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鹰莫名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上下蹦达了两下,翅膀扑闪着,“啾啾。”
“是呀,这么有灵性的小鹰,很少见的……”
裴清绮上前一步,摸了摸小鹰毛茸茸的脑袋,等着苏寒祁将它认领回去。
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有任何的反应。
裴清绮只能开口道:“太子殿下,你没有觉得这只鹰很眼熟吗?”
她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上一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发展,这只小鹰见到太子的第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太子当时也承认了这是他的鹰,怎么这一世感觉这一人一鹰的感情淡了许多?
小鹰:“啾啾!”
而且裴清绮瞧了一眼正瑟缩在自己掌心下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总感觉这只小鹰还有些怕面前这个男人……
苏寒祁看了小鹰几眼,道:“世上的鹰不都一个模样?”
小鹰:“???”
啾啾?
没有罢?不是都长一个样子罢?小鹰觉得委屈,翅膀用力地扇了几下!对着他啾啾叫了几声。
在东宫的时候这男人不还很嫌弃地对它们说过它们丑得千奇百怪么?如今怎就长得一样了?他该不会是……
小鹰忽而炸毛起来,警惕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本就蓬松的羽毛更像一只小圆球,“啾啾!啾啾!”
他该不会是不要自己了罢?
就因为它贪玩飞了出来?可是这也不是它的问题呀,太子为什么不去怪罪大树的巢穴不够宽敞舒适,留不住它这只对生活品质有所追求的小鹰,不去怪罪小太监总是不关好大门,不去怪责东宫没有一点人气很是清冷无聊,不去怪责皇宫的大门不够高拘束不了它矫健的双翅。
——反而要来责怪它这只懵懂无辜的小鹰鹰呢?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呀。
小鹰是本是猛兽飞禽的后代,不知是不是从小被人养着的,除了有几分人的灵性的之外,还是和苏寒祁完全相反的性子。
与它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完全相反。
裴清绮不知它为何突然这般激动,只能耐心地安抚它,一下一下地抚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怎么了,嗯?”
她没有刻意用娇柔的声音,嗓音却是本能地温柔起来,“吓到了?没什么好怕的……”
她看着小鹰,不远处的男人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苏寒祁看着上一秒还在上蹿下跳的小鹰如今乖乖地被裴清绮顺着毛,眸色有些深。
小鹰本来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裴清绮的温柔哄慰,忽而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在看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抖了一下,鹰羽又炸了起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裴清绮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地瞧着它,“怎么这般奇怪,是不是生病了?”
苏寒祁收敛起神色,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小鹰脑袋上点了一下,“不是。”
小鹰脖子都被点得缩了回去,黑溜溜的眼珠子不满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裴清绮摸它的脑袋是温温柔柔的抚摸,苏寒祁只是用手指点它就像要戳碎它的天灵盖——
“啾啾!”
它偏着脑袋又叫了一句,情绪依然有些亢奋。
裴清绮眉头皱得更紧,站起身来,眼中含着焦虑和担忧,“它应当是哪里不舒服罢,这几天从未见过它这般焦躁过……”
她说完,下意识看向苏寒祁,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这毕竟是他的鹰,他应当是最了解的,只是他如今不说这是他的鹰,她也不能表现出知晓的意思,否则也不好解释为何会知道。
——总不能说是上辈子知道的罢?
苏寒祁只淡淡扫过一眼,便道:“我养过鹰,它好得很。”
“这样……”裴清绮听着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而后转身看着苏寒祁,试图提醒他,“原来太子殿下还养鹰?这只鹰是否跟殿下养的那些鹰一般无二?”
她只差没把“这就是你的鹰,快点回去”这句话写在脸上了,苏寒祁却好似没看到,“不是,我没有这般丑的鹰。”
小鹰:“?”
“啾啾?”
……
狄书萱气冲冲地回到将军府,还未等狄将军回来,便带着人去了马场,挑了一匹烈马便翻身上去——
“驾!”
