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山路能不累吗,很难想象阿布村的学生每天要往返村子和学校之间,来回就要在路上浪费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学校早上上学时间是七点钟,这就意味着学生要提前几个小时起床,那可是凌晨,天都没亮。
“我走不动了……脚好疼。”走了几分后,宝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额上沁出冷汗,看样子很痛。
她解开凉鞋系带,脱下鞋子扔在一旁,暴露出的脚底板之上,赫然磨出几颗淡红色的水泡,有的地方都破皮出血了。
宝珠‘嘶嘶’地吸着凉气,眼睛红红,抬起小脸看了一圈:“太疼了,都破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们先去,我等会自己慢慢走。”
到这时候,宝珠也记得嘉宾们的任务,这以集体利益为重的信念感,狠狠戳到了粉丝们的的心巴上。
“宝珠,麻麻贴贴,呼呼不痛!”
“哎,刚才就应该回去换双鞋子的啊,哪有穿凉鞋走山路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裴玉,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怎么能把宝珠丢下呢,实在不行让裴玉背。”
“哥哥就是拿来这么用的,裴玉保护好宝珠啊。”
宝珠嘴上说着等等自己慢慢走,绝对不给大家添麻烦,实际上红红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裴玉。
她都不用开口,裴玉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江衡催促道:“快点吧。”再耗下去就要中午了。
说着眼神却不免看向了江离,目光狐疑地瞥了她的脚一眼,难道她的脚没有磨出水泡……走得比自己还快。
江衡默默在心中思考,自己能背她走多久。
裴玉还能有什么办法,认命地将人背了起来,凉鞋系带系在手腕上,摇摇晃晃。嘉宾们继续前往希望小学,此时距离学校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胜利就在前方。
看着健步如飞,几分钟便远超自己的江离的背影,江衡擦拭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面无表情地在心中确定——
她的确没磨脚,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
希望小学座落在大山深处,当嘉宾一行人到达学校门口时,舒瑶、舒浩森和几位脸庞陌生、穿着朴素的男女站在门口等候。
“江离姐姐!”舒浩森从舒瑶怀中蹦出来,热情地向江离打招呼,江离走过来,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算是打招呼。
“他们是希望小学的两位老师,”舒瑶来不及跟江离打招呼,先介绍了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就像阿布村的普通村民,没想到居然是这所位于贫困山区的希望小学中,唯二两位教师。
学校很简陋,不像是学校反而像个建造在大山深处的三无工厂,正门之上悬挂一块【希望小学】牌匾,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
嘉宾们进门的时候,大黄狗从地上站起,汪汪汪地叫起来,狗子很警惕,叫声显得很有力量。
看到陌生人进了学校,狗子不再汪汪叫,抬起头,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陌生人味道。
在原地转了个圈后,又趴在了地上。
“我们的希望小学呢,汇集了周边几个村子的学生,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共有十四位学生,我先带你们看看吧。”身兼教师职位的女校长带着嘉宾们转了一圈,她面容和蔼,普通话竟然很标准,与嘉宾们的交流完全没有任何障碍,这是令所有嘉宾都诧异的。
根据校长的介绍,嘉宾们看到实际学校面积不大,由几间平房构成,教室有两间,却分布着一到三年级的十四位学生。
站在院子里,江离能看到从教室里投来十几道好奇的、带着怯意的目光,明显来自于这里的学生,但是只有十三位,还少了一位。
江离跟随队伍走进教室,校长将一行人介绍给台下的学生们,数十双清澈的目光落在嘉宾身上,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一切,宝珠的蝴蝶结钻石发夹,裴玉谦逊温和的笑意,白露漂亮柔顺的长卷发,江衡名牌T上的骷髅图案,以及江离望向他们的剔透的一双乌黑的眼。
一切的一切都与学生们素日见的不同,这些人身上带着外面的气息,是学生们从未见过的城里人,像外来物种一样。
他们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出去城市打工,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团聚,而这些孩子从来没出过大山。
“怎么少了一位?”导演清点了一下学生的数目,发现跟调查的不一样,小声询问校长说道。
希望小学里学生本来就少,现下又少一名,这跟先前说好的可不一样。
女校长背手,目光在教室中寻索一圈,她问另一位教师:“今天没来的是……”
“张丽。”年迈的老师咳嗽一声,布满青筋的年老的手搭在简陋的讲台上,讲台是用泥和红砖堆起来的,上面摊开一本书页泛黄的教材:“她父母不让她来上学,非要她嫁人。”
“嫁人?”宝珠诧异道:“她才多大,成年了吗?”如果是学校里的学生,充其量才九、十岁吧?!
