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公主说着说着,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清和公主更是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萧贵妃。
“被人设计成这般模样,还有脸哭?”萧贵妃面露怒色,“你口口声声说是九公主害你,有证据吗?”
清和公主摇了摇头:“可是,”
“可是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高枕无忧地留在大周,而你必去去和亲。”
清和公主抓着帕子,含着泪,点了点头。
萧贵妃轻抚清和公主的脸庞:“我的儿啊,先前和你说了多少次,这是多事之秋,特别那匈奴皇子阿鲁巴进京后,我更是嘱咐你小心行事!可你呢?先是对九公主用刑,后又是私自离宫。你阿娘我还没成为皇后,你阿兄也没成为太子,你真是!”
萧贵妃气急,半天说不出话。
萧家自古是将门世家,家中的女子各个巾帼不让须眉,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这么愚蠢。
九公主在铜镜前呆坐了一夜,直至天空破晓,也未曾察觉。
小宫娥推门进来,阳光洒在屋里,照射在九公主的脸上,她抬眼向外望去,天空是那么大,那么蓝。
“公主,快到了会见匈奴皇子的时辰了。”小宫娥福身道。
“我知道,你先出去。”九公主的声音气若游丝,脸色惨淡的厉害。
小宫娥福身退了出去,在她关上宫门的一刹那,那带着暖意的阳光也被挡在宫门之外。
九公主站起身,看着高高的宫墙,她突然想起了父皇笼中的鸟。
原先自己嗤笑那鸟儿,只懂取悦父皇开心。
可如今的自己,不也是生不由己,和那笼中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想至此处,不由悲从中来。
她望着铜镜中清丽的自己,拔下发髻上的金簪,向自己娇嫩的脸上刺去。
此生,可以悲壮地死,但绝不可以苟且的活。
与其嫁入匈奴服侍七八个男人,还不如被父皇赐死!
小宫娥叫了几声公主,见里面没有反应。
然而距离九公主参加和亲晏的时辰越来越近,宫娥不得不推门进来。
当她看到九公主一脸鲜血的样子,不由地尖叫出声。
九公主淡然地将血迹擦拭干净,道:“去父王的和亲宴吧。”
和亲宴已然开始,九公主姗姗来迟,清和公主刚想讥讽几句,便见到她脸上的伤口,似乎很深,还浸透着鲜血。
阿鲁巴早就听闻九公主国色天香,本很是期待,可现在看到毁了容的九公主,不禁眉头轻皱,眼里透出鄙夷之色。
皇上嘴唇轻抿,看向九公主:“你的脸?”
“父皇,今晨我本想去湖边摘一朵并蒂莲献给皇子,祈求大周和匈奴永远和平,奈何踩到了石子,摔了一跤,锋利的石头便把我的脸给刮花了。”九公主笑着答道。
“早不花,晚不花,也真是够凑巧的。”清和公主嘀咕道。
“闭嘴!”萧贵妃低声怒喝,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
“阿鲁巴,你也看到了郑的爱女了,郑准备将”
还没等皇上说完,阿鲁巴便打断道:“陛下!我早与清和公主心生情愫,还请陛下赐予我清和公主。”
“什么?凭你,也配向父皇要我去你那个鸟不生蛋的破草原?”清和公主站起来高声怒喝。
“坐下!”萧贵妃连忙将清和公主拉下。
“既然阿鲁巴喜欢,那便将清和公主赐予你。”皇上微笑道。
阿鲁巴咬着牙,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和公主,突然心底升起一种征服的欲望。
就像草原的烈马,总是要抽几鞭子,饿几顿,才能驯服。
他摸着酒杯笑了,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想到如此傲慢的女子,未来某天跪在自己脚边祈求自己的怜悯与垂爱,那种感觉似乎不赖。
苏皖一夜没睡,她独自一人站在院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今日便是陛下派出和亲公主的日子,要是,要是,“哎!”苏皖叹了口气,那种后果她不敢想。
九公主是那么纯善的一个人,若去了匈奴,恐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苏皖一筹莫展之际,九公主披着斗篷,来到了她的院子。
苏皖见到她的那一刻,先是欣喜,然后看到她脸上的伤疤,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
“你这是,这是何苦?”
