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周安被任命为京营指挥使。
太皇天后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余下就是周安回府许姓一件事情了。
周安已经收了敕封,剩下恢复本姓也就不远了。
贾代善称病,京都亲眷王府都派遣了管家上门问疾,送上补品贵重药品,小花精也不吝财务,一车一车的贵重药材送进荣府。
最重要的却是送来一匣子木系灵石。
贾代善称病,虽然有脱身之意,实则,这些年贾代善在西北也耽搁了修炼,修为停顿,集体大不如从前。
这些木系灵石正好可以在栊翠观摆下一个聚灵阵,之前为了孩子们修炼,栊翠观并未涵盖在内。
夤夜,元春回去荣府探视祖父,却见祖父正站在小花精那一棵本命树下。
这一棵本命桂花树,虽然不是栊翠山最高大的数目,却是最为生机盎然的一株。
腊月已经下雪,这株桂花树却没沾上一片雪花,每一片树叶亮得发光,碧翠如玉。
贾代善有一个错觉,总觉得这棵树方才看见他,似乎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而且,大雪的天气,他似乎闻到了桂花香气。
他之所以沉思,却是想起当初元春落地,那弥漫十里的香味。
他伸手抚摸树枝,顿时一愣,那树枝似乎怕痒,竟然改变了生长方向。
这时候,贾代善忽然觉得眼前一道翠色闪电,却是元春从树上缓缓降临。
贾代善顿时笑了,嗔怪道:“都有三个孩子了,还是这般调皮。”
元春行了家礼,然后也摸一摸桂花树:“祖父是不是觉得这棵树很特别?”
贾代善颔首。
元春道:“孙女把它当成了阵眼,在他脚下设立了聚灵阵,祖父没发现府里的灵气越发浓郁了?”
贾代善的疑心消散:“却是如此,我还以为这树成精了呢。”
元春笑道:“他是一株灵植,具有净化木系灵力的能力,对荣府上下都有好处。”
他日离开凡间,小花精会留下一颗仙桂花种子,代替自己的本体,守护荣府的地脉。
贾代善蹙眉:“这般夤夜前来,莫不是有事?”
元春颔首:“泽儿因为父亲大伯辞官,故而前去询问孙女缘故,孙女支持您的决定,却也不甚明白。”
贾代善道:“你舅舅从前贱人督察院左都御史知道吧,他曾经救下一个姓杜的御史,如今做大了左佥都御史,他给王子腾传信,督察院与内阁勾结,准备参奏老臣贪图权势,养兵自重,琏儿分析说,估计是为了敲山震虎,打击娘娘的新政,而今十七在西北站稳了脚跟,探丫头在那边统领惠民署也闹得有声有色,甚至瓦刺也有女子前来投奔读书,影响深远,祖父也该功成身退了,再留下,就是给儿女们添乱了,你父亲大伯两个,而今造办处也不是缺了你父亲不可,十三爷的势力已经占据了造办处,再参合反而得罪了十三爷。
你父亲是个单纯的人,一心想着入阁,这些年竟然没有安插一个亲信,若非十三爷有顾忌,落在别人手里,早就把他构陷落马了。
那时性命难保,哪里有机会入阁?
