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觐川循循善诱:“那你是想喝汤还是想跟我单独说话?”
时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直到面前的男人隐隐面露不悦,她谄媚抱住了他,小小声:“汤。”
后来周觐川出院复工,时栎终于如愿以偿。陈女士从她不重样的彩虹屁里得到了莫大的成就感,每天变着花地精细投喂,把她的口味都养刁了,以至于后来她对着周队长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亲自下厨烧的排骨都郁郁寡欢,提不起劲。
周觐川应付起她来也很有志气:“你今天不把这些吃光,我以后就再也不下厨。”
时栎一声叹息,幽幽动了筷子。
周觐川跟她说起后来的调查:“封岭书房里找到了跟星娱合作性贿赂的证据,时赋今早逮捕的。”
“噢。”时栎捏着骨头,反应平淡,“被贿赂的那些人呢?”
说起这个周觐川表情有点凝重:“那张名单找到了,但只是名单的话,做不了证据。”
时栎不意外:“事关那么多人的仕途,真挖出来整个衍城都得炸了,这个证据肯定难找。”
周觐川徐徐点头,手指轻敲着桌沿:“之前给陶染发邮件的那个人,我怀疑也在这里面。”
说起这个,时栎抬眸:“她车祸之后怎么样了?”
周觐川不想多说:“没你严重,早醒了。”
“你后来去看过她吗?”
“我没时间。”
“有时间你就去了?”
“…………”
时栎很大度:“人家也来探望过你嘛,你回个礼也正常。”
这回周队长学聪明了,斩钉截铁摇头,坚决绕过她的陷阱:“不正常。那时候她是单身,但现在我有女朋友。”
时栎抿着嘴笑,夸他:“您这突如其来的觉悟真高,不过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小气。”
“你们俩不合适,没有我也复合没戏。”
周觐川抬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跟你超合适呀。”眼前人笑眯眯的,“我跟她接触过两次,她跟我一点也不像,所以综上可以推断,你们俩很不合适。”
周觐川抱起手臂,失笑:“歪理。”
时栎拿筷子敲了下碗:“不是吗?我跟你是不是很合适?你能否认吗?”
男人含着笑意点头:“不否认。”
时栎满意地微微一笑,话锋又转:“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我们是什么百年一遇的佳偶天成,我们合适主要是因为我百搭,我跟我那些前男友们都很合适。”
周队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那 、些?”
时栎摆手让他放宽心:“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都以为我死了,不会来找我求复合的。”
周觐川:“…………”
时栎夹了口小青菜,瞟着他默默憋气的脸色,继续悠悠道:“奚顾的前男友也就这一个。算来算去还是我对你更不放心一点,唉。”
周觐川抿着唇抓了下头发,隔了片刻,道:“之前封岭尸体里检测出来一种药物成分,他的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头痛,病情最重的时候一直在服用一种禁药,副作用之一就是情绪不稳定,焦虑,易怒。”
时栎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下:“你的意思是,之前他跟奚顾动手,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不排除这种可能。”
“那他骨子里也是天生就有暴力倾向。”时栎耸肩,“那天晚上我跟他吵起来,他差点儿——”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继而笑了下,云淡风轻道:“都过去了。”
周觐川看着她轻描淡写的脸,心里蓦然难受得一紧。
时栎岔开话题:“我一直忘了问你,我记得那天我好像听到爆炸声了啊,为什么我没事?”
“车上也有炸弹。”他低声答。
时栎略微讶异,点点头,又笑道:“他们给我身上绑炸弹的时候,我心想,你这次可千万别来,我跟封岭同归于尽算了,要是运气好能缠住黄蟾就算意外收获。”
周觐川的脸色却轻松不起来。半天,才又开口:“害怕吗当时?”
时栎抬起脸,仔细回想起那时候的心情:“恨比怕多。”
“毕竟我死过一次嘛,有经验。”她咬着筷子,“我这么小心眼的人,更恨他们摆布我这件事。”
“说得我以后都不敢动你了。”
“你明白就好。”她抽了张纸巾擦嘴,正色道,“以后最好乖乖任由我摆布。”
周觐川笑了声,起身收拾餐具,拿去洗手间洗净,回来时从兜里掏出个透明袋子放到桌上。
时栎捧他买的水果盒正吃得起劲,瞥了一眼,瞬时皱起眉,屁股往后蹭了蹭。
“这是你们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消过毒。”周觐川在床尾坐下,“你那条呢?”
