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兵器的碰撞声,人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九皇子终于站起身,朝着先前黑衣首领的心窝刺上一剑:“需要忏悔的是你的主子。”
不一会儿,那伙黑衣人便被屠戮殆尽。
“殿下,属下来迟了。陛下特嘱咐我们护送你前去西津。”
九皇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朝西津奔去。
皇宫内,一个老太监接过信鸽,将竹筒递给陛下。
陛下抽搐竹筒内的信纸,嗤笑一声,叹道:“这下,吾儿总该知道权力的用处了吧。”
老太监不敢答话,静默在一旁研着磨。
姚菁自打知道姑母要将自己许配给太子殿下做侧妃后,回到府里便欢喜异常,热火朝天地捯饬起自己的嫁妆。
只不过之前姚皇后嘱咐她在赐婚的懿指下达前,不可伸张。
姚夫人不明所以,问她是不是有了心仪的人。
姚菁秀红着脸,拨浪鼓似地摇着头。
这天,她又跑去了长公主府,撒着娇,要她办一场马球赛,邀请京里的达官贵人们悉数出场。
长公主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点头答应了。
苏皖接到请帖之时,嘲讽地笑了笑。
上辈子自己也去了,可又得到了什么呢?
那时候的自己是如此谨小慎微,也堵不住她们的悠悠众口。
在一旁的看席上,官家女眷们议论着自己用尽一切手段爬上太子的床,才得以替嫁。
又有人猜测是自己在嫡姐婚嫁之日迷晕了她,才得以坐上花轿。
自己模仿着阿姐恬静的模样,刻意地讨好太子,最后他竟将战利品送给阿姐,现在想来,也是可笑。
“把帖子拒了,就说我染了风寒,还未痊愈。”苏皖吩咐道。
姚菁正在公主府喝着茶,听闻苏皖不来,立刻急了,央求着长公主务必要苏皖来观看马球,说是自己曾经不懂事,要当面致歉,才能心安。
长公主正色道:“你从前如何惹事,如何欺负苏皖我不管。可如今她已然成为了三皇妃,你打她的脸,便是打整个皇家的脸面,知道吗?”
姚菁轻昵地扑在长公主怀里:“我的好表姐,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真的有这么坏吗?”
长公主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屁屁:“你比我说的还要坏。”
苏皖本以为装病可以躲过那些乌烟瘴气的聚会,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派太子为自己诊脉。
那太医也是厉害,几服药便让自己的伤寒彻底痊愈。
太子一直没有收到暗卫得手的信号,这些天,他一直焦虑着。
这天,他等着苏皖,一起去参加马球赛,便见郭朗走来,眉宇间透着一丝伤感。
“
如何?”太子问道。
“兄弟们都死了,等其他的暗卫发现他们时,肉身已经被踩狼虎豹啃食干净,只剩下骨头。还是从现场的玉佩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太子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此刻,他突然有一丝后悔,在小时候怎么没有把那个孽障杀了。
如今,纵虎归山,是无穷的祸患。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望去,便看到苏皖一袭红衣,犹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大步走了过来。
太子片刻愣神,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前世的苏皖总是学着阿姐,穿着白衣,踩着细细莲步,娇滴滴的样子让人心生厌恶。
苏皖径直从太子身边走过,坐上了马车。
太子回过神来,连忙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公主府驶去,苏皖闭目不语,太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她,清了清嗓子,道:“听闻阿姐为这次马球准备了丰厚的彩头。你若是喜欢,我必帮你争回来。”
听到“彩头”儿子,苏皖心里一颤。
上辈子的彩头是长公主的发簪,当太子夺了第一时,周旁是女眷们羡慕又嫉妒的眼光。然而,太子竟然将那发簪送给自己的阿姐,说是赔罪,赔罪他没有遵守诺言娶她过门。
她忘不了太子送出发簪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的讥笑与怜悯。
自己虽是庶女,虽在不祥的二月出生,虽自小被家人抛弃在西津的别院。
可是,自己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自尊的人。
试问,自己的夫君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发簪赠予他别的女子,那是怎样的一种羞辱?
“好不好?”太子见苏皖久久不答,以为她是羞涩难当,不愿说话,便抓着她的手问道。
苏皖回过神来,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殿下,何必要故作深情呢?你明明爱着我阿姐,有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太子紧捏着拳头,捏着苏皖的下巴,咬牙道:“苏皖,你不要没事找事!”