九公主忍着泪水,抱向苏皖:“无碍,不过是兵行险着罢了。终究不用去和亲了,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去哪里?你不是不用和亲了吗?”
九公主摸了摸粘上膏药的脸,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这般,还留在红尘中作甚?我已打算常伴古佛,了却红尘。”
“你阿兄最近早出晚归,这么重大的事,你也要等他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啊。”苏皖拉着九公主的手劝道。
“皖儿,你替我向阿兄说罢。”
就在九公主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男子。
她捂着脸,将头偏向一旁,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阿九,我的爹爹会像陛下请旨赐婚。”
苏皖站在一旁,笑了笑。
这辈子虽有些波折,九公主终究和兵部尚书的嫡长子罗恒终究在了一起。
不过思及自身,苏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她依靠在墙上,望着西边的云彩,不知九皇子在西津可好。
“王妃,侧妃请你去用膳。”一个丫鬟福身道。
“不用了,近些时日,没有什么胃口。”
“姐姐!”姚菁走了出来,脸色惨白,透着一副病容,“苏皖姐姐,我之前真的错了,不该处处为难你。还望姐姐海涵,现下正是盛夏,不若姐姐随我一起去我屋里吃点茶水,讨论下下月府里的膳食。”
苏皖本想拒绝,奈何姚菁已经抓着她的手朝着她院子走去,看着姚菁憔悴的神情,拒绝的话到了苏皖的嗓子里,却开不了口。
姚菁为苏皖到上茶,摆上桂花饼。
苏皖有些疑虑,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吃。
姚菁掩嘴轻笑,她接过苏皖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又掰开苏皖碟子上的桂花饼,吃了一小块。
苏皖一时间有些脸红,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她吃着桂花饼,喝着龙井茶,和姚菁谈天说地,一时间竟然觉得她也并非那么讨厌。
不知说到那个贵女的糗事,姚菁哈哈大笑,打翻了面前的茶盏。
“姐姐在这儿稍坐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再来。”姚菁起身离去。
苏皖也不知怎的,这下午仿佛和姚菁有说不完的话。
可是深夜,姚菁突然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才说是刚有身孕,竟然吃了藏红花粉。
那丫鬟便拿出了下午吃剩下的桂花饼,大夫从中闻到了藏红花粉。
姚菁红着眼,从床上爬下,跌落在地上,指着苏皖:“姐姐,你都已经是正妃了,我也向你认错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趁着我换衣服的时候将藏红花粉参入桂花饼中,要置我于死地?”
苏皖冷冷地看着姚菁,心叹:果然,狐狸终究是狐狸,她的本性就是吃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大发慈悲,与自己交好呢?
太子转向苏皖,冷冷道:“这都是真的吗?”
苏皖气极反笑:“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人证物证俱在,你想要我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
“是我做的,殿下休了我吧。”
“啪”太子一巴掌将苏皖打趴在地。
姚菁躲在角落里擦着眼泪,看着苏皖已经溢出鲜血的嘴角,不由地偷偷笑了。
苏皖趴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辈子,除了九皇子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外,再有没有第二个人会那般珍视自己。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太子沉声问道。
苏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就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是你的错,不要认!更不许提‘休书’二字,若再记不住,便将你的两个贴身婢女卖了。”太子说完,便拂袖离去。
第37章
苏皖趴在地上, 头发散落一地,半边脸肿了起来。
碧尘连忙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苏皖,你很是得意吧?殿下竟然如此信奈你, 你开始又何必故意承认是你下毒, 这样让我难堪,很好玩吗?”姚菁嘶吼道。
苏皖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如果你能帮我拿到休书, 这王妃之位我拱手奉上。”
“你!”
姚菁气得说不出话,在她看来,苏皖这是变着法子显摆着太子多么爱她, 多么离不开她, 多么舍不得休了她。
“孩子是无辜的, 下次莫要为了陷害我, 做伤害你肚里孩子的事。否则日后,你终将会后悔的。”
苏皖摸了摸肚子, 上辈子她不顾怀着孕的身子, 替太子挡刀,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连累得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未曾见一见这世界便走了, 也是造孽。
刚重生的那段时日,苏皖总是梦见孩子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