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绕颈,几缕青丝黏在脸上,挡住一半的视线。
朦胧摇晃的光影里,江晏直起身来。
俯视的视角下,舒菀的身体显得更加婀娜丰盈。
她那双眼含着一整个烂漫的春天,只喃喃着,问他,好了没有?
一边问,一边用手指描摹他身体的轮廓,又迷迷糊糊地补了一句,你脱了,我帮你戴好不好?
江晏抓住她乱动的手,呼吸却被她搅得一团乱。
因为忍耐,因为想念,他眸光湿漉,眼角猩红。
干燥的喉咙不停吞咽着,胸膛起伏而动,最后在舒菀吵着说,江晏,你怎么还不进来的时刻,他再次俯身下来,唇瓣贴伏在了舒菀的耳畔上,声音喑哑地提醒她:“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舒菀。”
“你吻了我,就该知道,吻过的后果是什么。”
舒菀侧颈的皮肤被他扑过来的吐息弄的很痒,下意识地侧过头,躲了躲江晏,可手却搭在他的肩头上,不慌不乱地说:“后果不就是,上床。”
语气轻松,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江晏眉头皱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控制住她乱动的脑袋,又微微直起身,再次对上了她的眸光。
“舒菀,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再次同她确认,也不想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去做些什么。
舒菀早已被他吻的燥热,后背冒起了细密的汗珠,黏在床榻上,难受的她身体向上弓起,长颈轻仰着,口齿不清道:“江……晏。”
“知道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前、男友。”
“那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要做……”舒菀跟着他的问话缓缓喃喃,好像是被设置过的机器。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
只是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晏就沉声打断了舒菀:“想清楚了,今天要和我做吗?”
“要。”舒菀肯定地点头。
他不是光明磊落的。
可他向来是慷慨的。
她说要,他便给。
给的彻彻底底,给的倾尽全力。
于是话音落下,他俯身而下,掌心摁住她潮热的手压在床上,十指缓缓交扣纠缠,炙热的呼吸也开始一寸寸交融。
喝醉酒的舒菀额外主动,没过一会儿,两人翻天地覆,她跨坐在他双腿身上,摁住了他的肩膀。
薄弱的月光攀进来,满室的芬芳与旖旎,严丝合缝的身体,潮热的透不过一口气。
这夜的最后,是落雨打湿床榻。
江晏看着身下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像是如获珍宝,万分怜爱地抚了抚她被情潮染红的面颊。
“菀菀。”他温柔唤她,眼底破碎的光影明灭,声音也喑哑,“你可不可以,再喜欢我一次?”
可惜月色渐渐静谧,他等了又等,她始终都未回答。
*
等到舒菀有意识时,一夜过去,白昼降临。
浓重的日照光晕落在床沿,她从被褥里伸出的一小截纤细白皙的手臂,向下半落空着,在木地板上落下一道影子,也不知保持这个姿势过去了多久。
舒菀脑袋昏沉,眼皮也很重。
只是感觉手腕处莫名其妙的发烫,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停滞了几秒,这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一直被阳光晒着的胳膊挪到了阴面。
不翻身也没感觉,这一翻,半梦半醒的舒菀突然觉得自己贴着被子的身体有些空落落的?
顿了几秒钟,她忽地睁开双眼。
天花板的吊灯熟悉又陌生,她眨眨眼,却还是还没回过神来。
“……”
她这是在哪儿?
脑袋微微偏过几分,窗帘缝隙中透过的阳光,刺的舒菀眼睛一瞬眯起。
她重新偏回脑袋,缓了缓作痛的眼睛,掀开眼皮把屋内的一切扫了一遍,最后心惊,突然就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这是在江晏家。
可是她怎么会在江晏家?
舒菀猛地翻身坐起。
被褥下,光洁平滑的肌肤说明着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但她昨天不是画画没有感觉,从画室跑出来压马路,坐在路边喝酒,想看能不能从街边的人来人身上找到创作的灵感吗?