苏皖不气反笑:“是说到你的痛苦了吗?明明爱极了我的阿姐,却被迫娶了我。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尽管一纸休书休了我便是,何必要动怒找茬呢?”
太子松开苏皖的下巴,冷冷道:“想用激将法,骗得一直一纸休书然后去西津和九弟双宿双飞?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提到九皇子,苏皖心中一悸,她看着太子冰冷的眼神,脱口而出道:“你没有派人追杀他吧?”
“你说呢?”
“你答应过我,说是要放了他的!”
“那晚,我确实放了他。”
苏皖看着轻笑的太子,觉得他就像个街头的痞子无赖。
“无耻!”苏皖气得浑身发颤,一字一顿道。
“我劝你趁早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心留在我的身边,否则捏死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子,不过眨眼的功夫。”
第32章
马车到了公主府,苏皖走下马车,太子紧紧将她拦在怀里,似是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姚菁站着府门口,远远眺望着来人。
当她看到那个头戴银质面具,走路有些拐的人下了马车,心间猛地一颤。
“太子表哥!”她心里默念着。
然而,她见到太子身边的女子竟然有些嫌弃地向挣脱他的怀抱,心里不由愤恨起来。
苏皖不过才嫁过去几天,怎么将太子表哥魅惑得如此之深?
竟然还敢嫌弃太子表哥?
不过都是些欲情故纵的把戏!
姚菁走上前,将苏皖挤开,扶着太子的手臂:“表哥,近些时日你总是闷在府里,如今来看马球,也正好换换心情。”
苏皖退到一旁,看着如此热切的姚菁,不由地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不经想,自己为何会爱上太子,到底爱他什么。
是爱他清冷的容颜,还是爱他赫赫的战功?
是爱他在战火中救下自己,还是爱他舍身守护大周百姓?
太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皖。
这些天总发现她走神,难道又在想念九皇子吗?
太子的脸冷了下来,沉声道:“过来,扶我进去。”
苏皖参扶着太子向前走着。
姚菁突然大叫:“苏皖,你嫁给我表哥,对得住对你痴心一片的九皇子吗?”
苏皖的心猛地一痛,仿佛被人揉碎。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笑道:“对得住,如何?对不住,又如何?难道要我离开殿下,放弃这正妃之位?你也知道,我不过一个小小庶女,能坐上正妃的宝座,是用了几辈子的福气,为何要拱手让人呢?”
上辈子的苏皖过于小心翼翼,以至于对于世家贵女的训斥,从不敢大声回话,更别提反驳了。
如今她再也不想学着阿姐的斯文有礼,她只想做自己,哪怕是个泼妇,也要做真实的自己。
姚菁被苏皖的嚣张气得浑身发抖。
苏皖转身便扶着太子走了进去。
苏蔽早早地到了,她坐在八皇子的身旁,殷切地帮他剥着葡萄。
她自知如今能仰仗的只有八皇子的宠爱,马上就要出嫁了,可惜只是一个侧妃,若再没了男人的喜欢,这辈子怕是无望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到了苏皖,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开朗与自信:一身红衣如枫似火,被太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苏蔽的心猛地一痛,那个带着面具,腿有些跛的男子,如今竟然对阿妹如此疼爱!
她的手在袖口下捏成拳头,冷冷看向苏皖。
在场的女眷们见到太子,纷纷唏嘘不已。
曾经的战神殿下,如今被废了储君之位,容貌毁了,腿残了,还娶了个西津来的庶女,真真是可惜了。
太子带着苏皖坐下,面具下是他云淡风轻的笑容。
露出半边的脸在阳光下更显神秘与帅气,苏蔽忍不住微微侧头,打量着太子。
八皇子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他用力抓了抓苏蔽的手:“待会儿,本王定要将彩头讨了给你。”
苏蔽回过神来,娇羞道:“那奴家便等着殿下马球赛旗开得胜。”
姚菁红着眼睛跑了进来,直奔长公主身边。
她看到苏皖亲昵地紧挨着太子,愈加生气难过,道:“表姐,拿出彩头,便开始吧。”
长公主一声叹息,对这个骄纵任性又深陷情关的表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取下自己的发簪:“我大周向来尚武,英雄更是配美人儿。今日这场马赛,不仅是各位大展身手的时机,更是向心仪之人表白的良机,切莫错过。这是先帝赐予的九尾簪,便是这场马球的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