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杀你姐姐的凶手已经受到惩罚了,你找到了这世界上的亲人,从蔡没有任何人会威胁到你。”江离说:“现在,我也该离开了。”
“…………”
江衡开始翻箱倒柜,找得满头大汗。
沈危问他:“你在找什么。”
江衡头也不回:“找摄像头啊!”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江衡他坚定地认为,这一定是在拍摄什么隐藏节目。而沈危和江离,都是节目组请来恶搞他的嘉宾,想要看他出丑。
然后江离带两人来到别墅外,现场表演了一段蜘蛛侠爬大楼。
江衡还能笑得出来:“这就是‘外星人’了?人类也能做到啊。”区区三层楼而已,可不要小瞧了能人异士——在他心里,江离早就是个能人异士。
曾经打破过世界纪录的江离,如今徒手爬三楼,也不见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江离带两人来到帝都市中心,中心大厦前。
这座气势宏伟的中心大厦高足有632米,是华国第一高建筑物。
江衡吸了口气:“……你到底想干嘛。”带他来这里,不会是要爬这座楼吧?
“这不是家里,到处都是监控,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要做傻事。”
他一句话刚刚落下,耳边只听‘砰’的一声,上一秒还灯火通明的大厦,忽然间陷入无边黑暗。
周遭微弱的灯光,使得江衡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江离面色淡定地走到大厦前,然后……
当江离落地的时候,看到江衡紧紧闭着眼,正在疯狂地掐他的人中。
……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江衡过了许久才睁开眼,他眼睛比进家门起看到的沈危的眼更红,瞳孔上仿佛覆盖着一层透明水膜,眼里的水向眼角倾斜滑动,但是这滴泪没有落下,因为被江离用手抹去了。
江衡喉结微动,他咽了口口水,大脑一片空白,思考都成困难。良久之后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呆呆地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那、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是,为什么?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江衡宁愿自己是在做梦,为什么突然之间,江离说要离开他?他不能接受,但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两个问题,江离的答案是:“后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不会再见了。”
除夕当天,万家通明。
天台之上,江衡交给江离一封信,沉默着离开,将时间留给沈危和江离,他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对她说。
这两天时间,江衡想了很多,他睡了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眼下青黑一片,大脑却异常清楚。
他终于捋清,所有事件发生的时间线。
他唯一知道、确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她就是他的姐姐,江离。第二,他认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有些话不如不说,但他又不甘心这些话不被她知道,他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写下来,汇成一封长长的信件交给她,当她拆开这封信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不同时空。
其实,他还欠她一句,谢谢。
背过身,江衡攥住拳,终于任由滚烫的泪水砸下来,他慢慢走到门口,离开。
原来当真正的离别到来,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人感伤。
江离和沈危欣赏了两人在一起观看的第一场烟花,过了第一个年。
烟花灿烂盛大,江离觉得很美。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枚丝绒礼盒,沈危看到,抿起唇,身体变得僵硬。
“这个东西,还是还给你。”江离打开它,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枚钻石,“它很贵重。”
当然,也很美。
沈危张口,想说什么,忽然风起,天台的门被刮得‘哐当’一声。
比‘哐当’声音量更大的,是被刮过去的铁门砸到脚的江衡的,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啊!!!”
沈危眯起眼,明知故问道:“谁在那里偷听?”
空气宁静了几秒,江衡尴尬地从门后走了出来,眼睛还是红通通的,“那个,其实我刚刚上来,我是想问问你吃不吃饺子,我去煮。今天是大年三十嘛。”
沈危和善地笑了笑:“你自己吃吧。多吃点。”
原本就不剩多少的时间,被江衡这么一打扰,简直成倍缩小。
江衡红着眼睛,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终于扳回了一局。
但是此后,两人再也没机会争了。想到这里,刚才一闪而过的欢欣,瞬间被无边无际的悲伤吞没。
气氛也被打乱,沈危看了眼身边的江离,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却只能无声叹气。
他从大衣内口袋中,取出一封被揉皱的信:“给你,等离开后再看吧。”
看到这一幕的江衡,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同样的方式被两个人用,无疑破坏了他在江离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封信被江离接过。
虽然信封被揉皱,纹理乱得不成样子,但手中纸质感温和,似乎能闻到墨香。江离摩挲一下,答应下来:“你们的信,我都会好好看的。”
“砰!”