舒菀仓皇失措,努力地回想着昨夜,还没想起来什么,却在垂眸时,发现自己胸口处,有着许多不明来源的红痕。
舒菀眸光怔住。
定了定神,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拇指摁住虎口,用力往下,企图用疼痛感来辨别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中梦。
虎口的疼痛感钻心刺骨,很显然,这并不是一场迤逦的春梦。
舒菀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香薰机,还有叠放整齐的衣物,脑海里突然就窜出来了几个极其香艳的画面——
她缠着他的脖颈,两人身体贴的严丝合缝,他努力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想从床上离开,可她迷迷糊糊地咬着他的唇瓣,吐息交融着,又含糊不清地喃喃——
“江晏,你怎么还是这么香?”
“你不想摸摸我吗?”
“我知道啊,你是我前男友。”
“不能和前男友睡吗?”
“可是我想和你睡。”
“真的很想……”
“江晏,你给我吧,好不好?”
“求你了,给我吧……”
画面和声音遽然在这停住。
最后的最后,好像是她摁住他的肩膀,翻身而上,跨坐在他腿上,说什么,江晏,你怎么不喘呢?
……
舒菀疯了。
不,准确来说,是昨天的她疯了。
从前和江晏恋爱的时候,无论多么沉沦□□,她都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过一次急切,也都是看着他难耐不住,看着他神情迷离,看着胸腔起伏,微喘着粗气。
可昨夜,是她孟浪,是她放荡。
是她主动吻他,是她跨坐在他腿上,是她扯去他的衣衫,是她主动央求。
她不知道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和行为,她如何当着江晏的面说出口,做出来的。
明明昨夜只是喝的多了一些,怎么就口无遮拦,疯成了这副模样?
舒菀呼吸屏住,不敢置信。
手捂着胸口强迫自己静心,可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她靠在床头上,卧室门外,也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舒菀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砰砰砰地跳着,无数个想法也在这一瞬间窜进了脑袋。
装睡、装若无其事、装喝多不记得、还是给江晏一笔钱,告诉他昨晚辛苦了,等以后她有需要再联系他?然后火速逃离现场?
然而事实上,没等舒菀想到答案。
门锁滑动,啪嗒一声响,江晏推门进来。
舒菀猛地坐直身子。
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身上穿着一套纯黑色的居家服,额前的碎发遮住一半的眉毛,好像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正在往下滴水,打湿了衣领的边缘。
“喝牛奶吗?”他单手握着门把,漫不经心地朝舒菀看来。那双桃花眼,瞧不出任何的情绪,风平浪静的好像昨夜发生的,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可舒菀心里早已惊天动地,却只能在他的问话下,半梦半醒地强迫自己冷静,轻轻嗯了声。
“那起来吧。”江晏说,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只是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
舒菀没再说话,江晏就关上了门。
她坐在床边缓了很久很久,这才翻身起来,捞过一旁的内衣。
还没来得及穿,却发现边内衣下边缘处的黑色蕾丝破了几个口子。
舒菀忽地一怔,脑海里再次不断涌出一些昨夜的场面。
虽然都是碎片式的,没办法连在一起,可每一段都让人脸红心跳,让人血脉膨胀。
舒菀连忙晃晃脑袋,重重地沉气,告诉自己睡了就睡了,反正是她睡他,享受的也是她。
性这件事,无论男女,永远都应该敞亮大方的。
更何况被睡的人都不介意,她这个主动睡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舒菀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将就着套好内衣,跑进浴室后轻车熟路地从浴室置物抽屉里翻出一次性洗漱用具,最后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
还和从前一样,西式中式全有,只是江晏是冰咖啡,她是热牛奶。
舒菀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和江晏面对面的准备,可脚步还是有些生硬,等她走过去拉开座椅坐下,眸光却始终都没抬起,全程盯着桌上的吃食。
谁都没说话,入座后,舒菀捧起牛奶杯,抿住杯沿喝了一小口。
气氛静谧,也在静谧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舒菀揣摩着对面人的心思,手中的杯子刚放下,玻璃杯底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脆响,而江晏也在此刻突然开口喊了声:“舒菀。”
舒菀一怔,还没完全咽下去的牛奶突然呛入食管,紧跟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连忙捂住嘴巴,没想到会在江晏面前失态。一边压制着咳嗽声,脸颊憋红了几分,一边又忍不住地抬眸打量江晏。
可还没看到他是什么表情,她的视线先落在了江晏锁骨处一道道的红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