认可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大家的座位都是乱坐的。
孟槿自然和哥哥孟椿坐在了一起,当起了临时同桌。
之前参加了孟槿生日会的小胖子也跟他们同班。
小胖子见到孟槿和孟椿,很高兴地跑过来,主动打招呼:“嗨,你们也在1班啊!”
孟椿对他有印象,是孟槿生日会上很能闹腾的那个男孩子。
孟槿笑着问:“殷宽,谁是你同桌呀?”
殷宽在孟槿后桌坐下来,嘿嘿笑道:“管他呢!爱谁谁!我要当你后桌。”
孟椿扭脸看了这个叫殷宽的男孩子一眼,没说话。
没几天,老师就按照身高重新给他们排了座位,孟槿和孟椿自然被分开了。
孟椿的同桌成了想当孟槿后桌的小胖子殷宽,两个人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
而孟槿和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成了同桌,在正数第四排。
开学之后,孟槿和孟椿学钢琴和书法还有画画的时间只能被集中安排在周六日。
因为没有了动力,孟槿学钢琴的积极性又下降了很多。
起初孟槿每晚都要跟施姿通电话,后来渐渐变成两三天和母亲打一通电话。
施姿工作很忙,很多时候无法及时接听孟槿的来电,次数多了,孟槿也就不常给母亲打了。
到这年冬天寒假时,母女俩打电话的频率已经降低到了一个月一次。
沈城下初雪那天,孟槿叫了殷宽还有其他几个朋友来家里,跟她和孟椿一起玩堆雪人。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殷宽了解了孟椿不少。
他想起孟椿曾经提过他之前在南城生活,便问孟椿:“孟椿,这是你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吧?我听说南城那边都不下雪的。”
孟椿若有所思了几秒,摇头回他:“不是第一次。”
殷宽挺好奇,问:“除了今天,你还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大的雪啊?”
孟椿一本正经道:“今年夏天。”
7月21号晚上。
她送给他的水晶球里,下了一场大雪。
殷宽哈哈大笑,“你胡说!夏天哪里来的雪!”
其他的小朋友也跟着笑起来。
孟椿并不解释,就任由他们笑他。
就连孟槿都跑过来,抬起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很担忧道:“哥,你别是冻傻了吧?”
孟椿没说话,只抓下她的手捧在掌心,低了头凑近,给她哈热气搓手手。
就在这时,殷宽一个雪球扔过来,刚好砸中孟槿的脑袋。
孟槿被砸懵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孟椿直接弯腰捞起一把雪,攥巴攥巴就用力朝殷宽扔去。
紧接着,他又飞快地抓起一把雪砸向殷宽。
殷宽都没做出反应,孟椿的第三个雪球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殷宽打着滑往前跑,边跑边喊:“我错了我错了!椿哥饶命!我再也不砸孟槿了!”
正扯着嗓子认怂呢,结果一不小心,他脚下一出溜,人直接做了个屁股蹲儿。
这滑稽的场面顿时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
施姿一直到年根儿底下才回沈城。
她给孟槿和孟椿买了一堆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要什么有什么,非常齐全。
孟常让施姿除夕那天过来和他们一起过年。
他知道施姿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梦梦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施姿没有推辞,笑着说好。
除夕当晚,在吃年夜饭之前,孟常拿了两根红丝带和两支笔,分别递给孟槿和孟椿,让他们写下自己的新年愿望。
孟槿认真地想了很久,在红丝带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和今晚一样,一家人在一起。”
写完后,孟槿似乎怕这个新年愿望会跟生日愿望一样实现不了,最后又加了几个字:“每一年也可以。”
孟椿不假思索地写了一句:“永不分离。”
我和梦梦,要永不分离。
第11章 伴梦01
院子里有棵枣树。
秋天的时候孟槿和孟椿还经常背着大人偷偷地爬树摘枣,有次刚好被回家的孟常撞了个正着,把他俩训了一顿,俩小孩这才老实。
这会儿寒冬腊月,枣树光秃秃的。
孟常拉着孟槿和孟椿来到院子里,他先托举起孟槿,让女儿坐到自己的右肩膀上,牢牢地扶稳女儿,再让女儿亲自将他的新年愿望系在树枝上。
然后是孟椿。
孟常蹲下来,直接让孟椿跨坐在他的脖子上,两条腿自他的肩膀处垂落,被他箍紧。
施姿站在廊檐下,望着一大两小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嘴角盈上了浅笑。
在施姿眼里,孟常是很性感的男人。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会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也会融在他的日常生活当中。
就像此时此刻,他托抱着两个孩子往树上绑新年愿望。
也如同那个夏夜,男人用指间夹着香烟的手揉她脑袋,揽她肩膀,低下头来吻她。
施姿不得不承认,孟常到现在都还对她有着吸引力。
而她恍惚间,已经记不清她结婚生孩子后在家那几年,到底是因为什么总是跟他争吵抱怨。
她只清楚地记得,那会儿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再热烈的爱情,也会不可避免地被婚姻消磨掉热情,最后连一丝残渣都不剩。
她和孟常离婚时,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到最坏的地步,至少可以说,还有感情在。
所以协议离婚后双方依然可以和平共处,甚至比婚后某个时间段相处的还要好些。
她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施姿无法预估复婚带来的后果是好是坏,她怕复婚后自己会再次陷入当初的绝望漩涡,更怕她和孟常最后闹得很难看。
所以不如就这样,他们像亲人,又胜似老友。
等孟常带着两个孩子挂完新年愿望,一家人在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下,热热闹闹地吃起了年夜饭。
这是孟椿第一次吃北方的过年饺子。
他之前在南方,过年吃的是汤圆。
饺子是孟常和施姿今天下午亲自擀皮儿亲手包的,个个皮薄馅大,香而不腻。
再蘸点醋,吃几口腊八蒜,味道就更美了。
孟椿自此喜欢上了吃饺子。
年夜饭过后,孟槿非要拉着孟椿守岁,孟常和施姿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两个小的提着小灯笼,绕着院子跑来跑去,满屋子乱窜。
后来跑的累了,口干舌燥的孟槿回屋里去喝水,孟椿自己坐在台阶上,仰脸望着沉寂的夜空。
今夜无月,但群星闪耀。
孟椿正仰头发呆,孟槿就拿着糖果跑了回来。
她在他身旁坐下,也仰头往天上瞧了瞧,但还是不懂孟椿在看什么,便问:“孟椿,你在看什么呢?”
孟椿说:“找我的爸爸妈妈。”
他顿了顿,又说:“他们都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死”这个字眼对孟槿来说很遥远。
她甚至不太懂死是什么,只知道说人死了就是人没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孟槿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她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她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丢弃了,很孤独很无助,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就好像……再也没有家了。
那,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她扭头盯着孟椿看了几秒,然后伸手牵住他的,一字一句地认真告诉他:“哥哥,你有家的。”
“这里是我们的家。”
孟槿是打心底里把孟椿当成一家人看待的。
孟椿被孟槿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他收回视线,转过脸茫然地看向她。
孟槿想起父亲在带她和孟椿一起回家的那晚告诉她,父亲会像爱她一样爱哥哥,于是,她抬起手,轻轻拍拍孟椿的脑袋,装成小大人模样,用一副很正经很深沉的语气对他说:“我会像爱爸爸妈妈那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