时栎反手在床头的抽屉里翻了翻,抽出来一条项链,甩到桌上。
“你干嘛?要搞个合葬?”
周觐川没答话,拿起来她那一条对比看着。
桌子那侧的人吃了颗提子,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你手劲儿有多大?”
“什么?”
“能不能把这项链掰开?”
“掰它干嘛?”
“里面有字,是这俩人十几岁求这个项链的时候写的。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写的是什么?”
周觐川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人都死了,给人家留点隐私吧。”
时栎不听他的,放下水果,拽过来袋子里那条,抠了半天也纹丝不动。周觐川看不下去了,从她手上拿过来,手指捏住用力一掰,一枚符筒掉在他掌心。
时栎从符筒里抽出来张纸条,小心展开,暗金色的纸,上面一行笔迹娟秀的小字:「平安顺意。」
“这应该是奚顾写的吧。”她抬手,示意桌子对面的人看,“我还以为会是一生一世,海枯石烂。”
周觐川瞟了一眼,手里使劲,咔一声,另一条项链也被打开,符筒掉下来顺着桌子滚了半圈被时栎抬手截住,跟它一起掉出来的,还有张小小的黑色内存卡。
两个人同时怔住。时栎盯着桌上的东西,先反应过来:“录音笔。”
周觐川抬眼:“什么录音笔?”
时栎拿起来那张卡片放在指尖端详,难以置信他们一直寻找的东西原来始终都在她身上。
从头至尾这一切的安排,真是精密又讽刺。
“你要的证据在里面。这是封岭的录音笔。”
-
那天之后周队长就一直很忙,隔两天才能挤出一顿晚饭的时间来看她。有两次付朗也厚着脸皮跟过来,在周队长伺候人吃饭的时候负责在一旁活跃空气,声情并茂讲局里的八卦,从郑局因为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提前卸职,到韩局称病躲懒也难逃临危受命的命运,再到新分过来的女实习生开大会时一直在偷瞄周队长——
周觐川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
时栎温柔微笑:“一直?”
付朗一拍大腿:“对啊!”
“你怎么知道是一直?”
付副队一时语塞:“我——”
周觐川冷冷回击:“因为他也一直盯着人家女实习生。”
“我没——”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时栎摇头。
“我不——”
“他就是这种人。”周觐川剥了只虾塞进时栎嘴里,“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狗粮与舆论双重夹击下的付副队抓起烟盒愤然离开病房。时栎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含笑问身侧的人:“真看你了嘛?”
周队长否认:“别听他瞎说。”
“那你刚才紧张什么?”
“我紧张了吗?”
“你刚都踹到我腿上了。”
“…………”
时栎幽幽凑过来,攥住他的领子:“几个实习生?多大年纪?实习多久?家住哪里?人漂亮吗?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周觐川默默扯开她的手,淡定起身:“他一个人在外面,我去看看他死没死。”
付副队(脊背突然一寒):危险,快跑!!
五一小长假的前一天,时栎隆重出院。
陈女士特意给她买了一套吉祥复古红套装和富贵珍珠小拎包,周觐川看见的时候差点窒息,没想到套到她身上竟然还挺好看。看着陈女士满心欢喜再接再厉的满意表情,周觐川暗暗盘算着,家里的俩侧卧可以从中间打通,做个衣帽间。
时栎穿着这身出门,直接把身侧拎着大包小裹不时瞟她一眼的周队长衬托成了觊觎大小姐的帅气长工。两人一前一后回家进门。周觐川放下东西,关上门,没等回过身来,砰一声被人推到门上。
身前的人贴得很近,一边唇角挑起来,一只手暧昧抚上他的颈侧:“周队长,我们终于能做点病房里不能做的事了。”
周觐川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手掌很自然地滑到她腰间搂住,一本正经沉声问:“什么事?”
时栎垫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下,秒变冷淡脸推开他:“好了我累了要去休——”
周觐川直接扣住她的头转身反客为主将人压到了墙上,抵着她的唇辗转厮磨许久,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沉重。
他略微松开她一点,轻轻咬她耳廓:“欲擒故纵挺没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