她被认回将军府之后,狄将军便有意识地在教导她一些武术,目的是为了她能够用来防身,从此不会轻易被旁人欺负。
只是狄书萱一开始还认真学习,到了后面知道狄将军对她的愧疚与纵容,便再也不认真学了,有时候又不好意思直接撂挑子,便假装受伤,于是狄将军便会心疼舍不得,自然是不再逼她。
她在将军府呆了这么些年,也只学了点半吊子,花拳绣腿倒是比普通女人强一点,却远远达不到防身的效果。
狄书萱对习武没什么天赋,倒是对马术还有些兴趣,一不高兴就回去骑马,狄将军便重新为她建了一座马场,所有的修缮都是按着她的喜好而来。
若说德懿帝是这乌都的帝王,狄书萱便是将军府的女王。
狄将军对狄书萱如何,只差把一颗心剜到她面前,都还怕她觉得腥,他唯一的愿景便是找到他的夫人,若是不幸……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他对他们的女儿这般好,应当也会安心一些。
……
狄将军回府的时候并不是独身一人,苏允承再次踏入将军府。
他眼眸淡沉,看着前世岳丈的府邸,心中除了排斥反感之外便没有别的波动。
狄将军先是与他说些旁的事,左右关于朝中讨论过的一些有争议的细枝末节,却回回说不到点子。
苏允承知晓他是有别的话要与他说,便一直沉默不语,等着他开口。
只是被他带到马场,看到骑在马背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男人眉间陡然结上一层厚厚的坚冰,眼底也是一片冰霜,周身的气场凝结,仿佛能冻伤人。
——那个前世被他亲手斩杀活剥的女人。
她推裴清绮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亲眼见到岁岁被推下井的撕心裂肺让他如今都心口隐隐作痛,那是他永生永世不愿再经历的噩梦,恨不能再将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苏允承望着那抹在马场任意驰骋的身影,脖颈处隐隐浮现出青筋,压下眸中的复杂,转身看向身旁的男人,神情冷漠,“将军这是何意?”
……
德懿帝牵着苏皇后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即便她已经答应不再留在冷宫,他却依然没有任何实感。
“陛下牵得这般紧,不会累么?”苏皇后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却很快将那抹情绪压了下去,嘴角勾着一抹极淡的弧度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累。”德懿帝牵着她在床榻上坐下,从身后抱住她,手指用力嵌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一辈子都不会累。”
他将下巴抵在她嫩柔的肩窝上,侧头轻蹭着她带着馨香的鬓角,熟悉的气息让他恍然以为他们依然还是当初浓情蜜意时,从来不曾分开。
德懿帝为了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等到整个心腔都在发出痛鸣。
如今真真切切将这个女人抱在怀中,他才知晓何为灵魂归位,何为一生挚爱。
苏皇后眼角闪过一抹讽刺的弧度,却没有挣脱他,却也不回应。
他身上还带着苏妃的香味,她一向喜欢用桂花的香囊,从小便是这般,香气浓郁芬芳,十分好闻。
如今她却觉得令人作呕。
?第44章他甘之如饴
德懿帝却是完全没有发现苏皇后的脸色不对,整个人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今夜苏苏竟然愿意留下来……
“从此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男人轻抚着苏皇后柔腻的下巴,轻轻转过来,想要去亲亲她,却发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排斥和不耐,动作微微停顿。
他收回手,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皇后皱了一下眉头,也不打算掩饰直接道:“陛下身上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德懿帝立刻松开她,“什么味道?”
“桂花的香味。”
德懿帝动作顿了一下,站在一旁垂眸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局促。
苏妃的事情,是他永远没有底气也没有办法辩解的地方。
德懿帝只沙哑道:“我去洗掉。”
语毕,他就对一旁的惠如公公吩咐:“让人准备热水,朕现在去。”
惠如公公连忙低着头,“是,皇上。”
他退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苏皇后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还带着一丝打量。
苏皇后也光明正大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眼神干净磊落,仿佛里面没有藏着任何心思和心机。
惠如公公连忙收回视线,但心里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帝后二人僵持了这么多年,为何苏皇后竟然一夕之间改变了态度?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但身为一个奴才自然是不能过分过问主子的事,而他心里也总是为德懿帝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