漆黑广袤的天幕上,五彩烟花绽放,仿佛近在眼前,火星四溅,飞快流逝,化为灰烟。
紧接着,烟花接二连三在天际绽放,灿烂盛大。
从遥远的天际那一头,出现一点小小的蓝光逼近,几秒后那蓝点变为蓝光,迅速地朝此处接近。
江衡和沈危看到只有在科幻片中才能见到的景象。
一艘只能在概念中被构建出的庞大的飞船缓缓驶近,平行于天台,长度几乎与天台持平,舱门在半空中打开,门内是一片幽蓝色的旋涡。
江离冲两人点点头,走进那片深海般的旋涡,身影消失在原地。
舱门关闭,飞船离开,转瞬变成光点,遁离百米之外。
空气中飘起雪花,落到天台上两人的脸庞上,冰冷濡湿,有些许的刺痛感。这仿佛在提醒两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上,眼神望着漆黑天幕,飞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一阵刺耳铃声响起。
江衡:“……喂,你的电话。”
沈危木然地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助理,他接通。
“教授别来实验室!陆柏睿他疯了!他要炸——唔!”
助理的语气急促而惊恐,是沈危从没听过的语气,话中出现一个离开他们视线很久的人——陆柏睿。
而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完,助理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堵住了嘴,只发生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第章
没有人知道, 陆柏睿是怎么潜进去实验室的。
深夜,助理整理完手头最后一波文件数据,准备离开, 刚刚准备转身, 脑袋随即传来剧痛,眼前天昏地暗。
醒来后, 助理发现自己在实验室,而他的身边, 一位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正侧对着他,面带冷笑地翻阅着沈教授最机密的材料和实验数据。
入目,实验室乱成一团,实验器材和数据倒了一地,简直一片狼藉,仿佛被入室抢劫。
“是你?!”
正在翻阅文件的身材消瘦的男人转身回来, 助理几乎惊掉下巴。
几个月没???见,陆柏睿简直大变样,瘦得脸颊两侧凹陷, 眼窝也凹下去, 胡子拉碴, 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一眼望过去,只看得见一双被多重眼皮沉坠着的眼睛,半睁不开,半遮的瞳孔仿佛幽深黑洞般射出频频精光。
深冬的天,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衬衫, 从前挺直的背部不知何时有些佝偻, 黑色衬衫袖管中垂下两截竹竿般枯瘦的手臂, 仿佛纸片做就的人。
“叫沈危来。”陆柏睿盯着助理,说道。他的声音倒是没怎么变,也只有声音,才能使助理重新从他身上,发现半点‘陆柏睿’的踪迹。
助理的眼神,从陆柏睿的脸颊上惊恐下移,他看到陆柏睿在实验室内摆了几包炸药。
炸药包一直延续到他的脚下,助理下意识往后缩去,目光惊烁不停,引线就在陆柏睿的脚下。
助理咽了口口水,“陆柏睿,你千万要冷静……”
陆柏睿一手抓住助理的头发往上提起,将拨打出去的手机,放置到他的嘴边,威胁道:“你知道该怎么说。”
他看似瘦了不少,力气却出奇的大!干枯如爪的手穿插进助理发间,几乎将他的整片头皮撕下,助理忍着剧痛,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
看他疯癫的模样,助理哪里敢真的让沈教授来,电话刚刚接通,便迫不及待地用最快的语速对沈危说:
“教授别来实验室!陆柏睿他疯了!他要炸——唔!”
陆柏睿冷笑,迅速拿掉手机,猛地冲助理挥了一拳头,随后拿布塞住他的嘴巴。
*
天台。
寒风中,沈危皱起眉,“他最后一句话说什么?”
助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恰好天际烟花盛开,声音盖过了助理的声音。所以他问江衡,想知道江衡有没有听到。
江衡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摇头:“只听到了一个人名,最后一句没听清,很要紧的事情吗?”听着那边人的语气,似乎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