至于你大伯,原本就是个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在京营全靠着你舅舅的人脉,还有荣府的面子,才能安然无恙,我就怕一日有人要动荣府,把他当成下嘴的地方,乘着我没避世,先把他们的退路安排好,散轶大臣有职无权十分好。”
元春颔首:“却是这般,今时今日,孙女其实不怕他们,祖父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
贾代善一笑:“没有什么委屈,环海沉浮,安然而退,也是人生的福气。”
祖孙们交换一些意见,贾代善也说了一下辽东的情况,后金的一个小土著家族正在坐大,野心也大,跟鞑靼纠结一起,互通婚姻,练手坐大,贾代善预计,若是不尽快剿灭鞑靼部落,不出十年二十年,这两部只怕要纠结作乱。
元春闻言深有同感,不为别的,只因为辽东以北并没有强大的防御,加上那里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很利于小部落生存,对于大月朝的兵马却是自然的屏障,因为大月朝的士兵不耐风寒。
这些小部落做大,人口就会增加,有了一定的能力,就会学习鞑靼打草谷,向中原地带进击。
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元春重新布置了聚灵阵,囊括了两间修建密室,这是给贾代善与贾琏恢复密室。
西北是战场,血煞很重,血煞抑制灵气,灵气也抑制血煞,不利于修炼。
贾代善祖孙都有五年没有好好修炼了,得尽快用木系灵气自然身体,修复战争造成的隐疾。
青宁宫,水泽正在召见贾瑚贾珠贾琏,贾珠主要是讲解广东新作物的推行情况,这个已经是大趋势,没有什么新意。
水泽主要是听贾瑚与贾琏介绍西北边境的情况。
陕甘边境的瓦刺残部,大部分愿意学习耕作,西北有马市,边境百姓互通有无。
再者,瓦刺每年进贡一千匹战马,剩下适合征战的马匹逐年减少,贵族的继承人都在京都读书,他们汉化只是时间问题。
反是辽东的瓦刺与土著,野性难驯,迟早为祸。
第302章
水泽跟几位封疆大吏的舅舅交谈, 毫无怯意,且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这其中也有几位舅舅的配合,然, 水泽的帝王威仪日盛却是不争的事实。
二年多的磨砺,水泽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
这年除夕, 元春三十四岁。
水泽亲自去御膳房做了长寿面,水泽没用灵力,而是用手劲擀面, 自然没有御膳厨师做的那么匀称漂亮,虽然元春如今只喜欢饮茶, 很少用膳, 却是十分高兴的吃了长寿面。
并且, 小花精为之前自己一心想要脱离, 归隐灵界,心怀小小的愧疚。
元春这里正在愧疚,水泽忽然说了句:“母后, 儿子希望母后永远不要离开儿子。”
小花精没有暴露自己元婴的修为,水泽只知道母亲有修为,且比自己修为高。
他的修为不及母亲元春,故而看不透母亲的修为。
最近, 水泽忽生一股紧迫感, 他总觉得母亲身上灵光闪闪, 似乎要羽化登仙一般。
他心里十分不安。
水泽不知道这种忧心从何而来, 元春却知道,这是修士的直觉。
水泽灵根纯度高, 却只有八层的修为。
却是因他学会练气后, 第一年就冲到四层, 元春怕他心境跟不上,让他精炼灵力,压制修为。
后来到云南,天高皇帝远,他修为才提到了八层。
再后去了山西,因为血煞太重,不利于修炼,水泽跟他舅舅贾琏老外公贾代善一样,修炼的速度十分缓慢。
水泽回京后一直在滋养经络,又要读书学习治理朝政。
故而,修为一直停顿在八层大圆满。
他是后期的修士,已经有了修士直觉与感悟,总觉得母后越来越像传说中的仙子:无情无欲了,不争宠不争权不夺利,相夫教子母仪天下,所言所行无不为百姓造福。
往小处是公忠体国,往高处说是恩泽天下苍生。
水泽隐隐有一种担忧,忽一日,母后会忽然间失去踪迹。
尤其是今年春,母后开始种桑养蚕,亲手用灵蚕丝替他们兄妹三人做了贴身灵蚕丝袍。
起初,三件袍子一般大小,上身之后,袍子却十分附和各人的体型。
弟弟妹妹不知道,他修炼了,知道这是一种修真手法制作的防御法衣,袍子不仅能够大小变化,还能护主。
这个发现让水泽很吃惊。
母亲从前从来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他去云南去打仗,母亲都不担心,
如今为了他们的安全,亲手制作法袍,这是要出远门的模式。
后妃不能轻易出门,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母后想要离开,却又牵挂他们,这才做了法袍。
除了法袍,母后还替妹妹制作十二支灵玉步摇,每一支都具有护主的功能。
再有各种符篆准备了十几个箱子。
他佩戴的紫玉解空间,几乎装满了各种符篆,攻击治愈都有。
母后从小叮嘱他吸纳灵气修炼,不许吃丹药,说这世界没有清除丹毒的灵药。
母后以为他小,其实他都记得。
那时候父皇没有吃金丹,母后就知道丹药有毒。
种种情况让水泽发现母后跟常人不同,因此更加担忧。
回头却说元春听了水泽之言,心头震惊不已。
她的修为高于水泽,再没想到,水泽竟然有所察觉。
元春嗔怪道:“已经做了皇帝了,看弟弟妹听见不笑话。”
母后竟是回避。
他猜测的不错。
水泽心里直发慌,他要留住母后:“母后,辽东那边不太平,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儿子将会御驾亲征,杀鸡儆猴,震慑宵小,儿子希望母后像从前帮助父皇一样,替儿子守护皇宫。”
元春愣了愣:这是怀疑她要走,怕她不告而别?
小花精也不知道,她走了,那个贾府祠堂的女子能不能回归。
但是,八年后,水泽应该娶妻生子了。