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悠静哭得失魂落魄,无神的目光四下望了望,终于回魂过来,嚎哭着道:“这是哪里啊?我在哪里啊?哦,孟二公子要成亲了,孟二公子要成亲了!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啊!”
话音一落,粉衣女子们又卯足力气,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不知所措,无处可去,她们就行尸走肉地跟着马车走了一两里地。
灵丹叹口气,又问抹着眼泪的柳悠宁:“悠宁小姐,被赐婚的是孟二公子,不是朱世子,你们红衣帮又哭什么啊?”
柳悠宁把长鞭缠在脖子上,泫然若泣:“兔死狐悲知不知道!兔死狐悲知不知道!世子与孟二同年,孟二被赐了婚,世子的婚期也不远了!被赐婚的,都是高门嫡女,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
红衣团一听,抱住周围的人,又哭做了一团。她们这些人,要么是小门小户,要们是高门大户的庶女,能有什么指望,最多最多,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不该同饮一杯酒的,那日孟二公子,不该与李茜凌同饮一杯酒的。”柳悠静泪如雨下的喃喃自语,“如此,便不会被李茜菱找到请旨的借口,如此,便不会又这桩婚事。”
马车里的倪卿卿听了此言,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总算明白了宴会上,朱铭昭不辨喜怒的那句——但愿你这次酒醒后,还能笑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倪卿卿又哭又笑,多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共用酒杯,那无疑是默认了与女子的亲密关系。更何况,李茜菱是谁啊,是当今皇后最疼爱的亲妹子,不是普通的名门闺秀。只要她有理有据,别说是孟二,就算是太子,也能被赐为她的夫婿。
为什么在场的朱铭昭,一眼就看明白了,而她却是后知后觉。
“小姐,没事吧?”祝管家听那哭笑声古怪,赶紧掀开帘子看了看。
“没事,没事……”倪卿卿双眼通红,努力摆了摆手,竭力收住哭泣。上京城她是待不下去了,她才不要眼睁睁看孟二成亲。她要远离,远远的逃离,否则她会活活哭死。深呼吸平复了心绪,倪卿卿强撑着自己,道:“柳家两位姑娘,木已成舟,你们回家,叫她们也散了吧。”
“胡乱走了半晌,是该散了。”柳悠宁还算坚强,扶着已哭晕的柳悠静,吹笛唤来了软轿,而后又对红粉两帮女子高声道,“圣旨都下来了,孟二的亲事,没有回转余地。又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哭也哭够了,你们也散了吧。”
女子们哼哼唧唧,浑浑噩噩停下脚步,泪眼模糊地目送马车离开。
“孟二公子,是孟二公子要成亲了吗?”街边二楼窗户旁,忽然出现一个身子单薄的深闺女子,面容憔悴,枯槁的手里正握着一本孟二诗集。
粉衣女子团哭哭啼啼地出声印证。
“我的孟公子啊,永别了——”
“彭”地一声,几乎没有迟疑,那深闺女子纵身一跃,竟从二楼窗户直接跳了下来。
太骇人了!
红粉女子团望着地上那不断抽搐的身子,吓得放声尖叫。那深闺女子的家人闻声跑了出来,围着只有半条命的女子,哭得呼天抢地。
“倪大夫还没走远!还没走远!倪大夫救命啊!”众人乱糟糟地大喊。
倪卿卿正躲在马车里哭,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喊。
“怎么回事?”灵丹急忙问。
祝管家皱着眉头道:“好像有人喊救命,估计又有女子哭晕了。小姐你坚强些,别自己先哭晕了。”
倪卿卿点头擦着眼泪,又听见了大喊声:“倪大夫,有人跳楼啦,要出人命啦!你快回来!”多亏红粉两家女子平时训练有素,这次喊得齐,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跳楼?人命?哪家傻姑娘哟?”祝管家啧啧叹息。
“是傻得可以!”倪卿卿赶紧擦干眼泪,催促马车往回赶。生命多么宝贵,就算再迷恋孟二,也不用跳楼啊!虽然她也仰慕孟二,但她更惜命,就算孟二结婚一百次,她都要留着性命,好好过这一生。
“倪大夫来了,倪大夫来了!”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倪卿卿抱着药箱,匆忙赶到。赶到之时,那女子已经不动弹了。手指放在鼻端一探,还有一口热气在,赶紧扎了一针,留住一缕幽魂。幸而因着朱铭昭练武常受伤,之前的倪卿卿,对跌打损伤深有研究,面对此等情况,她才不至于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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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痴人坠楼
“倪卿卿正忙着止血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个老大夫,火急火燎地赶到。
“一边去,你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那男子粗鲁推翻倪卿卿,把老大夫放下地,急切道,“老神医,快救救我家小妹!”