女校长看了这位容色天真漂亮的女孩一眼,语气和蔼道:“咱们山里的孩子受教育时间晚,跟你们城里不一样。”
宝珠哑然,但追问:“那、那到底多大呀?”
下头忽然有学生小声说:“老师,我十四,张丽跟我一样大。”
是个女孩,怯生生的眼,面庞青涩,穿着极大的不合身的灰色上衣,细细的脖颈里围着条破洞的红领巾。
“我们能把她找回来吗?”如此气氛之下,就差有人说出这句话了,白露成了这位‘英雄’,她神色显得很郑重:“这个年纪正是该上学的年纪,未成年嫁什么人,她的父母难道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吗?”
其余嘉宾都没说话,舒浩森眼神懵懂,被舒瑶用力揽进怀里。
只有宝珠马上附和白露的话:“白露姐姐说得对,未成年是不能嫁人的,根本领不了结婚证,我们去跟她的父母谈谈吧,如果她的父母爱她的话,怎么会让她在这个年纪嫁人啊?”
宝珠的语气认真,认真到叫在场的嘉宾都沉默了,裴玉没有回答。
没想到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居然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虽然这情节发展出乎导演预料,但导演却是喜闻乐见的,嘉宾们意向太正能量了,这一期节目播出去,既符合他们的公益主题,又能引起民众深度思考,不爆简直没天理。
宝珠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孩子,看着简陋至极的教室,坐在台下的一个个孩子们,没忍住红了眼眶。
“我、我要捐款!”宝珠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导演三秒都没回过神来,这可不是任务、也不是什么剧本!
这完全是嘉宾自发性行为!导演很想冲到镜头面前对着直播间网友们举手发誓,他事先一点情况都不知道!
宝珠用手背擦掉眼泪,泪眼婆娑地问校长:“多少钱能资助你们学校重建?建造得好一些,才会有更多的小孩来上学,受到更好的教育。”
“有了资金资助的话,张丽就能重新回来上学了吧?”
校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导演似乎看出什么,走过来小声与校长说了什么,校长眼里流露出无奈,但有一丝期望悄然滋生了,她点点头:“你们去一趟也好。”
宝珠以为张丽回到学校的事情是板上钉钉,清清嗓子,很正式地很认真地问校长说道:“五百万,够吗?”
“…………”校长双腿一软,扶住了旁边的讲台,半晌没回过神来。
由宝珠开了头,其余嘉宾肯定要多少意思一下,导演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如脱缰野马一样不受自己控制,但这无疑是好的走向,只能说邀请到宝珠,是节目组的福气。
直播间内也炸开了,弹幕几乎全部都是在夸宝珠,成片交叠划过,画面被瞬间掩盖。
“宝珠!!你是天使吗?”
“看来宝珠家真的很有钱啊……”
“校长的腿都吓软了,要是有人能给我五百万该多好555”
“节目组,有宝珠真是你们的福气!”
“这真的不是剧本吗?宝珠你也太壕了吧,其他嘉宾就不表示表示??”
其余嘉宾对视一眼,事到如今,不捐是不行了。
舒瑶摸摸舒浩森的小脸:“我以舒浩森的名义捐二百万。”
弹幕都在疯狂刷:“当明星真的好挣钱!!!”
江衡也以与江离的共同名义捐了二百W,但前脚他的话刚刚说完,江离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了。
“我全都捐了。”俗称裸/捐。
江离:飞船的事情可以往后等一等,教育刻不容缓。
二者重要性相比较之下,江离(暂时)放弃了回家,虔诚地奉上小金库。钱还可以再挣,她还有很长很长时间,来挣足够足够多的钱。
江离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了女校长布满裂纹的粗糙的大手中,认真地说:“这里面的钱都给你,好好修建学校,也可以用作改善学生生活条件,这些钱足够资助这里的学生大学毕业了。”
江衡甚至来不及阻拦,额头青筋蹦了几下——他已经用两人的共同名义捐了钱,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江离挣得那点钱甚至不够在帝都三环内买一个厕所,辛辛苦苦这么久,全都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