“你讲不讲道理!”灵丹要发作,粉衣女子也愤愤不平,倪卿卿站起身来,按住灵丹,安抚道:“别添乱,救人要紧。”术业有专攻,这种情况,还是交给更有经验的人。
那老大夫凑近一看,连脉都没把,就叹口气道:“伤势太重,准备后事吧。”
“什么!”跳楼女子家人慌成一团,对着老大夫又跪又拜,哭求道:“老神医,我费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您是知道的呀,您妙手回春,您大慈大悲,一定得救救她呀。”
“又不是单纯摔断了骨头,内脏都摔破了,还怎么救?老夫无能为力,你们准备后事吧。”老大夫又重重叹口气,不顾女子家人的阻拦,拂袖欲走。
“这……还老神医呢,怎么能见死不救。”女子们嗤之以鼻,议论不停。
“去去去,你们这些小妮子懂什么,大夫也只能救可救之人,还真当这世上有神仙啊!”老大夫淬了一口痰,大步流星地走开。
费家人一阵哀嚎,那费老父亲泪眼中瞥见了倪卿卿,慌忙跪行到倪卿卿跟前,磕头道:“求小姑娘救命啊,求小姑娘救命啊!”
“爹你糊涂了,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那女子哥哥红着眼嘶吼。这个小姑娘,看着比自家妹子还小,即便有点本事,也是皮毛。
“费高鑫,你这双眼睛只会看珠钗吗?我们家倪小神医懂得可多啦!”粉衣女子团抱不平。
那费家老母亲已经抱住了倪卿卿的双腿,哭号道:“求小姑娘继续救命啊!就死马当活马医吧,生死无论!生死不论!”
“既然生死不论,那我就试试吧。”倪卿卿即刻上前,一面扎针,一面镇定吩咐,“府里下人,快去准备木板,把姑娘抬进屋里。灵丹,你去马车里,把我那套别打造的刀具拿来,对了,还有镇痛止血的药粉。”
“小姐,那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都说没救了,我们还是……”灵丹出声,想要阻止。毕竟那女子能不能救活,都是问题。即便救活了,也是残废。何必呢?
倪卿卿瞪灵丹一眼:“人命最大,总归要试一试。事后要死要活,再由她自己决定。”
“那好吧,生死无论,在场的都是见证!”灵丹跺了一脚,无奈取了刀具,跑进了府里。
“对对对,我们是见证。”红粉女子团连连点头,因着想看结果,好些人硬是忍着肚饿,在府外等了足足四个时辰。
傍晚时分,倪卿卿由灵丹扶着,疲惫踏出府门,费高鑫感恩戴德地跟在一旁。
“救活了吗?”女人们齐齐围上来问。
灵丹护住倪卿卿,骄傲点头:“当然啦。我家小姐是谁,当然是救活啦。”
“太厉害啦,太厉害啦,倪小神医简直太厉害啦!”女人们欢呼。
“哪里哪里,碰巧而已。”倪卿卿疲累回应,真的是碰巧,碰巧二楼还不算太高,碰巧这身体的原主,对伤筋动骨研究得透彻,碰巧她又比这个时代的大夫懂得多一些。她的专长,还是治不孕不育。
“倪小神医客气啦,”费高鑫满脸倾佩,道,“倪小神医小小年纪,就懂得这许多。适才小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小神医,还请姑娘见谅。这些是诊金和赔罪的礼物,还请倪大夫笑纳。”费高鑫将一盒金银首饰,双手递向倪卿卿,感激道:“倪神医大恩大德,费家没齿难忘。我费家是仙翡阁的东家之一,别的不多,时新的珠宝首饰倒是不缺。这些先请倪姑娘收下,而后舍妹的伤势,还请姑娘费心了。”
灵丹接过盒子,很是满意,总算她家主子,没冒险赌这一次。
“只要能挺过这几日,就无性命之忧了。”倪卿卿实在困得厉害,也不管衣裳上染的血迹,倒在灵丹身上,疲倦道,“这几日,我早晚过来替令妹换药。不过救命容易,救心难,令妹若再寻一次短见,我也无能无力。”
“倪神医还真是不拘小节,谢谢神医提醒,我与家人定当注意。”费高鑫拱手道谢,终于识趣地放倪卿卿离开。
倪卿卿上了马车,就闭上眼呼呼睡去。今天真是太累了,累得都没空再为孟二的婚事哭泣。姑且就等上几日,等费家姑娘脱离了危险,她再去城外庄子。
灵丹美滋滋地打开首饰盒,欢喜地取出珠钗,小心翼翼替倪卿卿试戴。
“嗯,这支好看,这支也好看。”灵丹挑花了眼,给熟睡的倪卿卿戴了,又给自己戴,然后又放了一支在蛋壳头上,可惜蛋壳一晃脑袋,那支珠钗便落了下来。“不领情就算了。”灵丹被逗得大乐,也不再理蛋壳,反正没人瞧见,就臭美着,不知不觉间,就把那些珠钗插了满满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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